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觉得自己发烧,浑身烫的难受,一会觉得自己浑身发冷,瑟瑟发抖。

翻来覆去,屁股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我一下睁开眼坐起身来,温暖的阳光顿时包裹全身。

“好香啊!”

我忍不住鼻子嗅了嗅,说出这句话。

“嗯!香掉你们的舌头!”

洪大师得意的说。

我这才发现我和游小天都躺在四合院的堂屋,一人身下一层褥子,屋里还有没散尽的淡淡焚香的味道,那口棺材也不见了,我俩之间摆了一张小桌,桌子上一个大瓦盆里正冒着热气,香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游小天已经手中捧着一只碗,“呼噜噜”的喝汤,那动静就别提了,我一点都不怀疑他待会能把碗吃下去。

“来来,尝尝师傅的秘制大补老参母鸡汤!”

我刚盘腿坐起来,洪大师就往我手里塞了个碗。

太香了!我连说话都顾不上了,一边呼呼吹着气,一边“呼噜噜”喝起来,贪婪之相跟游小天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连喝了两碗鸡汤,吃了鸡肉,还扒了两大碗米饭我才十分满足的打着饱嗝,从地上爬起来。

而游小天喝完鸡汤,又一歪头,继续睡了。刚才喝汤的那股精神头似乎是错觉。

我说:“师傅,小天怎么了?”

“他昨天差点失了魂,可有的养了。”

洪大师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来。

老头,老狗,小男孩,刘本根,还有地下室那个鬼窝,一切都跟做了场梦似的不真实。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想问为啥你住的那栋楼底下有个鬼窝是不是?”

我连忙迫不及待的点点头

洪大师叹了口气:“真算你小子命大,住在里边还能活到现在。我已经查过了,那栋楼下边早在六十年以前就是个万人坑。”

这万人坑我知道啊,那个年代,战死的,被杀的,饿死的,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许多尸体都倒在路边无人认领,于是但凡发现了死人就集中到一个地方,或烧或埋,说是万人坑肯定是夸张了,但现在就是这么个叫法。

我相信不论哪个城市都有万人坑的存在,就我上的那所大学据说底下也埋过不少死人呢。

洪大师感叹了一声:“都是些可怜的孤魂野鬼啊,其实现在很多万人坑都被镇住了,但凡人多的地方阳气重,孤魂野鬼也做不得乱。只是你住的那片地方,历经改建,不知道为什么单单那栋老楼没扒,竟然形成了极阴之地,群魔乱舞,活人遭殃,若我没猜错的话,你那楼里也不可能住着活人了。”

洪大师这么一说,可把我吓着了,我说:“我知道那个楼里住的人少,但也没那么夸张吧?我楼下就住着个胖女人,还有那个老头,就是养狗那个,你不也见到了吗?”

“是吗?”

洪大师眯了下眼睛,将脸凑近我:“那老先生和他的狗已经放下红尘眷恋转世投胎去了,你难道没看见?”

“啥,啥意思?”

洪大师脸色正经起来:“那老先生和他的狗早就死了,但他孤苦伶仃一人独居,竟然从来不知道自己已死的事情,昨天一见我,他就什么都明白了。我昨天在你额头画了符咒,你自然能够看见魂灵,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我瘪着一张脸,几乎要哭出来:“师傅,你可别吓我!人都死了怎么还能晒太阳?鬼啊啥的不是最怕阳光了吗?”

“哈哈!谁跟你说死了就不能晒太阳?只是要挑时辰,看出来的是什么太阳。你说的那些都是世人谬传罢了!光天化日之下现形的鬼层出不穷,更何况那老先生支配的是自己的肉身,正午之时,阴阳交替,才是一天之中极阴之时,他能出来晒太阳有什么好奇怪的?再说了,你那楼周围有阳光吗?”

人都死了还拖着肉身到处晃,不会腐烂不变臭啊?再说了,人都不是说午夜十二点才是一天极阴的时辰吗,他咋说是正午十二点?

我彻底觉得自己听不懂了

我苦着一张脸:“你别告诉我,我楼下住的那胖女人是早死了啊?”

洪大师摆摆手:“那倒不一定。”

“啥意思?师傅,你既然这么厉害,我那楼里又有个鬼窝,你就把他们全收了算了,别叫他们出来害人了。”

洪大师突然一张脸跟结了冰霜似的:“你当真是高看我了,其实你那栋楼连我都不敢乱闯。玄学五术,山,医,命,相,卜,我这一脉便是相,说白了就是给人相面,也看风水,当今这个行当可是很吃香的,俗点说就是来钱快,更有位高富贵的人捧着。但我从小性格多变,五术都有涉猎,但不精通,说起这点,当真是愧对师傅。”

