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氏处在两个争吵的人之间颇为尴尬,忽听正堂里红鸾道:“姨太太,这会儿老爷正和客说话呢,您先回吧(花月笑清风第九十四章是非内容)。”

一个娇柔的女声道:“什么客,这么稀罕?巴巴的生意也不做了,从铺子里骑马赶来?”

红鸾道:“琅太太是太太的故交,和老爷也认识,从江宁远道而来的,正在叙旧呢。您若没事,先请回吧。”

女声道:“我自是有事呀,探望太太算不算呢。哎呀,方才在屋外都听到太太的声音了,看来这身体好多了吧。既是熟客理应拜会呢。”

方冰心一听这声音,怒极反笑道:“呵呵,来的好,红鸾,让她进来。”

片刻,一个艳妆女子手撑着腰,前后五六个丫鬟簇拥着便施施然走了进来,她先是对何定山道:“老爷,妾身来瞧瞧太太的病。”也未等何定山说话,她的眼波便飘到了甄氏身上。两人一对视,都有些怔了怔。

何定山皱眉道:“你怎么不好好歇着,乱走什么?”

那女子道:“还不是您说的有孕之人要多走动的,哎呀,您这里有客啊。”

何定山尴尬的看了眼甄氏道:“这位是我师伯的女儿,琅府的太太,是……太太的至交好友(花月笑清风94章节)。你快快见过。”

那女子虚做了个姿势,道:“妾身胭脂,见过,呃,还不知这位太太怎么称呼?”

甄氏已在旁打量了她多时,心里说不惊那是假的,这个胭脂未免和自己长得太像了些,当然言行举止上可是差的远。何定山,你好啊!

甄氏想归想。面上也不见笑容,肃然对胭脂道:“原来你就是师兄新纳的妾室,有孕在身,对我这个外客礼数不到也就罢了,不过见了主母也不拜见的妾室倒是少见的很。还是说,我记错了,你不是妾是平妻?嗯,师兄?”

何定山脸上一红。叱责道:“你还不见过太太!”方冰心却吃吃笑道:“算了,我早都免了她的礼了,当不起啊。”

胭脂脸色一僵,这是何定山头一次责备她,而且还当着外人,这面子全没了!早听说自己生的像老爷以前钟意的女子,这才怎样都要娶进府。又是百般疼惜着。看来根子就出在这姓琅的女子身上了,不过,她和方冰心竟能坐到一处,还真是奇怪,想到这里胭脂笑道:“原来您就是琅太太呀,总听我家老爷提起您如何聪慧如何美貌。现下看果然和月里嫦娥似地呢。太太你说是不是啊?”

方冰心冷哼一声道:“我这玉洁妹子在江宁可是有名的奇女子,商界里的巾帼英雄,自然不是寻常人可比的。老爷一向敬师你又不是不知,对玉洁妹子看重照应自是应该的。你说是不是啊,老爷。”

何定山一脸郁闷道:“你们都少说两句,师妹远道而来,不是来听你俩说这些闲话的,还不去让厨房备饭。”后一句他是对着胭脂说的。

胭脂却笑道:“原来琅太太这般有本事呢。妾身正好讨教,我家是做水粉生意的,不知琅太太在江宁是做什么的?”

甄氏没出声笑了笑坐下端起茶喝了起来,方冰心哈哈一笑也没正面应答胭脂,而是重新靠回引枕上道:“我记得你不是一直想要我这里的熏香吗(花月笑清风第九十四章是非内容)。喏,正主在这里。这香是她做的,也是她送我的。想要就从琅太太那里讨要吧,只是此香贵重,你有那么多的银子吗?是了,没有可以让老爷出。”

胭脂一惊,重新又看向甄氏,甄氏吹开浮茶慢慢品着,端的仪态万方。她不禁握紧了拳头,忽发觉甄氏是寡妇打扮,心思一转又道;“琅太太千里而来,就是来探望我家太太的吗?这份情谊还真让人感动呢。唉,太太病重又不愿瞧病,您可得多劝劝呢,何家家大业大怎能没了主母,内宅乱了岂不糟糕?老爷也会没心思做生意,您若不嫌我家小,不如就住下多待些时日吧。”

方冰心哪里听不出胭脂的隐意,火气上头恨不得扇到对方的脸上,不过胭脂这话倒是颇对何定山的心思,他竟然没有说话!只是等着甄氏怎么说。

只见甄氏微笑道:“依着我们两家的交情自是该多住的,我也颇担心姐姐的身体,想当年若不是她肯出手援助,我也没有今日。我这姐姐是个烈性人,不过是一时置气想不开罢了,按着她和师兄的情分怎样也不会出什么事,她这病不过是心病,心情好了人也就好了,师兄是重情之人,待姐姐的心意又岂会变?否则之前那些野花闲草的不都是没久待吗。我这次除了带着名医来为姐姐瞧病的,还有一事。”说着她从袖里拿出一封书信,交给了方冰心。

方冰心疑惑的拿过来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张纸,竟是一张银票,她一看那数字,顿时失色道:“妹妹这是做什么?”

甄氏阻了方冰心的手道:“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我虽是女子也懂得这个道理。”

方冰心急道:“当初我可没给你这么多银子。”

甄氏道:“这是本钱加上七年的利息还有分红。”

方冰心说不出话来,她盯着甄氏,这钱对她而言太重要了,可是,难道她是拿钱来买进何府的名分吗?甄氏见她纠结的表情,慢慢道:“我欠的定是要还得(花月笑清风94章节)。早先承诺过的事也定不会变,我甄玉洁虽是个寡妇,可还尚有能力自保,并不需要非得嫁个男人靠着。姐姐可明白?你是聪明人,再劝的话我不会再说了,日子还长,你也还年轻,内宅不过是一方小天地,拘的时间长了人心都会变小了,你想这样活着吗,还是就想这般死去?”

方冰心呆愣住,很多人都劝过她,但从没有人这样说过,而且是自己一直提防计较的人。她几乎无言以对,她满心愧意,眼泪便流了出来,这次是真心的流泪。一旁的何定山面若死灰,他知道他的师妹绝不会为他停留半步,就像以往。

聚缘客栈内,如月已经看了甄氏很久,甄氏终于停手,将算盘推到一旁,抬头揉着眉心道:“你在看什么,我的脸上生了朵花?”

如月点头道:“苏锦,你太了不起了。”

甄氏看了她一眼正色道:“不要再叫我苏锦了,会不自在的。唉,我有什么了不起,只是把想说的话说了,该做的事做了。能想明白还得靠她自己,虽然我真的很讨厌被人算计,到底是她当初帮得我,这分人情总算是还了。”

如月疑惑道:“算计?什么算计?”

甄氏苦笑:“方冰心想让我上京,用我去制住胭脂,可碍于当年的事儿,她不好开这个口,这才写信给李容的,她知道我们常走动,我定会很快知道她病重,也知道我定会来京师看她的。只是方冰心棋差一招,没想到我虽寡居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嫁何定山的心。”

“你既然知道她算计你,还来。”

甄氏道:“就是想把这档子事儿彻底了结了,被他们这家子人惦记着可不是什么好事。如今好了,大家都达到目的了。方冰心总算愿意治病了,若能好也不枉我跑这一趟,阿弥陀佛,这次一见不知何日再聚,但愿她有个好归宿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