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宸清楚,其实轩辕羽绝望的呼唤声,已经深深刺痛浅漓的心了,要不然在颓然放下马车窗帘的一瞬,浅漓怎么会把她的唇,咬的泛白泛白了呢?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浅漓,这个脆弱得一碰就会碎的女人啊,看上去越是若无其事,心里的伤,就越是伤的重!

所有刻意抑制的悲痛,在听闻轩辕宸这话的一瞬汹涌而出,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猛然掉落,终于是痛哭失声,浅漓幽幽道:“他为什么要这样?他以为跑到崖边痛哭一场,就可以把他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全部抹去了么?”

不公平,上天在她和轩辕羽之间,真的对她不公平!在她的心被轩辕宸刺得千疮百孔,决定决绝离去的时候,上天竟还要给轩辕羽一次掀开她所有伤疤的机会!

呵,其实她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会有眼泪可以为轩辕羽而流,难道她为轩辕羽所受过的伤,所流过的眼泪,还不够多么?对,江明皓给予她的痛,曾经一度让她恨得几近窒息,可,轩辕羽给她带来的,何止是恨?

轩辕羽就是她的灭顶之灾吧?不然,为什么她费尽了力气,也好像走不出轩辕羽投映在她心里的阴影……

“漓儿,也许是上天觉得你和他之间……不该就此断了线的……”沉默许久才说出这话,轩辕宸觉得上天会做出这样的安排,定是想让浅漓再好好的思考一次,她对轩辕的感情,到底是恨多一些,还是爱多一些。“车夫,先停下马车。”苦涩笑笑,轩辕宸知道,自己终究还是太注重浅漓的感受。

显然没有想到轩辕宸会让车夫把马车停下,慌乱抹去满脸的泪水,浅漓握紧了轩辕宸的手,一字一顿道:“不,宸,我们走吧!再留在这里我一定会崩溃的!”清楚短时间内自己没有办法再面对轩辕羽,浅漓盛满泪水的眼眸,在这一刻尽显狂乱。

轻柔把浅漓拥入怀中,深深吸了一口气,轩辕宸心痛道:“好,我们走,我们现在就走……”示意车夫继续前行,轩辕宸不知道此刻他对浅漓毫无把握的纵容,到底是对还是错。

如果,现在的他能够狠心一点把浅漓送回轩辕羽的身边,那么至少轩辕羽会不那么痛苦,时间久了,浅漓终还是会原谅轩辕羽的。只是,为什么他就是狠不下心来把浅漓送回轩辕羽的身边,以至于此时此刻,浅漓,轩辕羽,还有他,三个人都痛苦……

颓然伫立在湛蓝的天幕下,怔怔看着一点一点从自己视线里消失的马车,轩辕羽不明白这一个瞬间,他的心怎么会痛得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了一块。温热的泪,仍不断从眼眶里涌出,任由凉风把身上素白的衣,吹得轻舞飞扬,绝望摇了摇头,轩辕羽幽幽道:“回不来了,我的灵魂,真的回不来了……”

一路颠簸,风尘仆仆,日暮时分,马车终于驶出了锦国,往北冥国方向驶去。痛哭过一场,浅漓的情绪明显平静了许多,只有憔悴的眼眸,还残留着哭泣过的痕迹。“宸,还有多久才能到北冥?”始终紧紧握着轩辕宸的手,浅漓清楚只有这样,她满心的空洞感,才能够淡去一些。

“明日早上我们就能到北冥了,若是困了,就靠在我肩上睡一会吧。”温和的嗓音如同柔和的霞光般,不露痕迹便温暖了人的心,轩辕宸知道,现在于浅漓而言,他就是浅漓能够放心去信赖的人。

无论这一刻,在浅漓的心里他是哥哥,还是一个可以完全信任的亲人,他都不再在乎,因为远离了锦国,他是浅漓和浅漓腹中孩子的唯一,而,浅漓也是他仅有的,唯一……

“嗯,我真是有些困了,我只借你的肩膀靠一会,就一会。”唇角微微向上扬起,浅漓踏实将自己的头枕在轩辕宸的肩膀上。

轩辕宸的肩膀虽不如轩辕羽的肩膀宽厚,但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却是能够让她莫名心爱的。其实,这世上有一种介于爱情和友情之间的感情,那便是无论何时何地都不会离弃你的亲情……

听闻浅漓这显然蕴满疲惫的话语,眉头稍稍皱了皱,旋即又缓缓舒展开来,轩辕宸轻声道:“好,我知道了。”呵,让他爱的无法自拔的浅漓啊,他的肩膀是愿意让她依靠一辈子呀,有些时候他倒希望浅漓把自己对她的好,看成是理所当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始终存在着一种客气的疏离。

也许真的是累极了,日落月升,再到月退日出,靠着轩辕宸肩膀睡了整整一夜的浅漓,直到天明时分才缓缓睁开眼睛。

“漓儿,我们到北冥了。”掀开马车窗帘,让丝丝缕缕柔和的晨光轻触浅漓的脸颊,轩辕宸觉得,看着浅漓沉沉睡去的样子,昨夜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是幸福的。

显然是没有想到自己靠着轩辕宸的肩膀睡了一整晚,尴尬笑笑,浅漓下意识的端正坐好。“我……你该叫醒我的……”

“漓儿,看,北冥的景色多美啊……”似看出了浅漓在想着些什么,爽朗笑笑,轩辕宸把话题转移到别处。浅漓是觉得,靠了他一整晚,他的肩膀一定酸透了吧?其实,他的肩膀确确实实是酸极了,可他的心,却是甜丝丝的。

目光细细流连在怒放的桃花上,呼吸着微香的空气,浅漓淡淡笑笑,由衷道:“是呀,北冥的景色,真美。”在这片远离了轩辕羽的土地上,她终于可以过几天安静的日子了吧?真好,这片全新的天地,真好!

“等到了北冥都城,我们找个客栈住下吧,等我腿好了,我们再去找个清幽的宅子,漓儿你觉得好么?”知道他一直带着身上的财物,足够买一幢大宅子和做些小买卖,轩辕宸庆幸自己在离开皇宫的前夜,把这些年来的俸禄都用绢布包裹好,缝在长袍的夹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