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中对旗山人来说不过是一个匆匆的过客,来的时候不受人欢迎,去的时候更不受人欢迎,可他离去的方式却是那样的令人怵目惊心。wwW。QUanbEn-xIAoShUo。cOm

杨少宗兵不血刃的闪电般将魏大中踢出旗山公社管委会是一件很残酷的事,令所有人感到心惊胆战,兔死狐悲,他的这个举动几乎让管委会的所有干部都感到莫名的害怕,包括宋长明。在此之前,甚至没有人觉得杨少宗和魏大中之间已经到了水火不能容的地步。

在大家的眼里,杨少宗这个刚回到旗山参加工作的年轻人忽然变得非常神秘和可怕!

这样也好,好得不得了。

这几天,管委会里面又开了几次小会议,只要杨少宗一开口,别人都不敢有任何反驳,莫名的忌惮和害怕之情正在旗山公社管委会内部蔓延着,宋长明却没有能力去制止。

这天晚上,听说县委书记左良喜已经回到县里继续主持工作,杨少宗就在赵琪家里吃晚饭,顺道将建筑队队长秦大驰请了过来。

姐姐赵琪在厨房里忙碌着,杨少宗、秦大驰和沈家林三个男人在堂屋里吃菜喝酒,主要是秦大驰和沈家林在喝,杨少宗喝的比较少。

谈了片刻,渐渐谈到了魏大中调离旗山公社之后空置出来的副书记位置,杨少宗才和秦大驰道:“秦队长,其实你可以去找县委书记左良喜谈一谈,我这一次在省里正好遇到了他,我听他的口气,似乎是想从咱们公社重新找一个群众基础比较好的干部当副书记,我当时就和他推荐了你,他也说是会考虑一下。”

秦大驰倒是不以为然,他并不知道杨少宗和左良喜之间有什么秘密,就很坦然的感叹道:“小杨,我估计县委书记就是随口说说,肯定不能当真,我就是给他送礼也是白搭。”

说着这话,秦大驰就要继续喝酒。

杨少宗忽然一抬手将酒杯按住,看着秦大驰道:“秦队长,你要信我,你明天就去县委找左书记谈一谈,宋方舟明天早上要去县里办事,你跟着他的车一起去县委。等你见到了左书记,你就记得一点,只要他真的提拔你了,你在旗山搞工作就要听他的指挥,当然,他也不会瞎指挥,这就是一个态度问题!”

听着这番话,秦大驰这才意识到杨少宗那边肯定和左良喜谈过什么,他微微一怔,在心里悄然的琢磨着。

等了等,他才郑重的嗯了一声道:“那行,我明天一早就去找宋方舟,跟他的车一起去县里!”

沈家林忍不住的点破道:“小杨,你是不是都给咱姑父谈好了啊,这就是走个过场?”

杨少宗则道:“也没有到那种地步,姑父还是要自己去争取,只是说机会比较大!”

他们这三个人也能算是一家人,因为秦大驰是赵敬山的妹夫,而赵敬山是沈家林的岳父,也是杨少宗的二叔,这么一算,杨少宗喊秦大驰一声姑父也是合情合理的。

当然,他们之间并没有血缘上的关系,秦大驰也没有将杨少宗当晚辈看,特别是魏大中事件之后,旗山公社的这些干部们可被杨少宗吓的一惊一乍。

秦大驰仔细一琢磨,愈发意识到杨少宗肯定是和左良喜之间谈了很多事,关系不简单了。

他当即笑道:“小杨,如果这个事真的成了,姑父也能混一个副科级的干部位置,那我真得好好谢谢你啊!”

杨少宗则显得过于冷静,等了片刻才和秦大驰道:“姑父,咱们是一家人,有些话可以直接说清白点。在咱们县里,左良喜和郭右宾肯定是两个队伍,我是哪一边都不想站,当然,我只是一个小科员,就算我想站队伍,别人也看不上……!”

沈家林忍不住的感叹道:“我说少宗弟弟啊,你这个话就太客气啦,咱们还不……!”

杨少宗悄然一抬手示意沈家林先别急着开口,继续和秦大驰道:“这两个队伍在县里的斗争很激烈,姑父,如果说左书记把你提拔为公社的副书记,那你以后就要一定要小心点。我们其实也不需要太担心,咱们先把副科级的这个待遇拿下来再说。”

秦大驰嗯道:“对,我说真话,这还真没有想到我也能混一个副科级。宗子,我和你不一样,我四十好几的人了,没有什么前途可言,只要能混一个副科级,我就赚了,至于县里面是个什么情况,以后又是谁说了算,咱不管他!”

“对!”

杨少宗点着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捞一个副科级就是赚了,赌一赌也没有损失!另外,姑父你以后如果是得听县委书记的指挥,咱们私下说一家人的话,台面上该说什么就说什么,闹一点表面上的矛盾也不是坏事!”

