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丈此话一出,在场的杨亿、魏二苟、柳若雪和凌萱全被雷住了,片刻之后,是笑成一片。

笑过之后,那老丈面色一正,说道:“你们此番来神霄天,还是要设法见到万雷总司尊神,他自会与你们指点,老朽方才让白蛇去将若雪驮来此地,又让凌萱以笛声为尔引路,实则是念着与那黎道友的一段故人情,为你们做一番引路罢了,同时也是看你们心内杀机太盛,着意指点你们一二,看来你们已经领悟了,那就就此别过,继续赶路要紧。”

见老丈要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离开,那凌萱急得桃面如胭,一双黑漆的眸子不住地看向杨亿,似有意挽留于他,怎奈那老丈对她那一片小女儿心性视而不见,只管催促杨亿他们赶路。

见老丈如此,杨亿他们也只得与那老丈举手作别,见那凌萱泪眼婆娑地看向自己,杨亿心中不忍,遂掏出那双鱼玉佩交与凌萱,笑道:“哥兜里一向比脸干净,没啥好给你的,认识一回,也是个缘分,这个拿去玩儿吧,呵呵。”

那凌萱接过双鱼玉佩,依旧是珠泪潸然地低头啜泣不语,杨亿叹了口气,只得走到魏二苟和柳若雪,朝那老丈深施一礼作别。

那老丈一摆手:“你们沿着这青埂峰攀岩而上,过了无稽崖,前面便可见一处建筑群落,那里便是万雷总司尊神的神殿了,只是那里还有巨灵之将把守,要进到神殿里去并不容易,还要多加小心才是,等回去见到你们师傅,就告诉他,青埂峰刘道安稽首了……”

说完,那刘道安拉着凌萱的手,转身慢慢向密林里走去,凌萱回头看了一眼杨亿,一咬嘴唇,强自忍住眼泪,嫣然一笑。

看着刘道安和凌萱的背影,杨亿心里莫名泛起怅然若失的失落之感,整个人突然有被淘空了的感觉。

这时,天际间忽然乌云滚动,遮蔽星月,而后,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暴雨倾盆,那刘道安用深沉、浑厚的歌声唱道:“木有根兮根无枝,人有眼兮眼无珠。我来枯树活,我去人不识,人不识,真可惜,上天下地游八极。翻身跨起云间鹤,朗吟飞来蓬莱侧。”

一曲歌罢,先前那些被杨亿、魏二苟和白蛇撕斗时损毁折断的枯树登时恢复了原状,重新变得枝叶繁茂,让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是目瞪口呆,叹为观止。

随后,杨亿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已经隐没在密林中的刘道安和凌萱的背影,转身同魏二苟和柳若雪向那青埂峰爬去。

就在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爬上青埂峰的时候,刘道安回身看向青埂峰上那三道愈来愈小的身影,轻声说道:“凌萱啊,那脚铃是你特意赠予那小子的吧?”

凌萱面色一红,似做错了事儿的小孩子一般,低头喃喃道:“太爷爷,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

“你们之间,本也是有着一世缘分的,只可惜……唉,

一切随缘吧,女大不中留啊,呵呵”刘道安无限爱怜地看了一眼羞赧的凌萱,慈爱地一笑,握着她的小手,朝一处门前正有三五个带着满头珠翠、穿着月白缎顾绣团花袄、系着银红绣三蓝串枝莲缎裙、穿着三寸红缎宫鞋的侍女扫着满地的桃花落瓣的洞口走去。

见到那刘道安,那些侍女慌忙跪下行大礼,刘道安一笑,径直朝那悬挂着百砭石镶嵌而成的“兰若”二字的匾额的洞门里走去。

再说回到杨亿他们,且说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顶着霏霏细雨爬上那青埂峰后,一路少不得是又遇上一些鬼魂地仙,但那些鬼祟似乎也知道了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的厉害,倒也不敢再打他们的主意,而杨亿、魏二苟自得了那刘道安的点拨,也有意识地克制自己的杀伐之意,故而一路相安无事地翻过了那青埂峰,便见一道深不可测的山崖横亘在了前面。

那山崖前面是一道天堑,下面满是如絮的乳白色祥云,在天堑对面,是一条天然形成的宽阔而平坦的青石通衢,在山涧与那青石通衢之间几百米宽的空白地带上,竟然有着一座完全是由数百块悬空立着的黑色石墩组成的桥基,更奇的是,那些石墩形状呈不规则的梯形,一望便知是天然形成的,却偏又能无所凭恃地悬空立在空中,当真是令人叹服不已。

在那些如军士般排列整齐的石墩之上,是一座雕栏画栋的木质栈桥,在那栈桥之下的石墩与石墩之间的空隙里,还有数十道瀑布飞流直下,喷溅的水华带着蒸腾的水汽倾泻到下面的云海里,其景色是奇美险峻兼容并蓄,美不胜收。

见那绝壁之后竟然有如此奇景,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在一番发自内心的啧啧称叹之后,魏二苟一马当先,上了那座栈桥,却被杨亿一把给薅了回来:“你丫能不能不作啊,老规矩,我先上去趟道儿,你杂拽着我,万一我失足了,你好拉着我,听见没?”

