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伤逝

只觉眼前光线一闪,陆压就进入了另外一片空间之内。

一片云海曾腾,仙雾缭绕,朵朵云彩都变换着一朵朵莲花之像,散发光泽。

无数朵莲花,如同众星捧月般,围绕着中央处的一朵盛大花蕊。那朵花蕊,高大万丈,橘黄色,呈现出斑斓的色彩,无比绚丽。

而且在其中,有种古怪的力量,在微微波动着,像是润物无声的涓涓细流,并且有无数颗神秘古怪的文字符箓,在其中流溢着,都是十分浓郁的道行。

陆压感觉得到,那些道行之中,全部都是关于命运的至深哲理,甚至以他易变连山通境的道行,都无法参透,都无法看透分毫。

“好漂亮的花朵!只可惜还没有完全绽放,否则肯定能够惊艳动天……咦,花朵的中间是什么,好像是颗会跳动着的心,这里就是婆娑花果吗?”

平素里望舒都很少说话的,可是现在,却先于众人,第一个从里面飞了出来。她惊呼一声,就向着花蕊扑去。

陆压心神一凝,登时两步跨出,一把抓住了望舒的纤细胳膊,微微训斥:“这里有危险,别胡闹!我感得到了,这里的空间内,都是无穷无尽的命线,有长有短,有大有小,如果稍有不慎,就很可能彻底的葬身在这里了。这是神巫的领域,到处隐藏着危机!”

望舒吐了吐舌头,又撇撇嘴,闷闷不乐,又似是不相信陆压的话。

呼呼……

八卦天书,从陆压的眉心飞了出来,化作张一丈大小的八卦光图,笼罩在他的头顶,护持住望舒,陆压这才一步一个谨慎的向着花蕊走去。

在这个空间内,有种十分神秘的力量,令陆压心中很没有底,因为这种气息,与死亡圣器很像,而且又与世界之树很像,仿佛集结了生死。

之前,陆压道行突破之时,曾看透了生死,那就是生死本没有区别,只是形态的转换。但是现在,陆压隐隐明白了,生与死,其实就是永恒。

在神国中,没有生,也没有死,诸神诸圣尽皆得永生;在神巫的天国之中,没有时间的流变,自然没有生死,同样永生不朽。而今,这通达天门之外、天外之天神巫国度的婆娑花果,同样流露着的是永生,永恒。

可是,这永恒之中,也潜伏着无穷无尽的危机。

仿佛这里就是冥冥,陆压居然能够看到,有道道明亮的命线,在空中悬浮着。而且这里几乎可以说,没有时间,也没有空间,因为陆压感受不到丝毫的能量,但却有无穷的气息。

一切的气息,归于一起,就是永恒;永恒同样可以分化出繁华的诸天。

诸天万界的繁华,并不是来源于什么四大本源,与永生之力、众妙之力等等完全没有半分关系,而是来源于神巫国度中的永恒气息!

永恒气息的扩散,分离出诸多幻象,诸如能量、气运、真气、灵魂等等,甚至是时空。

神巫的领域,并非时空,而是永恒。

在这里,只要一不小心,就会步入永恒。

永恒,是生,也是死,陆压不能冒险。

八卦天师是控命之书,变化成六十四卦图,霍霍旋转,弥漫出片片命运之力。八卦天书原本就来源于天门,也是神巫的力量,是以与这些永恒气息并不排斥。

陆压拉着望舒,小心翼翼的,总算走到了花蕊跟前。

花蕊镶嵌在一处未知的时空上,似是连通着神巫的天国,其上的永恒气息,就是来源于天国。在花蕊的中心处,是一口平台,其上漂浮着无穷无尽的古字符箓,交叠成一道道光圈,笼罩住婆娑花果的果实。

许是还没有成熟,婆娑花果并没有显行,陆压看不到这次的婆娑花果,究竟是什么。

嗤啦啦……

忽然之间,一道极为强亮的光芒,如同来源于亘古时空,洞穿了无穷岁月,轰击在了八卦天书之上,发出了声嗤啦声响。

易宗的太古神器、源于天门的至宝、能寻找到命线的控命之书,居然被如此一道强光,击穿了一道豁口,其上的六十四卦图,咔咔咔碎裂了,像是被抽空了全部的力量,化作块块碎石,继而成为了飞灰。

“唔……”

陆压身躯一震,哇的吐出了口黑血。八卦天书,瞬间被神巫之力绞碎,陆压与其血脉相连,镇魂领域也与其气运相连,全部受到了严重的创伤,就连他的易变道行,也受到了损害。

永恒的力量,是万物之母,是诸天的精魂,是神巫的领域,容不得丝毫冒犯。

陆压想要提前摘取婆娑花果,已然冒犯了神巫,纵使与神巫签订了契约,有神巫诅咒,也同样要受到制裁。

八卦天书被剥夺去了控命的能力,易变道行也受到创伤,甚至只是一道毫光,几乎就废去了陆压!

