杨亿想驱散那些围着自己忙活的稻草人,但却感到头顶上倒立着的那老者变得越来越沉,压得自己是眼冒金星,好像连五脏六腑都要被挤到一起了,是好不难受。

就在这时,那些稻草人已经将杨亿身上的道服撕碎,露出了精赤的上半身排骨。募地,杨亿想起黎叔儿跟自己说过的遇到危险撕衣服的半截话,知道黎叔儿这么说必定是有其用意,正想不通黎叔儿说这话的用意,就见头顶上的那老者咦了一声,而那些稻草人也好似见了火星子似的,后退了几步。

霎那之间,杨亿脑字里灵光一现,忽然明白了黎叔儿说这话的用意所在:原来当初下到那个古墓之前,黎叔儿曾在自己的胸前后背都画下了符篆,为的就是防止被一些脏东西所攻击或纠缠,看来,这些符篆的威力还在,要不然那老东西和他操控的稻草人也不会那么惊诧。

想到这里,杨亿就感觉头上的那老者身体一轻,随即再次变得沉重如山,并沉声问道:“看不出你背后还有能人助阵,说,这符篆出自何人之手,此人现在何处?”

杨亿死命撑住那老者重似千钧的身体,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怕了吧,我偏就不告诉你是谁画的,等一会儿他们赶来了,将你们这些王八羔子全都烧成骨灰!”

“还敢嘴硬?”那老者嘶声骂道,“你这厮并不懂这符篆的运用变化之法,却在那里大言恫吓,真是让人好笑……众鬼听令,准备收魂!”

说完,那老者好似使了个千斤坠,杨亿就感觉双膝一软,不由自主地跪在了地上,与此同时,那些稻草人将杨亿围得密不透风,好像是要抓什么东西一般。

就在这时,杨亿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要裂开似的,一些灰色的影子在自己的眼前似有如无地晃来闪去,好似眼睛里的重影一般。

不好!杨亿暗地里一声惊呼,跟着黎叔儿混到现在,大大小小地也长了不少姿势,杨亿知道这些灰色的影子绝对不是什么眼睛发花的幻觉,而是构成自己元神的三魂七魄在那老者的重压之下,被挤压得快要出窍了,而那些稻草人如临大敌地围成一圈,分明就是怕自己的三魂七魄出窍后四散飞去,才会围拢住自己,以便抓住那些散逸出来的魂魄。

至于举着那招魂盏的稻草人,想必就是等着将自己的三魂七魄装入其中好加以禁锢吧?

一念及此,杨亿心中大骇,拼命扭动身体想摆脱那老者的控制,但几番努力之后,却收效甚微,只是勉强能活动手臂,将那些稻草人暂时驱赶开了。

都说情急智生,人大凡在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总会被激发出潜能,杨亿也是这样,就在这万分危机的关头,他忽然有了一个念头,一个让他兴奋得都有些难以自持的绝佳念头:黎叔儿让他关键时刻撕衣服,目的应该就是让黎叔儿提前画在他前

胸和后背上的符篆露出来,那么,这些符篆一定具有某种力量,可以击退乃至消灭自己遇到的鬼祟邪魔。

只要能激发出这些符篆的能量,那自己摆脱这些稻草人的控制就不再是一种空想,只是该如何激发这些符篆的能量呢?

以自己目前的能力,恐怕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用拙火定。这就好比那符篆是一堆威力巨大的火药,但要是没有一根引燃它们的火星,火药的威力就无法显示出来,所以,拙火定就是引燃这些火药桶的星星之火。

想到这里,杨亿一声大喝之后,饱受重压的丹田部位勉强激发出一股热烈,继而两团火势略显暗弱的火焰出现在杨亿的两个掌心里。

那些稻草人刚才见识了杨亿用拙火定烧掉它们同类的本事,知道这火焰的厉害,不由自主地放松了对杨亿身体的控制,趁着这空档,杨亿迅速将着火的两只手在自己的胸前后背是一阵涂抹,然后,杨亿就跟金刚罗汉似的,周身发出耀眼的金光,而那仍压着杨亿头顶的老者此时也慌了手脚,想要脱离与杨亿的身体接触却已无法做到,就听得一声响,那老者的身体便像似离弦之箭一样,被直直地从杨亿的头顶弹开,而后撞破屋顶,飞了出去。

一摆脱了那老者的重压,杨亿顿时如猛虎下山,拳打脚踢带喷火,三下五除二就将一屋子的稻草人打了个稀巴烂,然后才跳出已经开始熊熊燃烧的茅草屋,准备继续寻找那个老者的晦气。

