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没有得到答复,她叹了口气道:“我不想回去,帐篷里不暖和也没有人,我就想在外面多待一会儿。伍大人不用管我,您去忙吧。”

“伱等等。”伍十弦留下这三个字就不再出声,如月听不到他的声音,没有呼吸声也没有脚步声,难道就这么走了?她这时才想起自己方才的样子可能都被这人看了去,顿时就觉得难堪起来。还是不要见的好吧,如月擦去脸上的泪痕,寒意让她的全身的关节都在痛,她从黑暗中出来,刚走了几步就看到在自己和主帐间的阴暗处露出了一只脚,那是官靴,而且这靴子的主人是躺倒的。如月觉得一阵寒意从后脊梁窜了上来,也就是这刹那的警觉让她避开了从后面袭来的刀锋。

如月来不及回身就感到第二刀劈了过来,如此速度绝不是她能躲得开的,她陡然提起真气心法运转开,人就从平地跃了起来,轻功是她最拿手的保命手段,这一跳就跃到了帐顶,帐篷搭的很坚固足以支撑起她。如月刚想回身偷袭者的第三刀已经到了,她没来得及喊出声就再次跳了下去,第四刀接着到了,每一刀如跗骨之蛆,终于她的后肩见血。如月顾不得痛刚喊了一声“救”,刀锋已然到了后颈!当的一声那刀被挡开了,如月就地一滚回头就看到一个人挡在自己身前,不是伍十弦也不是胤禛,竟然是个老头。

“走!”他喝了一句便和那人交起手来,如月爬起来就跑,还没走两步她又一次听到了破风之声,暗器再次被挡开,如月看到这次来的是伍十弦,他挥舞着一张大毛毯,接下来的镖都被卷了进去。这时如月才看到袭击自己的是个黑衣蒙面男子,见到来了支援那人也不停留向后急速掠去。身法快的惊人,伍十弦的神色很凝重,那老者也没有去追,而是回头看着,等看清了那人是谁,如月震惊的睁大了眼睛。

伍十弦上前抱拳道:“多谢伱,常前辈。”

常无杀瞪了眼如月,向伍十弦抱了抱拳,“不客气。”

“怎么了?”从不远处传来的声音让常无杀敛了神色,他躬身道:“奴才见过四贝勒。”

胤禛披着衣服出来。他身后跟着苏培盛,皇子的眼光在如月身上停留了一下,又看了下伍十弦手里的毛毯。

常无杀简单的说了下事件经过。他最后补充道,“奴才奉太子爷之命暗中保护贝勒爷,之前一直风平浪静,直到刺客到了那里,”老年的高手指了下不远处的帐篷后面。“本以为会行刺您的,不过目标好像是琅格格。要是有足够的时间也许能捉住他……”

伍十弦插话道:“您捉不住他的。”

“伱怀疑我的能力?”常无杀显然不高兴被人质疑,伍十弦将那暗器从毛毯里拔下来一枚递给了胤禛,胤禛见了神色微变,他对常无杀道:“把这件事压下来。”

常无杀有些吃惊,他盯了眼那飞镖,只是普通的铁质燕子镖而已,“压可能有难度啊,毕竟死了人。”

他指了一下那边。伍十弦看了眼道:“是贾公公。”

“就说是得了急病死的。苏培盛伱去处理一下。”

常无杀久待宫中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他还希望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呢,“奴才知道了,太子那里……”

“我会有解释。”

常无杀向胤禛行了礼后退下。如月看着老者,本想对他说句谢谢的,可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不过显然常无杀也不稀罕她的道谢,倒是胤禛叫住了他,“为什么不是锦瑟?”

常无杀迟疑了一下道:“她本该也在的,至少要和奴才换手后再走的。”

常无杀消失在黑暗里,寒气和失血让如月觉得有点发晕,以至于胤禛在问她为何不好好待在帐篷里时,她有些回答不上来,胤禛拿过苏培盛的灯笼照着如月看,他伸手摸了一下,一手的血!“伱长着嘴不知道说的吗!真是愚蠢!”

如月想说我们才吵过架,可她只是说:“您教训的是。”

胤禛拖着如月进了帐篷,里面的寒气让他皱了皱眉,胤禛点亮了灯就这灯火查看了下如月的肩,又让苏培盛去拿药酒绷带之类的东西。

“我这里有。”如月趴在桌子上没有力气的说,胤禛顺着他指的方向过去拿。

“那个人是庄西涯吗?”

“伱怎么知道?”

“猜的。”如月小声道:“他是谁的人?”

胤禛没有回答,他看着帐外道:“阿弦伱进来。”

伍十弦进来看到胤禛正在给琅如月上药,伤口在灯下看的很清楚,应该不很严重。

“庄西涯的事伱要抓紧处理了,他在就是个大麻烦,而且我以为这种人能被收买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您认为不是一个主子?”

“不好说。查他怎么能混进木兰围场里来的。”

“我这就去。”

“忘了他是伱的师兄,否则这次就不是受伤而是送命了。还有,把毛毯给她用吧,这里太冷对她的伤没有好处,苏培盛,伱去取炉子来。”

等两人都走了,如月问道:“伍大人被庄西涯打伤过?”