神巫的力量,远非渺小的始祖至尊可以抗衡!

“小跟班,你怎么了,别吓望舒啊……”

望舒见状,慌忙扶住颤颤巍巍的陆压,急的双眼通红,泪珠子都要落下来了。

“我没事。”陆压平息住躁动的气息,不能进入婆娑花果的内部,只能在这里等着,一边用世界之树缓解伤势,一边想着如何是好。

眼看着,婆娑花果进在眼前,可他却没有丝毫的办法,不由心头渐渐生出了些焦急。

命运,时空,都只是永恒演化出来的较大的领域而已,根本不是神巫之力。原本陆压以为,命运之力与神巫之力等同,进入了婆娑花果内部,就不会受到神巫的排斥,但他当时不知道永恒的含义,只能望不可及了。

望舒咬了咬嘴唇,忽然一把推开陆压,折身向着婆娑花果奔去,速度之快,如光如电。

如同一只扑火的飞蛾,果断决绝。

其实,自打当初望舒被月神留下,陆压便察觉到了一丝不妥,怀疑月神与望舒有着什么联系,否则她们不可能如此相像。之后,陆压一直在默默的观察着望舒,发现她变得沉默了,有时候老实爱发呆,这是以前完全没有的状况,令陆压的想法愈发坚定了。

而进入婆娑花果之后,望舒居然主动的出来了——要知道,一向以东宫自居的朱雀,都不敢拖陆压的后腿,不敢出来,而望舒居然敢出来,明显有什么异样。

陆压知晓望舒愈发怪异,但也没有拆穿她。

果真,望舒一把推开了陆压,向着婆娑花果跑去了。

望舒心中竟真的隐藏了别的事。

如果任由望舒冲进了婆娑花果,必然九死一生!神巫的力量,远不是人可以抵抗的。陆压一直在担心着神巫诅咒的应验,唯恐女娲朱雀她们受到了损伤,他不容许她们有丝毫的伤害。

岂能眼睁睁看着望舒飞蛾扑火?

不过,望舒跑的虽快,但她修为实在是太弱了,只是天君的境界,加上陆压早已经有所防备,是以在她抛开的瞬息之中,陆压也大跨步迈出,一把扯住了望舒的肩膀,毫不怜惜的将其拽了回来。

“呀!”

许是被抓的太痛了,望舒顿时咬牙,叱呼了一声。

但她哪里是陆压的对手,当即被陆压一个熊抱,被揽入了怀中。她手脚乱挥,又捶又打的喧嚣着,喊道:“你抓我干嘛,快放开望舒,快放开望舒!望舒只想帮你,根本不会害你,求你放开望舒,好吗……”

望舒挣扎着,挣扎着,挣扎着,许是感觉到无法挣脱,力道渐渐的疲软柔弱了。她双眼通红,泪如雨下,最终趴在陆压的怀中,呜咽的哭了出来。

凄然,无助,如同一个迷路的小女孩。

陆压紧紧抱住望舒颤抖的娇躯,微微皱眉,问道:“月神和你说了什么,是吧?以她运筹帷幄的本领和通天的神念,必然已经知晓了会发生什么,就像婆娑花果,她肯定也为我铺好了路。这条路,是什么?”

“望舒什么也不知道……望舒什么也不说,”望舒趴在陆压怀中,哽咽着,啜泣着,似要断了气:“求你放开望舒,好吗?”

望舒的双臂,却死死的抓住陆压腰背间的衣袍,唯恐陆压会将他再次丢下。

陆压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但见望舒的感情波动如此激烈,知晓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索性什么也不说,双手轻轻的拍着望舒后背,溺爱。

一直以来,望舒都单纯可人,欢声笑语,但自从见到了月神之后,愈发沉默寡言了,甚至她那嘴角的笑意,也多日都不曾见到。

月之精灵,不再了。

令人痛惜。

良久,望舒的哭声渐渐止住了,她抬起梨花带雨的泪脸,哽咽道:“你永远也不会再丢了望舒,是吧?”

陆压望着望舒通红的双眸,坚定道:“永远也不会再丢了望舒。”

望舒哀然道:“那你就放开望舒。月神和望舒说了,只有望舒才能真正进入婆娑花果的内部,才能摘取到婆娑花果。望舒不会有事,月神亲口说的。”

“为什么你可以免受神巫的伤害?”

陆压皱眉,隐隐约约也察觉到,望舒和月神之间的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