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心我很高兴。真的。”甄氏的脸上漾出了由衷笑意,林笑不知道她说的有心是指来探病还是终于愿意主动打理家里的事儿了。

“母亲,您的身子到底怎么样了?外面说什么的都有,女儿很不放心。”

“还好,就是上吐下泻,身体虚的很。其他的到没什么。今日也没发热了,听刘大夫说没有大碍,就是要好好调养。”

“真的?这样可太好啦!女儿想……亲自来照顾母亲。您看成吗?”

甄氏目光怪异的看着她,林笑被看得心里发毛,“母亲?”

“不怕被染上疫症?因这病死了不少人,不是谁都有好运气的。”

林笑真诚道:“女儿只想母亲快些好起来,您也说了没有大碍,大夫都说被控制住了,我不怕的。”

“你怕的,你怕我被人害了,会有人谋夺了咱家的家产,琅府就这么完了可是如此?”

林笑本想否认,后来又觉得什么事儿都瞒不过这位,就点头道:“我是很担忧此事,咱府里既然有钉子就必须尽快找出来。他们能盗走方子就能害您。”

甄氏低声笑了,充满嘲弄的道:“害我?我的命是那么好拿的吗?这场局还不知谁能笑到最后呢!”

林笑不解,她低头暗思:莫不是有什么好主意了?要不怎能如此笃定?她又想到下人们对如意的看法,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母亲,姨娘可信吗?”

“你怀疑她?”

“这样做,她能得到很多利益。她也太聪明了,我怕……”

甄氏笑了,“我的好女儿你放心,她不会的。若是以前的她或许还算是个对手,我也必须在意……现在……呵呵。豆儿,你什么都不用做,既然揽了厨房的事那么就把那摊子打理好既可,生意上一切有我。这里嘛,有外面那些人就够了。”

林笑到底没有能待在甄氏身边伺候,一院子的人哪里敢让她这么个大小姐亲身侍疾?甄氏又发了话,那些人忙不迭的像请神似地把她送了出去。林笑出了院子回身看着,这个小楼现在看上去不那么没有生机了,天上的阴霾好像也退去了。甄氏的从容给了她安心,她到底会有怎样的对策呢?若是放到自己身上呢?呵,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啊。

“姑娘,咱们回吧。”纹锦在一旁小意的催促着。

林笑看着这个丫鬟,对方清秀的脸上总有那么一丝焦虑。养不熟吗?似乎是被林笑看得不自在了,纹锦避开了她的眼。

“眼见天要黑了,愈来愈凉了,姑娘还是快回的好。”

林笑嗯了声,她心里对这个丫鬟有了提防,甄氏的话是指什么呢?

吃晚饭的时候,济兰怒气冲冲的来到了望月楼,林笑知他为何而来,果不其然,纹锦璎珞一干丫鬟婆子都被严斥了一番,接着便轮到了自己。等少年发完了火,林笑又是加饭又是成汤的,撒娇着道:“我知错了,母亲已经说过我了,哥哥就别再说了。其实哥哥也有错的。”见济兰瞪自己,林笑也不怵,慢悠悠的道;“谁让你总瞒我家里的事,难道就因为我小,是女子就不该知道吗?你们这样我反而提心吊胆的。”

济兰听得扶额无奈,“我这样做难道不是为你好?你一个女孩儿家的就该顾好自己。总之,母亲那里不要再去了,生意上的事儿你也不要再过问了。”

林笑见和他说不通也不强求,难道明的不行我就不能来暗的吗?她糊弄道:“好了好了,我什么都不管了。哥哥累了一天了,就在妹妹这里进饭吧。今儿的菜可都是养生去疾的药膳呢。”济兰看到她那张纯净明媚外带讨好的笑脸再也生不起气,叹了一声,便拭了手动了筷子。

