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意思是他们就是那些故意和咱们避而不见的术士们?”杨亿看向黎叔儿,似有所悟地问道。

“叔儿只是会怀疑,对了,那些瑶族术士同你们交手的时候,使用了牛角、皮鼓一类的法器了吗?”黎叔儿沉默了一会儿,再次问道。

“没有,一个都没有。”杨亿和魏二苟同时想了一下,然后肯定地摇了摇头道。

“呃,看来这些瑶族术士法修为还未达至臻的境界,还无法驾驭那扁鼓神器,这也是你们的幸事,若是碰上了那善于使用扁鼓、牛角的道公,只怕你们就不会这么容易脱身了,不死也得扒层皮,哼!”黎叔儿看了一眼杨亿和魏二苟那身上的伤口,心中暗自后悔自己的莽撞行事,险些将两个徒弟置于万劫不复的险境,真是后怕不已啊。

“叔儿,咱们眼下该咋办啊,我们在太平军的军营走了一圈,算是看明白了,从林凤祥、吉文元再到底下的那些士兵,一个个都已经被战争变成野兽了,沧州城被攻破只是时间问题,一旦城破,屠城的惨剧一定会发生,咱们总不能眼看着这些老百姓抻脖子挨刀吧!”杨亿眼神急切地看向黎叔儿,情绪激动地说道。

“哎,你们说的,叔儿又何尝不知?沈如潮又何尝不知?”黎叔儿看着脸色涨红的杨亿和魏二苟,苦笑了一下道:“可是,按着大清律,知州丢失城池者,罪当斩首并株连九族,何况沈如潮是饱读诗书的三榜进士出身,把名节看得比命都重要,怎会甘愿背上个临阵脱逃、以城资敌的骂名?况且就算是沈如潮肯放那些百姓出城逃命,他们只能进到那静海县和天津县里去栖身乞食,眼下那静海县和天津县早已是惊弓之鸟,是决计不会放这些流民进城的,原因很简单,一则是怕太平军奸细混在难民中进到城内,到时候里应外合打破城池,而更主要的,还是静海县和天津县的县令不愿意背上为

数万流民提供吃住的沉重包袱,倘若这些流民衣食无着,必然会在城内生出事端,你们说,那些颟顸的县令,哪个会愿冒这等掉脑袋的风险啊?”

“你这说来说去,不就剩下困守孤城一条道了吗,不是,好歹这沧州城的老百姓也是一口一个老神仙的叫着您,这么些年了,您也没少骗吃骗喝啥的,这生死关头,您好歹也得出买点力气吧,要不做人都不敞亮啊,呵呵”魏二苟见黎叔儿在那光说泄气话,忍不住使出了激将法。

“你他娘的吃灯草灰放屁,说得轻巧,叔儿我就是一道士,又不是老祖张天师,这好几万口子的大活人,咋解救啊?”黎叔儿白了魏二苟一眼,大有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架势,但旋即又话锋一转,说道:“这些日子叔儿思来想去,总觉得在这盘目前混沌一片的棋局中,太平军和清军不过都是过河的卒子,他们厮杀的再激烈,也不过是为后面的老帅、老将在充当马前卒,而那老帅老将,才是决定这棋局胜负走向的关键!”

“您等会儿先,这谈正事儿呢,咋又整到下棋上去了,啥意思儿啊这是?”魏二苟被黎叔儿绕乎蒙圈了,看着他不满地抱怨道。

“没文化的流氓注定当不了好道士,太真理了。”杨亿幸灾乐祸地看向魏二苟,哂笑道:“你没听出来,叔儿的意思是这沧州城,呃,应该也包括太平军军营里,还有第三方的势力存在,而这至今咱们还不知道的第三方,才是化解沧州城危机的关键,我说得对吗,叔儿?”

黎叔儿看着杨亿,赞许地一笑道:“这猪肉吃得少的人,脑子就是活络多了,二苟啊,没啥事儿用热水烫烫脑袋,把荤油化开,要不都他娘的糊住心眼了,哎……”

“您这一天要是不损我一通啊,那是老不得劲儿了,这回舒坦了是吧,那您就说说到底啥意思吧,啊?”魏二苟对于黎叔儿的挖苦打

击早已是习以为常了,反正他一逮着机会也不忘反击黎叔儿,故而也不还嘴,继续一脸虔诚地望着黎叔儿卖萌装傻。

“小忆有一点说得不对,那第三方势力咱们爷们不是不知道,非但知道,咱们还和他们交过手呢,忘啦?”黎叔儿眨眨眼睛,戏谑地看向杨亿和魏二苟道。

“我勒个去,想起来了,叔儿的意思是指那些往沧州城里运玲珑燕和银子的邪教教徒,还有那个啥崔老爷,对吧?”魏二苟心中一动,一下子明白了黎叔儿所谓的第三方势力指的就是那些自山西往沧州城里运送银钱和贡品的黑衣汉子,以及那个至今仍未曾露面的神秘崔老爷。

“不仅如此……”黎叔儿摇摇头,“还有那被阴渡使者抓去的苗疆术士及其同党,还有那些瑶族术士,尤其是那个你们在府衙后面四合院里见到的神秘老者,他们之间,有没有某种内在联系,他们又为了什么而潜伏在这朝不保夕的沧州城里,这一切,不都是很耐人寻味的吗?”

“哎呦,这一切可太复杂了,我得好好捋一捋,捋一捋……”杨亿听完黎叔儿的分析,脑袋一下子就大了,晕晕乎乎地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哎,对了,叔儿,我想起件事儿来……”杨亿突然想起了夜晚出城时,途径那处与苗疆术士和引渡使者恶斗的街心处时,自己和魏二苟用拙火定烧掉那具苗疆术士遗留下的棺椁及内里的衣服时,曾看到卢景天府上奴仆鬼魂的事儿,遂向黎叔儿讲述了一遍。

“哎呀,你这犊子,可错失了一个获悉卢府灭门惨案真相的绝佳机会啊!”听见杨亿的讲述,黎叔儿是连连以掌击案,一副大为惋惜的样子,“那棺材里的布片,其实就是那些鬼魂生前所穿的衣衫,人死亡后,衣衫上还会留有强烈的肉身气息,那些鬼魂出于对自己肉身的留恋,便会附着在衣衫上,久久不肯离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