秦大驰嘿嘿笑着,他明白了,杨少宗是哪个队伍都不想站,如果他成了公社副书记得听左良喜指挥,指不定两个人还得经常演戏给县里的领导看一看。

他就这么笑呵呵的和杨少宗道:“宗子,姑父心里都明白着呢!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副书记这个事不管成不成,姑父要好好谢谢你。”

他端起酒杯要敬杨少宗,杨少宗毕竟晚他一个辈分,年纪也轻,就和他一起碰杯多喝两杯。

等杨少宗和秦大驰这一轮的两杯酒转完,沈家林也迫不及待的要敬杨少宗两杯,又笑道:“宗子,你现在在咱们公社是手握大权,我听说经济办副主任的位置一直空置着,你要不和老徐书记谈一谈,将我调过去当个股级干部?”

杨少宗脸色一沉,立刻就将沈家林的酒杯按住,不让沈家林敬酒。

秦大驰抬起眼帘看了一下杨少宗的意思,立刻就和沈家林训斥道:“家林啊,不是姑父说你,你这个话就不对路子。上次我们就和你说的很清楚啦,公社的大养殖场是一定要办的,你好好学本事,学专长,不要一天到晚就想着往管委会钻。少宗容易嘛,这刚上经济办的主任就将大琪调到机关当科员,要是再将你调过去,你让他以后在机关还怎么工作啊?”

杨少宗不好意思教训沈家林,秦大驰教训起来就是名正言顺。

沈家林只能讪讪的陪着笑,和秦大驰、杨少宗道:“我说错话,自罚三杯!”

杨少宗还是继续将他的酒杯按住,道:“姐夫,这也谈不上罚酒的问题。我要对你说的依然是那天那番话,在我们旗山搞畜牧农林专业是很有前途的。我这一次在省里公干的时候去了省农业研究院一趟,和他们畜牧所的周所长谈过,他说农业研究院明年会有一届成人大专进修班,5月份考试,总计招收二十个人,要求是农林牧专业中专毕业,且在乡镇农业机构单位工作超过三年。我听周所长说呢,这个进修班是很不错的,不仅是学历属于国家承认的正式大专,还有在农业研究院进修工作的机会,如果你想要在咱们公社成为畜牧专业的头号技术能手,这个机会一定要抓住。”

沈家林默默的点着头,道:“行,我一定努力!”

杨少宗心里还是不太放心,继续和姐夫沈家林劝说道:“姐夫,我和二叔、大伯,还有姑父都和你分析过这里面的情况,咱们公社未来的大规模养殖一定是能上个台阶的。今天,我可以毫无顾忌的说,三年之内,我们旗山的生猪养殖规模要上10万头,鸡鸭的养殖规模也肯定不会低,如果按责任工分制的这套思路搞,主要负责人和技术人员的收入是很可观的!”

沈家林这才道:“行,我信你的。其实人就是这样,这山看着那山,总觉得机关那边做事情比较容易出人头地,我就是希望能混得好点,以后你姐也不用受罪。”

杨少宗笑了笑,道:“每一行的人都觉得自己辛苦,别人容易,其实都有各自的辛苦,只是你体会不到,我现在或许也没有体会到,可等我们体会到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沈家林还是点着头,道:“或许吧,少宗,姐夫其实能够明白你的苦心,反正你姐在机关里干着,旱涝保收,咱也就不死往里冲了!”

杨少宗挺高兴沈家林能这样想,他这个姐夫只要真的用心专研畜牧业,在旗山是肯定能干出一番事业的。

所有的一切,他都会在心里仔细推敲过,同样是一个副书记的人选,他可以向左良喜推荐很多人,唯独秦大驰是最为合适的。

这时,秦大驰才和杨少宗问道:“经济办确实是少一个副主任,少宗,要不要我去找沈一民说说,我和他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

秦大驰在旗山干了这么多年,这个人性格又豪爽,干事情很痛快利落,和基层干部们的关系都好得很。

杨少宗倒是并不在乎的摇着头,道:“我昨天刚和徐保山书记仔细讨论过这个问题,沈一民确实是不错的人选,可在这个任命上本身就有着对他的处罚。我倒觉得咱们旗山人彪悍一点,刁民一点不是错,这件事既然已经风平浪静了,就不用再处罚沈一民了,我和书记说了说,还是恢复他在大青湾大队队长的职务,将良种站的孙长青调过来当经济办副主任。”

“孙长青?”

秦大驰稍稍有点异议的感到诧异,他当然知道孙长青是谁,这是人是从部队退伍到旗山的,在旗山已经工作了七八年,在基层的关系也能算得上不错,可毕竟不是旗山本地人啊,老婆也是外地人。

在心里琢磨了片刻,秦大驰还是忍不住的和杨少宗问道:“你确定这个人合适?难道是又是老徐书记推荐的人?”

杨少宗摆了摆手,道:“不,我提议的,老徐书记觉得也不错就没有反对!”

“这样啊……?”

秦大驰心里愈发是感到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