林笑按着甄氏的意思开始认真管理起大厨房。不出所料只是放出风声便已让那里乱了起来,不过就是两日,已有三拨人私下找她。林笑不禁感慨甄氏的积威,病猫大过虎啊!不过连甄氏都小瞧了杜嬷嬷,她对市场的熟悉度超过了林笑的预期,两相对比,林笑终于完成了表格。进来的大多数东西都是正常的,只是那火炭钱数额差的太多,当然还是有不少莫名购进的物品,有库存缺失的,有被替换的,还有重复记录的,这些东西需要时间去比对,现在林笑没那时间,全都交给了杜嬷嬷。可能是厨房的风向变了,所有人的关系都变的暧昧起来,他们对杜嬷嬷竟纷纷开始拉拢,林笑看在眼里,心里暗自好笑。

终于到了山地招标那天,林笑去找如意,她很想知道事情的进展如何,意外的她得知济兰在珍珠和宝络的陪同下去了清风楼。原以为会是琅玉去的呢,没想到会是济兰。当她问起有多少把握时,如意的神色变得很古怪,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递过来一张纸。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字:快雪轩底价五万两。那上面的字正是甄氏的笔迹。

山地的竞标最终是琅家以五万零一两银子竞得,据说当时快雪轩的大少爷不顾身份的掀了桌子,那个山地主人也似没想会如此,有牙行的人监督谁也不得反悔,他只得和琅家签了合约。这事儿完了没多久,仁心堂药铺那里又传来消息,说是病人吃了他家的治疗消渴症的药丸猝死了。事主带了人来砸店,砸了东西不说,掌柜、坐堂大夫和活计都被打了,这事儿闹得连巡捕都惊动了,由江宁知府亲理此案。闻讯买了药的人都挤到药铺要求退药还钱,更有无赖上门哭闹着赖说家里人吃药中风的等等。一时间仁心堂混乱一片,制假药吃死人的言论充满了大街小巷,本有人不信的,但三人成虎,何况表象情况确实如此,由不得人们不信。

就在这个时候菱纱终于回来了。小妮子几日不见瘦了些,人却显得妩媚了许多。这次并不是她的母亲得病,而是她未来的夫婿患了风寒。菱纱放心不下亲自料理去了,她面皮薄不好意思说明,还是回来后才讲了出来。本来她前天就要回的,可是府里正严格控制不让随意进人,如意又递话出来让她回家等,就这样菱纱直等到甄氏可以下床走动,官府发了公告说控制住了疫情,这才得以回府。这一回来,她就跟在林笑身后说东说西的,说到仁心堂和快雪轩菱纱便乐不可支。

林笑听菱纱绘声绘色的形容仁心堂的惨状,不由暗自摇头。其实这并没有什么好笑的,她想这不过是市场竞争下的两场商战,侥幸的是琅家赢了。下次谁胜谁负还不知道呢。胜了,家业保住了,本该高兴的,可是有人死了,死于假药,谁来为那人讨个公道?仁心堂宁家怎么说也是老字号的大药商,哪里会这么容易倒了?官商向来勾结,甄氏有织造府的关系,宁家难道没有什么知府总督的路子?两家相争却害惨了旁人,这怎能让人高兴起来?

王嘉盛事败,王逸亲自来到江宁负荆请罪,怎么谈的林笑不知道。不过甄氏没为难王嘉盛,只对王逸说若不想吃官司就得彻底离开琅家,从此不要在江宁府出现。人证物证在前,家里就这么一个独子,王逸能如何?王嘉盛又哪里再敢待在江宁,即使甄氏不找他的事儿,仁心堂若寻到他定会扒皮断筋。

于是王家终于彻底从琅府出了户,一艘客船载着失败者远赴山西老家去了。这是后话,且不说它。甄氏如此行事所有人都说她仁善,但她私下是怎么对自己说的?她说:对于王逸那样的老鬼,赶尽杀绝,难免会狗急跳墙,再纠缠于此对双方都没利,一人退一步吧。王嘉盛有个能行的爹给他挡命,不过,其他人就没那么好的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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