此间,就见那老者倒在栈桥之上,神情痛苦,地上还有其呕吐出的黑色的污秽之物,看来也是受伤不轻。

一见仍旧是满身金光、看着就跟灯泡成精了似的杨亿直眉瞪眼地就朝自己走了过来,那老者强撑着站了起来,冷笑着看向杨亿道:“老朽看走眼了,没想到小道友深藏不露,竟然还有这般高强的功柱,倒是让老朽受教不浅,不过,你若以为这样就可以让老朽受制于你,那你就错了,你且看,这满桥的引魂盏里,就有你那朋友的元神,倘若我使出手段震断这栈桥,那这些引魂盏就会落入下面无底的溺血河里,到时候,你就等着给你的朋友收尸吧,哈哈。”

“你吓唬我?行啊,你弄吧,弄断了栈桥你同样会掉进溺血河里,到时候你也一样不得超生,要是你敢玩这种同归于尽的打法,你刚才就没必要那么费劲巴力地要禁锢我的魂魄了,所以,你在此设这么个局,目的一定是想利用这些引魂盏来帮你重回阳世,既然如此,你又怎么舍得去死呢,对吧?”杨亿斜睨着那虚张声势的老者,满不在乎地说道。

“你小小年纪,便可洞察人心,看来当真是有着万里长屠的命格,老朽今日折于你手,想来也会劫数,也罢,既然如此,老朽就先告辞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日后再与你讨回今日的公道。”说完,那老者猛地身形暴涨,右脚用力

一跺,那栈桥就咔嚓一声,从桥的中间出现一个大洞,下面的承重横梁也出现了裂痕。

“玩阴的,我拧死你我!”一见那老者要过河拆桥,杨亿大惊不已,右掌一扬,一记火球就朝那老者飞射而去。

那老者刚刚吃了大亏,自是不敢与杨亿硬碰硬,慌忙转身朝栈桥的另一侧遁去,倏忽之间就没了踪影。

杨亿看着那老者逃走后,刚松了一口气,旋即又变得愁眉苦脸起来,因为他刚才一个活口也没留,现在面对那些一模一样地在危桥上摇曳的引魂盏,鬼知道哪一个里面禁锢着死胖子的元神啊。

“魏二苟,魏二苟,你要是听到了就言语一声,听见没!”杨亿站在桥边喊了一会,见那些引魂盏毫无动静,无奈之下,只得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走上已经开始晃动并不断有碎木掉落进脚下无底深渊里的栈桥,双手一用力,撕开一个引魂盏,就见一个如巴掌大小的女人身影从裂开的灯笼里溢出,然后遇风而碎,点点残影消失在了无尽的黑暗中。

如此一来,杨亿再不敢鲁莽,生怕一旦误撕碎了禁锢有胖子元神的引魂盏,再象方才那样,使其元神幻灭,那可真就是欲哭无泪了。

呆了半响,杨亿忽然笑了,紧接着,他一面战战兢兢地在栈桥上慢慢前行,一面嘴里碎碎念道:“新鲜出炉的鸡腿堡、火腿堡、黄金虾堡、田园汉堡……”

还别说,就在杨亿念得嘴干舌破、舌头直抽筋的时候,一盏位于栈桥中央右侧铁索上的引魂盏动了起来,而且不是那种随风摆动,是剧烈的挣扎扭动,隔着白如柏娟的人皮,还能看到一块又一块蠕动的凸起。

“你大爷的,吃货的本性救了你啊。”看着那些鼓包,杨亿的眼睛湿润了。

在平息了一下内心的激动后,杨亿小心地将系住那引魂盏的红线解开,抱着它回到大火已经熄灭的茅草屋的废墟处,琢磨了一下,正不知该怎么弄破那灯笼又不让魏二苟的元神飞了,猛一抬头,赫然看到那茅草屋的灰烬下,显露出成排的乌木棺材,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遂抱着引魂盏走到那排棺木前,伸脚踢开一个棺材的盖子,将那引魂盏置于棺内,随后单手一较力,将那引魂盏抠破,同时飞速将棺材盖盖上。

过了片刻,心中惴惴不安的杨亿就听见棺材里传出虚弱的声音:“兄弟,你又骗我,汉堡呢……”

打开棺材盖,已经恢复了原形的魏二苟仰面躺在棺材里,正用一双绿莹莹的眼睛瞅着杨亿,两个瞳孔里全是汉堡的影子,合着他那绿莹莹的眼神纯是饿的。

一把将魏二苟拽出来,杨亿骂了一句,“你能活着就不错了,还想着吃呢”,随即将他紧紧抱住。

魏二苟也动了感情,拍拍杨亿的后背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好兄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