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昨日的几觉起了作用,如月很早就醒来,天还黑着,她睁开眼感到亮侧头就见胤禛正坐在床边穿衣服,本还想装睡就听他冷清的声音响起:“醒了?”

“唔。”如月忙起身披上衣服,又跳下床去给他帮忙,“四爷起的好早。”

“不早了,都卯初初刻了。平日该是寅正初刻起的。”如月惊了下,平日四点床?!这位爷起那么早都干嘛呢!接着就听他继续道:“要是有朝会会起的更早。”

如月不言语了,她的内心在为每月的两日哀悼,希望不要遇上朝会。胤禛穿戴的很快几乎不用如月帮忙,沉默的时候如月想好像他们之间没什么可说的,但是这样会很尴尬的,于是她找着话题道:“四爷,昨夜都玩的尽兴吧?”

胤禛停下手看着她,平日里府中没有哪个女人会跟自己有这样的寒暄,还真是该好好教她规矩的!如月似乎发现说了不该说的话了,但又不知怎么圆话,只好假假的笑了两下。珍珠在外轻声道:“贝勒爷,奴才端水进来给您净面。”

“嗯。进。”胤禛不再看如月,越过她走到椅子上,珍珠挑了帘子进来,后面跟着流苏,二人着手给他开始梳洗,如月趁机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拾掇好,还没停下就听胤禛道:“过来,梳头。”

如月立刻过去,解开他的辫子开始梳,这一梳才发现这位爷居然是自来卷!好诡异的波浪长发啊,如月想笑又不敢。

“福晋一直病着,你去见她不要耽搁的太久。”

“是。”哎呀,对老婆挺好的嘛。

“记住你现在是格格。不是琅家的小姐,跟晖儿他们要保持合适的距离!”

“是。”……

“没事儿不要乱窜门子,好好待在自己屋里。”

“是。”继续无语中

“你这副表情是在告诉我心里不痛快吗?”如月惊了一下,她马上发现对方能从镜子里看到自己!她窘迫极了,低头打好发绳,立刻垂首站到一边了。

胤禛起身看着她,“要做侍女就要有做侍女的觉悟,看你对敌时到很是从容不迫。怎么平日就变了?这样只能坏事。”

“是。我错了。”

“从昨日开始,在我跟前再没有你,我的称呼。记住自己的身份!”

“是,四爷。妾身错了。”

胤禛冷笑一声道:“希望你真的知道自己是谁。”说完他便出了门,门口早有苏培盛和张起麟在候着,二人上前行礼,苏培盛打着千儿道:“爷。文大师和伍大人都在书房候着。十三爷还睡着呢,贾进禄在外候着。”

胤禛边走边道:“知道了。”他对张起麟道:“这里你盯着点,再让玉烟过来伺候。”

“嗻。”

胤禛走了如月才松了神经,疲惫不堪的坐到椅子上,看着镜中自己忧愁的脸心情可真是不佳!珍珠给她梳头,小声道:“贝勒爷的脾气可不怎么好。格格往后还是少说话多做事。”

“嗯,我也这么觉得。真不晓得怎么跟这样的人相处。”如月叹息一声。她见珍珠给她梳起两把头更是忧郁了,竟就这么成了妇人了!

换了水进来的流苏白着脸忐忑道:“四贝勒爷忒吓人了。他脸一沉像要吃人似地,奴婢的腿都软了。姑娘,您还好吧。”

“还好。你放心一个月你只会见他两回。其他时候估计连人影都看不到的。”

珍珠的手顿了顿:“格格,到了这里您可不能随波逐流,该争的还是得争。”

如月苦笑着不言语,这时杜嬷嬷进来了。她手里端着空盘子,一脸郁卒道:“格格,厨房说了这会儿没到吃饭的点儿,让咱们等着,说到时要和福晋一起用餐。”

如月有气无力道:“知道了。流苏。给我拿点心过来。”

流苏从自家带来的一只藤箱里翻出点心包袱,里面是个九格的木匣子。里面放着精巧的吃食,流苏小声道:“格格真有先见之明啊。”

如月掂了个酥皮的吃了。“那是,没瞧这一家子人除了侧福晋个个都瘦兮兮的,显然没有合理饮食,我看乌林姐姐也瘦了好多呢!”她一说完就觉得心情更低落了,这三个人都面面相觑。

珍珠装作无意的说道:“今儿就都能见到了,您啊,可得收拾齐整了。”她仔细看着如月的头发觉得可以了,这才又去拿衣服,杜嬷嬷收拾着床铺,流苏给如月净面,大家各行其是悄然无声。

终于等到天亮了,坐在炕上闭目调息的如月听到有脚步声便立即收功,果然没一会儿在珍珠的引导下碧玺进来了,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丫鬟,“格格,要进早饭了。请跟奴才来。”

如月起身微笑道:“好的。”