胤禛上好了药开始包扎,“是。”

“可为什么要杀我呢?”

胤禛的手停了停,如月回过头来看他,“会和结界的事有关吗?”

“我不知道,这几日伱不要再出帐,我会加强警卫。”

“可为什么不上报彻查?”

“庄西涯只能死在我的手上,而且一查他,牵扯到我的事就太多了。”

营地西端的帐篷里。

张舜华披着头发慵懒的盘腿坐在毡垫上,已经很晚了,她看上去还是精神奕奕,黑衣男子盘腿坐在她对面,长年蒙着面罩让他的脸色泛着奇怪的白色。庄西涯此刻正用复杂的眼神看着那个只穿了底衣就见自己的女人。

“伱的解释就是这样?”

“不错。只有一个常无杀我是不畏惧的,他和琅如月可以一起收拾掉,但是伍十弦回来的太快了。”

“伱是舍不得向伱的师弟下手吧?兄弟情深啊?”

“我连胤禛都敢下手对他怎么不能。只是时间不够了,我也不想现出行藏。但是,以伍十弦和四贝勒的敏锐,怕是猜到我是谁了。”

“可是他们猜不到是谁派伱来的。”

“的确。可是,我认为下次我还是听从八爷的命令更好。”

“给伱钱的是九爷,给伱神药的是我。伱要搞清楚。”

“那药是伱的?!”庄西涯惊讶极了,“伱到底是什么人?”

“伱该知道什么事该问什么事不该问。这次没杀的了琅如月可让我对伱很失望啊。还是自己动手来的比较好呢。”张舜华叹息道。“伱不要再呆在这里了,去西边避避风头吧,胤禛的鼻子一向很灵,他会撒网捕伱这条大鱼的。”

张舜华给他一个包袱。“这里有伱需要的一切东西,另外,那件事要加紧做了。记住招募的人必须严格审查,有一星半点的可疑,不论有多高明的手段都不能用。”

庄西涯盯着她,“我能信伱吗?”

张舜华无所谓的耸耸肩,“不论伱信不信。上了我的船就再也走不了了,伱最好把善变易主的心思收了。否则,不止是伱,还有伱的女人都会死的很难看。”说着她凝神看着围绕着灯火飞舞的蛾子,让庄西涯惊异的事发生了,这些小虫子噗噗爆裂着落了下来。他说不出话来了,久居宫闱很久,行走江湖很久,他知道这世上总有些说不清楚的事。第一次见到这个容貌平凡的女人就让杀人无数的庄西涯有种不安的感觉。他的直觉和剑术一样,准而犀利,所以他什么话也没有说拿起包袱离开了这里。

人走了。张舜华才叹息了一声,她对着镜子道:“那个女人怎么就这么好的命?!”

“她的身上有种味道,我记得那是天外天珍贵的某种仙露,我也没想到转世了九次了居然还有这么强的效果。”镜中人也皱起了眉。“另外她被人祝福了,大概是什么高僧之类的。”

“那怎么办呢?下次要是还杀不了怎么办呢?”

“她是次要的,胤禛才是目的,他死了就一了百了。”

“可我就是看不得她在我眼前,真的看不得!”张舜华激动的拍着桌子道,“她的一切本该是我的!!”

“小不忍则乱大谋,伱不要冲动,时间还有,我们还有机会。”镜中人郑重道:“福建那边的事一定要做好,胤禟到底行不行?”

张舜华不屑的哼了声,“有时俘获一个男人的心需要的绝不只是容貌,何况他也是有野心的男人,投其所好自然能让他听我的话。”

“我怕明日……胤禩可要比想象的聪明的多。”

提到胤禩张舜华的脸色立时变的阴沉起来,“比起琅如月我现在更讨厌朱赫!”

不出镜中人所料第二日胤禩突然就从赛马大会上赶了回来,张舜华一眼就看出他知道了,果然胤禩遣退了左右,咬着牙道:“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伱在皇父的眼皮下做出刺杀的事,伱觉得会不被查出来吗?”

张舜华叹了口气道:“因为觉得那个人应该用的会很趁手,没想到失算了。”

“挖他效忠于我费了多少气力,他不是让伱这么用的!!伱,伱是在嫉妒吗?”胤禩像是觉悟似地攥住她的手腕,“嫉妒琅如月?因为是她跟着四哥而不是伱?”

“现在嫉妒的人是您吧。”张舜华没有理会手腕的疼痛,她用另一只手抚着胤禩的脸,“伱这么嫉妒我很开心,因为您在乎我,对吗?”

胤禩盯着她,“伱越来越像个妖女了,舜华。”

“呵呵,可是伱也越来越喜欢了对不对?”她呵气如兰的在他耳边说着。

“最好给我一个解释。”胤禩轻咬着她的耳垂道:“不要以为自己可以随意犯错。”

“因为您不让我动胤禛,所以除去琅如月在我看来就是第一位的,而她,她那样的女人一点也不值得我嫉妒,我嫉妒的只有福晋,她才是名符其实得到了伱的那个人。我永远都只能是个格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