洪大师摇了摇头,接着说:“山一脉才是专事古怪神鬼,可惜那一脉如今落败,即便有几个成器的也都云游四方,拼命往另四脉上使劲。因为我们修道之人,说到底还是修长生,成仙就不敢妄谈了,那已经是种传说,五术相辅相成,都是为长生的目的,修长生太过费钱,山一脉如今不吃香,连生计都成问题。哎,我虽然也涉猎道家法术,可惜半吊子的水平,就连修身之事也荒废了,修炼几十年,一点都没延缓变老。”

洪大师指了指他的白头发。

没想到他一个不经意,就把自己糊里糊涂的半辈子讲给我听了,但此刻在我眼里,他已经是个相当厉害的角色,绝不可能是他自己所说的半吊子水平,我认为他太谦虚了。

我看着他那花白的头发,安慰他说:“师傅,你虽然头发白了,但是脸上没啥皱纹,要是染染头发,跟三十岁似的。”

洪大师被我说的忍不住哈哈大笑:“长生之事也看个人造化,不能强求。我几十年来为人相命,泄露天机,阳寿亏损是免不了了,大概修出的功力都补在阳寿上了。无碍无碍!”

我挠了挠头,嘿嘿笑了:“师傅,你这么厉害,帮我也相个命呗

!看我这辈子能不能发财,将来找个啥样的媳妇?”

洪大师瞪着眼虎了我一下:“要我都告诉你了你这辈子过的还有啥意思?我虽然摆摊算命,但都是据人面相随意推测罢了,若真泄露那么多天机,我还活不活了?再说,你还想娶媳妇?别说娶媳妇了,你要真坏了童子之身,那老怪早扑回来杀了你了!”

“老怪是谁?”

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童子之身,童子之身,我可早就**裸的交给白棠了。

说起这个,我才突然想起自己今天忘了上班,连假都没请,叫声不好:“师傅,回来再说,我要上班去了!”

“上啥班?已经帮你辞职了!”

洪大师一把拽住我。

我傻了眼了:“什么?你帮我辞职?”

我可好不容易找个工作,指着它吃饭呢!

洪大师清了清嗓子:“你们店里有个叫店长的一大早就打来电话,我就说你不干了,人家说了,不干了好,你不是干那块的料!”

“师傅,你咋能这样?”

我都哭出来了。

“哎,你过来过来,事到如今有件事不得不告诉你了。”

“啥事啊?”

我既怨念又悲催的很不情愿的过去了。

洪大师道:“你不是让我帮你算命吗?有一点我倒可以告诉你,你这一生已经注定颠沛流离,游走阴阳两界。我有个师兄道号玄尘,天资最高,灵根之高几百年不遇,当时我师傅对他喜爱的不得了,指望他光耀师门,可惜玄尘离经叛道,不遵道法,自成一派,终于惹得犯了众怒,被逐出师门,如今也不知道他游往何方。二十年前,他突然出现找到我,让我帮他寻一个弟子。真没想到,你我竟然先一步遇见,那天你跟你那个同事来找我,我只观察推算一番,就知是你。”

说到这里,洪大师大有深意的看着我

我不禁想到第一次见洪大师时他围着转了三圈的样子,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不会说那个弟子就是我吧?”

洪大师点点头:“正是。他让我为他推算你的出生时辰,因他还有要事在身,送我重礼,让我帮他把你找出来,二十年后再来与你相见。可惜我当时正春风得意,游走于权贵之间,接了他的委托之后便开始推算,当时喝多了酒,出了点小小纰漏,却还拿着那推算的结果去寻,最后抱来了小天。害得你一出生就被百鬼缠身,差点小命不保。”

看洪大师那神情,当真是非常抱歉:“幸亏你身上的灵不惜一切护你,叫你生生熬过了百天,我才没有铸成大错啊!”

“我身上的灵,那是什么意思?”

“那灵嘛,其实就是转生投胎为你的魂魄,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只要不过百天,魂魄就还有灵力。这些事情你以后也要知道的,可要记仔细。我当时赶到的时候,你那身上的灵已经如游丝一般,却还生生眷恋着不肯舍你而去,也当真是叫人感动。不过,眼看玄尘与你相认的日子就要到了,你的好日子也到头了,日后酒肉都不可再沾,更别提女人。玄尘一派修奉,最是清苦。对了,你这名字还是我给你起的呢。得亏的你姓贾,假道心,倒也合了玄尘的意了。”

洪大师还颇有几分得意的说。

我忍不住一阵恶寒,这该死的破名原来是你给我起的!差点把我害死,还把我爸我妈那点家底全给搜罗光了,贪财鬼!

不过,不能喝酒吃肉还不能有女人,凭啥?他说要我当徒弟我就当?再说了,我那童子之身早就没了。

我说:“那你师兄可能来晚了。”

“什么意思?”

我不禁红了红脸:“因为我已经不是童子了啊。”

洪大师突然脸色大变,抓着我左摸右摸,突然贼贼的嘿嘿笑起来:“娃纯洁着呢,我知道你不愿意,但是命中注定,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