魏二苟心中一热,知道杨亿是想自己先以身涉险,但也不点破,故作鄙夷地一笑道:“你丫总是太冲动,还是年轻啊,呵呵。”

杨亿将自己的腰带缠住腰部,又将另一端递与魏二苟,同时捏了捏他的手臂,正想调侃一下,忽见魏二苟身后的柳若雪也是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不由失笑道:“干啥呢,你们俩,出殡呢,整得这么沉重,行了,走了,真受不了你们,呵呵。”

说完,杨亿踩上那栈桥,就感觉下面的桥身就像是钢浇铁铸一般,纹丝不动,遂又向前走了几步,魏二苟紧张地拉紧了腰带,而柳若雪也是凝神看着杨亿,随时准备抛出青丝去缠住下坠的杨亿。

当然,魏二苟和柳若雪的紧张担心都多余了,杨亿走到栈桥的三分之一处以后,看着桥端的魏二苟和柳若雪招手笑道:“上来吧,这玩意太邪门了,老结实啦……”

魏二苟和柳若雪走上那栈桥,那桥身果然是异常平

稳,遂径直走到杨亿身边,三人会合后,依旧是杨亿打头,柳若雪在中间,魏二苟殿后,疾疾地朝那栈桥对面走去。

过了栈桥,走上那青石通衢,行不多远,就见前面出现了一座延袤数里、盘桓夹层的寺庙群,放眼望去,那林中梵刹、危楼、飞观是金碧辉映者,煞是壮观。

见这奇绝险峻之地忽然冒出一座巍峨的寺庙群,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都有些始料未及,疾行了几步,走动那第一重的寺庙前面,就见那寺庙无复一般寺庙红墙林立的建筑格局,迎面便是一座极为精美的正殿,大殿高约20米,为三层八角飞檐楼阁,上中下共有24个啄天飞檐,无论从那个方向看,均象5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大殿正中的匾额上,写有端正的楷书:回向阁。

见到正殿内,就见那迎面便是三尊法相庄严的精铜金身佛像,下面是紫檀木的供桌,上面摆有不下摆百十盏酥油的长明灯,大殿之内,法鼓、梵钟、云板之声悠扬,一般肥的瘦的,高的矮的,黄的黑的,俊的丑的六七百众和尚,俱在那烟云氤氲的檀香之气里念着消斋偈。

见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进来了,那些和尚对他们是视若无睹,依旧口诵佛号。

见进了佛堂,杨亿、文化和柳若雪自是不敢造次,拈香给那三尊佛像上过香并拜了三拜之后,就见一位披着大红搭衣、慈眉善目的老僧从正殿后面走了出来,一见杨亿他们仨,那老僧双手和什,语道:“三位施主且随老衲来。”

当下,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跟着那老僧穿过佛殿,来到后面,不想那殿后十分宽敞,左右四棵古柏,石幢边种着各色菊花,是烂如碎锦,那东西廊厢房、客堂望去亦皆雅洁干净,正对着的一间禅房上面悬着一块洋漆金字大匾,写着“青鸳白马”四个大字。

禅房门楣两边两边大柱上还挂着金字对联,左边是:三生如梦不须动说伤心试看缨络珊瑚何必问奇花芳草,右边则是:万法总空何处可寻恨事但听晨钟暮鼓作什么残月晓风。

看了那门楹对联,杨亿、魏二苟自是云里雾里,就连柳若雪也参不透这禅院清修之地怎么会有这般语气戏谑、带有风月色彩的对联出现。

带着疑问,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随着那老僧走到那禅房门前,老僧轻叩柴扉,里面传出一声苍老的声音:“尊客已到,进来便是。”

那老僧将柴扉推开一半,朝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又是一合什,示意他们进去。

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小心地走到那禅房内,就见那禅房之内是粉墙雪白,地面上亦是及其贵重的细金泥的瓷釉方砖,抬眼望去,一扇火炕占了屋子近一半的面积,炕的左侧,是一张香几,上面摆了一炉冒着缕缕青烟的沉香,一个插了十多竿五色虞美人的碎磁古瓶,香烟萦绕鲜翠欲滴的花卉,愈发衬托出禅房的幽静与雅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