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离开深圳的头一天下午,肖云还是按捺不住最后的期望,她偷偷去了一趟月亮湾山庄。房子冷冷的伫立在原地,大门紧闭着,门前的花草、树丛的颜色依旧那么亮。她站在台阶上朝二楼仰望了许久,直到一个浑厚的男中音传入耳际,她才收回目光。

“小姐你找这家主人?”

肖云寻着声音侧过头去见是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手拿一把剪枝用的大剪刀,原来是这里的园艺师傅。肖云便向园艺师傅微微笑了笑随即轻声问道:“师傅,您知道他们这家人有回来过吗?”

“我来这里一年多了,几乎没怎么看见这家里亮过灯,这个章教授的学生倒是每过一个礼拜来这里看看。”

章教授,蓝狐妈妈的学生?那肯定知道蓝狐一家的情况吧?肖云不由得眼睛一亮忙打听道:“师傅,您有这个学生的电话吗?”

园艺师傅摇了摇头,他看了肖云一眼顿时友善地问道:“小姐您是深大的?也是章教授的学生?”

“我不是。”肖云很是失落地答。

“哦,我听说这个章教授自从她小儿子结婚以后一家人都在美国……”

肖云只觉得脑袋像炸开了花似的嗡嗡作响,顿时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她双手抱着头卷缩成一团,耳朵里不停回荡着园艺师说的那句‘自从她小儿子结婚’……啊,我说嘛,你这个骗子,她开始在心里不停地骂起来。园艺师傅后面说什么她也没听进去,园艺师傅见她突然这幅模样,一时大吃一惊,没有再说下去,忙关心地上前一步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肖云半天才缓过神来一只手捂住脸另外一只手朝园艺师傅挥了挥道:“没事,我只是突然头疼。您忙您的去吧。”

园艺师傅看了她一眼踌躇着,似乎很是不放心的样子。肖云又朝他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事,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长叹了一口气哼着调子走到后面那栋楼继续剪枝去了。

直到园艺师傅的背影消失在葱茏的树荫里,肖云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弯曲在膝盖里痛哭出声来。声音里透着满怀的绝望与凄惶。那哀鸣的声调仿佛震颤了门前花坛里的那些花朵,她们也跟着伤心的在风里摇曳着,任凭花瓣随泪轻轻零落,零落着去了肖云的脚尖……似在替绛珠草仙子轻轻地问:“眼空蓄泪泪空垂,暗洒闲抛却为谁?”又似在替肖云深深地哀怨:“旧时门前花满树,怨君不记香渍无!”

第二天中午白静赶去机场为肖云送行,见她神色有些黯淡,不免担心地问:“你没事儿吧?”

肖云回头看了看这个即将告别的城市,这个让她既爱又恨的城市不禁泪眼婆娑,她一把紧紧地抱住白静哽咽道:“我没事。谢谢你白静,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你对我的好。”

“记得要好好的!我这边一有消息就告诉你。对了,你把蓝狐的邮箱给我吧。”

肖云抹着泪突然猛地摇了摇头,手臂不停地抽搐着。白静吃惊地看着她大声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知道他的信息?”

“算了,不提他了。就当他不存在了吧!”肖云怨恨地说道,白静敏感的感觉到她这个反应肯定是知道了蓝狐的消息,莫非他真的结识了别的女人把她抛弃了?难道三年的承诺只是个幌子?白静思前想后了一阵,她还是不愿意相信蓝狐是个伪君子。她认为蓝狐一改以往玩世不恭的态度对你肖云作这个承诺想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否则以他的个性完全没有必要说这些废话。即便肖云从别处知道什么坏消息也多半是误传或者是误会。想到此白静还是执拗地追问蓝狐的邮箱。肖云实在拗不过只好给了白静邮箱地址,心想就由她去吧,反正自己心已死了。

肖云回到湖南长沙后倒也表现得很积极,按时吃饭睡觉,也很开心地陪父母姐姐聊天逛街,还换了新的电话号码。她还对父母计划说要在步行街开一个服装店,她每天都很忙碌地去步行街找店铺,回到家也毫不闲着拿着记录本打电话同那些铺主讨价还价。

一个星期下来,她似乎都没有找到令自己很满意的位置。要不就是价格合适,要不就嫌弃位置太偏僻。肖云妈妈见她这股认真劲儿,心里着实宽慰了不少。肖云爸爸更是眉开眼笑,他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现在只要有人约他老人家下棋也开始欣然应允前往,一下楼就是玩半天。

白静在电话里听见肖云时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倒也没有发现她与以往有什么不同。白静也很欣慰,她没想到肖云要比她想象中坚强多了,她还笑以前的种种担心看来是有点庸人自扰了。

后来白静忙着准备参加北京展览会,就渐渐的与肖云少了些联络。就在八月十三日这天展会结束,下午白静按照惯例电话给她大哥汇报了这次展览会取得的可喜成绩,听着电话里大哥对自己工作能力的赞赏,白静心情特好。

通完电话她面带着微笑和几个同事忙碌地打着包裹准备回深圳,突然手机短消息铃声震动了几下。白静停了下来,打开一看:我妹昨天晚上吞了大量安眠药自杀了,现在还昏睡中。署名是肖云姐姐肖荷。白静一下子呆若木鸡---这家伙原来一直都是在跟我们假装开心哪!她根本都没有想通过!真是一根筋!白静暗地里骂了一句,她努力克制着慌乱的情绪,忙把这些活儿交给了公司其他同事,又给她三哥打了电话,请他网上帮自己改签了机票。

晚上十点多白静才赶到湖南长沙,见着了肖荷。肖荷一改往日活泼开朗的率性,她满脸忧郁的神情叹道:“唉,没想到你真来了。我妹妹有你这样的好朋友真好!”

白静心里一阵酸酸的,她佯装着微笑问道:“肖云现在情况怎么样?”

“晚上六点多才醒过来,我爸妈都给快急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