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官大人莫要烦恼,尔那三关罗灯虽有禳灾续命之效,却是个慢功夫,只要打破这沧州城,本帅自会着人与尔个延年益寿的法子,可好?”见吉文元依旧有些忿忿不平,林凤祥看向吉文元,表情邪恶而神秘地笑道。

笑罢,林凤祥忽然面色一寒,看向那李开芳和吉文元说道:“尔等以为这陨石是凭空而落的吗,本帅虽然对这道术一知半解,但也知凡事必有因果,这陨石突降,必是预示着某种上天的警示,而且其中还隐含着可怕的能量,据说修道之人对陨石格外垂青,可用陨石布下陨石阵,可聚天地精气以为修炼之用,所以,要派圣兵将之设法挖出并送至本帅帐内,待吾细细把玩一番。”

嘱咐完要将那陨石挖出来后,林凤祥在众亲兵的护卫下,朝自己驻扎的营区缓步走去,只剩下李开芳和吉文元站在那里,恭敬地目送林凤祥离开。

待林凤祥走远后,吉文元看向李开芳,面带不解地问道:“地官大人,方才天官大人说的是何意?你也知道,兄弟是个粗人,不耐烦这些弯弯绕的话语,还请你老哥点拨一二才是。”

李开芳见林凤祥行得远了,摒退左右亲兵,看向吉文元,压低嗓音数道:“林丞相一向行事诡秘,不喜你我窥其内心之秘密,故而你我还是多磕头、少说话为妙,凡事只管听其吩咐行事便是,其他的多想无益,还是及时行乐的好,呵呵。”

说完,李开芳朝吉文元拱拱手,带着自己的亲兵,也向自己的营区方向走去。

吉文元站在那呆了一会儿,方抬头看向那些仍笔直地站立着等自己号令的士兵们,以手摩挲了几把脑袋,自嘲地笑道:“这猜人心思果真不如杀人来得痛快,儿郎们,打扫打扫场地,受伤的兄弟好生医治,死得了兄弟记录名簿,回去后将抚恤的银子送到各自家中,然后咱们开怀痛饮,一醉方休,如何?”

听见吉文元要犒赏他们,那些太平军士兵是欢声雷动,一个个抬伤员的抬伤员,拽死

者的拽死者,另有几伍的士兵在伍长的指挥下,找来木杆绳索,在那陨石坑上搭起架子,准备将那坑里的陨石弄出来献与林凤祥。

且不说吉文元驻扎的军营内的忙乱景象,再说回到杨亿、魏二苟和那蒙面女子这里,他们一行三人离开吉文元的军营后,按着记忆中的路线,向那来时的方向是一路急行。

那太平军老营也真是作怪,仅仅是林凤祥的一句话,也没有什么路引凭条,过关文牒,杨亿、魏二苟和蒙面女子却异常顺利地通过了一道道关卡,那些守卡的士兵貌似已经得到了上面的指令,对他们三人未加盘查就一路放行。

这时,那蒙面女子忽然惊呼道:“哎呀,我的那些表兄还在军营内,我得回去救他们!”

杨亿和魏二苟停下脚步,看向那蒙面女子,那蒙面女子犹豫了一下,告诉他们俩道,那四名蒙面男子都是她是表兄,其中两个表兄驾车将那些被掳掠来的女足送到安全地带隐藏,另外两个表兄为了掩护自己去行刺吉文元,悄悄摸进西大营去放火,为的是将太平军的注意力吸引到那里,为自己行刺减少阻碍。

“你为啥要行刺吉文元啊,因为啥啊?”听了那蒙面女子的话,一向八卦的魏二苟趁机问道。

那蒙面女子嗔视了魏二苟一眼,默不作答,只是掉头就要往回走,却被杨亿一把拉住了。

“虽然我不知道林凤祥他们为啥会放过咱们,但我知道咱们一定是有某种利用价值,至于你的那些镖师……”杨亿看向那蒙面女子,虽然不忍说出他们恐怕已经遇难的字眼,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那蒙面女子使劲挣脱了杨亿的手,正要继续向那军营方向跑去,就见两匹骏马疾驰而来。那两匹骏马跑到蒙面女子跟前,两名年轻俊朗的旗手看向蒙面女子,声音清亮地说道:“我家军帅说了,与小姐同来的四位壮士都是好样的,已经为主子尽忠了,乱军之中,尸首无存,这是四位壮士的腰刀,留给小姐做个念想。

而且,我家军帅还说了,军营险恶,人心难测,三位还是尽早离开为好!”

说罢,两名骑手将四柄满是缺口与血迹的弯刀扔到那蒙面女子脚下,勒转马头,打马扬鞭向军营方向跑去。

“你们家军帅是谁啊,办事儿这么讲究,替我谢谢他啊,呵呵。”魏二苟看着那两名骑手的背影,扯脖子喊道。

其中一名骑手听到魏二苟的喊声,回过身,没有说话,只是用马鞭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红色锦甲,便绝尘而去。

魏二苟愣了一下,看向杨亿问道:“他这是啥意思啊,难道是红娘子吗,擦!”

“红色代表朱,肯定是朱锡堒知道咱们来了,这是派手下提醒咱们撒逼楞地赶紧走,迟则生变,懂不昂?”杨亿见那蒙面女子捡起地上血迹斑斑的弯刀并搂在怀里,眼中满是哀伤,心有不忍,遂朝魏二苟应付了一句之后,便走到那黯然神伤的蒙面女子跟前,说道:“那啥,我不太会讲话,但我知道一点,你那两位表兄一定希望你活下去,好为他们报仇,你觉得呢?”

那蒙面女子看向杨亿,眼中流动的不是泪光,而是刀刃泛出的寒霜,声音亦冰冷如割:“你有过失去最后的亲人的经历吗,你知道那种噬心的痛苦吗?”

“我虽然没有失去过亲人,但我曾经亲眼看着最好的兄弟在我面前被犯罪分子一枪爆头,当时我和你一样,就想着去手刃那王八犊子,哪怕拚上自己的命都无所谓了!”杨亿目光诚挚地看向那蒙面女子,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但后来我明白了,我不能这么冲动,因为还有许多责任没有履行。当你面对艰难的时候,死亡是最懦弱、最自私的表现,而活下去才是最艰难、也是最勇敢的,我不知道我说的你能不能听懂,但我希望仇恨能激发你活下去的斗志,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让死者死得瞑目!”

杨亿目光垂向那四柄弯刀,刀身上那斑驳的血迹,似在无声地诉说着它们在血与火的炼狱中的噩梦经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