碧玺也不多话等着如月先行,如月上前跟她并排时,她又恭敬道:“格格,还有事给您说下。府上的规矩是早饭要一起吃的,您待会儿在正屋就能见到内宅的所有主子,您是格格,要见过福晋,侧福晋,还有与您同级的耿格格,另外咱们府上还有一位宋格格,她例外,是不同我们一道吃饭的。贝勒爷进餐更是没定点儿的,大部分时候他是在书房用饭。待会儿见到福晋时,她会给您赏赐,您只管收就是,不用推辞。”

见如月认真在听,碧玺又道:“您是新进府的,人都认不全,所以会由我来给您介绍主事的嬷嬷和各院子的掌事丫鬟。以后打交道也好有个底儿。”

“烦您费心。”

“哪里的话儿。都是本分的事。”碧玺指了下身后,“这个叫春花,这个叫秋实,都是伺候福晋的。”如月见叫秋实的正是那个囧脸丫头,春花生的很娇媚。倒是这三人中最美的。如此如月带着珍珠流苏和杜嬷嬷一道跟碧玺去进这个全家早餐。

白天的贝勒府内宅很是安静,整洁简单的环境能看出主人的性格,如月走了那么久竟一个人也没见到,她有心想问见碧玺专注的看着前方便将话收回去了。等到了上房,只见廊下站了一溜丫鬟婆子,个个皆一个动作,肃容垂手而立,没有交头接耳或有脸显喜容的。他们见了碧玺也是不动。碧玺站在帘外道:“福晋,琅格格来了。”

“进来吧。”如月听出那是范嬷嬷的声音。

等她进了屋,只见一张圆桌,对着门做的正是四福晋非印,她脸色黯淡,眼神却犀利的很,穿着纯色的莲青色氅衣。坐姿端正,看着如月微微笑着。在她身侧坐着的是李瑶,一身鲜艳的玫红外袍,衬着脸色格外的好,珠圆玉润的样子很是富态。乌林站在一旁,蓝色镶边的袍子月白色的紧身陪着没有表情的脸。中规中矩到令人忽视。如月暗叹一声不敢多关注乌林,上前行礼道:“琅如月见过福晋,侧福晋。”

“起来吧。”福晋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虚弱,她咳嗽了两声才道:“昨儿病的实在是起不来这才没去参加妹妹的婚宴,还望你不要见怪。”

“福晋您的身子要紧。”

“刚才就说了,您还没大好干嘛非得出来,以后有的是机会见如月妹妹么,那会儿乌林妹妹进府的时候您好像也病了。不过可没这么急着见。”李瑶笑着插话。

非印一笑并不接她的茬,只对如月道:“吃了药发了汗已经好多了,我这是老毛病了,经不住冷热交替。言归正传妹妹到了府中便是自家人,有话我也就直说了。咱家爷最重规矩。越矩的事儿最是不能做,本来不想说的。但我是直性子,说的不好听你也别怪。我知道妹妹家底丰厚。令堂又有各种担心,但婚事实在不该如此隆重的,太招人瞩目也会让人议论,不过妹妹身份特别……”她停了停,才道:“否则昨夜也不会是那样一个情景。妹妹要记得四个字内敛隐忍,这不仅是对你,也是给内宅所有人定的规矩。我是福晋统管着内宅,往后有任何难决断的事你需回了我知道,可明白?”

如月肃然道:“福晋说的是。是妹妹做的不好,往后再不会了。”

“但愿如此吧。哦,这位是侧福晋李瑶,你昨儿应该见过了。”

“是。见过侧福晋。”

见非印和如月都没被自己方才的话拿住,非印更是拿出主母的身份来压人,这让李瑶很郁闷,不过她面上什么也没显,见如月给自己行礼就亲热道:“快起。不必如此,您可是咱们府的大功臣呢,实在该是我们谢你的。瞧这么水灵的姑娘我瞧着都觉得可爱,难怪咱家爷动了心呢,怎么样,在新房住的可好。”

“很好。”

“那就好,听说你跟耿格格一样是会武术的,这就好呢,咱们府上就缺两样东西,一个是银子另一个就是孩子。希望你这个吉星到了,一下子就把这两个空给补上了。”

她说完还专门看了看非印和乌林,果不其然脸色都不好看,李瑶只觉得通泰的很,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姐姐,不布饭吗?时辰到了。”

非印看着她,“看来妹妹真是高兴过头了,什么话都敢说啊。”

李瑶装作不在乎的样子道:“我就是太高兴了,不过,说的不也是实话吗?”

非印冷淡道:“爷在户部任职,最烦提到的就是银子,但凡跟提到银子就跟贪污受贿有关,咱家不像旁的府上,金山银山权势滔天,不过却可以心安理得的睡好觉。妹妹你可得谨言慎行,免得方才的话传到爷的耳里遭来一场罚。”

李瑶被噎的说不出话,抿着嘴儿不吭声,又听非印道:“咱们府上孩子是不多,可也不缺,有弘晖弘昀还有伊尔木,本来乌林也该有的,唉……不过好在年轻,也不像我是久病缠身的,将来必定能为爷生儿育女开枝散叶,如今又来了如月,也许过不了多久咱们府上想不热闹都不行呢。哦,真是快到时辰了,摆饭。”四福晋轻声下了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