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大师手机铃声一响,他掏出来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接通贴在耳边,话还没来得及说。通话就结束了。

洪大师脸色更加阴沉,将手机放在桌子上,我们围上去一看,正是白棠那个电话号码。

野林赶紧拿起来再拨回去,但怎么都打不通,气得他差点把洪大师的手机给砸了。

可见,她要是想给我们通话可以,如果我们相联系她,那就没戏了。

“洪大叔?”

勐扎队长问了一句。

我们都眼巴巴的盯着洪大师看,想知道那通电话里说的什么。

“古宅的事,暂时搁置,我们进山吧。”

洪大师沉默了一会,沉着脸色郑重的说。

“进山?为啥啊?”

游小天不解的问。

“因为她说,想知道真相。山里见,她会恭候我们,如果我们还能活着从她手下逃脱的话,就能知道我们想知道的事情。”

洪大师的话语冷静而又平淡,想必他的思维已经先行一步。斟酌李雪其人的道行深浅,到底能不能斗得过她了

李雪的厉害我们早已见识过,虽然从未与她正面交手,但是光一个幻象密室就能将我们死死困住。便是洪大师也奈何不得,恐怕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我师父身上。

但我师父眼下又只是一缕元神,如果本人在这里便好了。

不论斗得过,斗不过,看来这次是必然要进山的了。不是因为李雪的挑衅,而是因为那里面有我们苦苦追寻的真相,李雪的突然暴露,也正让我们摆脱太多的弯路。

又或许,她是非暴露自己不可了?

到底我们做了什么,叫她做出这个决定?

一切的一切,想不通就罢了,见到李雪就等于见到真相。况且,我们本也要往山中去的,只不过比计划提早了一些。

每人身上都被分配了任务,紧张的进行临行前的准备工作。

游小天又给自己弄了一个新的布包,一一配齐自己所丢掉的东西,然后就紧张的捧着医术看,虽然医术不是一天就能成就的,他这也算临阵磨枪了。

同样的,洪大师和野林也在紧张补充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勐扎队长他们也是擦枪的擦枪,磨刀的磨刀。背包一次次的打开,再一次次的检查,不能多背负不需要的东西,也不能漏掉任何一样可能会用到的。

而我的任务,看起来比他们都悠闲很多,但是我自己所承受的负担和痛苦只有我自己知道。

因为师父的本体不在,他反而从我身上找到了一种寄存的可能性,第一次拿出对我这个笨徒弟他能给的所有耐心,交给我如何以最小的负担承载他的元神。

洪大师拿来一个包裹在层层黄绢里的精致檀香木小盒子,他说这是他压箱底的宝贝了。

打开来里面摆着五颗黑褐色的小药丸,闻起来香气浓烈,很像洪大师之前给我吃过的东西,但又似乎不是。

洪大师说这些小药丸可以助我承载师父的元神,就算负担过重,也能吊着,只剩五颗,四个小时吃一颗,全吃完了,不论如何,师父的元神也不能在我身上再待着了

看洪大师那么宝贝的样子,我自然相信那是好东西,虽然也很想知道这些小药丸的来历,或者是用什么做的,但想想最终决定还是不问的好。

其实承载师父的元神不难,难的是如何让师父的元神借住我的身体发挥作用。

总结起来,我必须要忘掉我自己是谁,把心脑全都放空,唯有师父的影像出来。

连到我都累瘫了,老天爷眷顾,我找到一种捷径,就是闭上眼睛,两眼珠子往中间斗,师父的影像就会从我眼前眉心之间出现。

再加上师父教我的一些办法,到最终总算令师父勉为其难的点了一下头。

又因为师父从来没有随身携带背包的习惯,所以又专门按照师父之前所穿的衣服样式给我弄了身衣服。

以前我总觉得师父穿的跟个古人一样是在故意耍个性,穿上身之后才知道,那身衣服其实真是设计精巧,大有玄机在里面。

衣服的斜襟里面缝有两层暗兜,手往里一伸,就能取出所需要的东西。

野林于我一起动手,将五谷杂粮全都装进长条形的布袋中,弄的跟绑在腿上的沙袋一样,缠在我的小腿肚之下,脚腕之上,再用黑布条绑好。

又专门去寻找并砍伐了一棵桃树,砍去所有枝桠,洪大师和野林二人亲自动手,亲自挑选削捡打磨,一棵树总共弄出来一把筷子似的桃木棒能用,全都一根根插进我两手腕缠着的布带里。

当然,除了这些,所需之物还多的是,这身衣服也算物尽其用,哪哪都有东西塞着,表面看不出来,只有我自己心里有数,因为实在太沉了。

往镜子前面一站,心中暗喜,把脸一捂,我分明就是个小玄尘嘛!

本来以为全都准备妥当,万无一失,洪大师却说,因为师父的法器全没有带在身上,所以只能用这些东西代替,将就用吧。

一席话,又泼了我一头冷水,突然觉得这塞了一身的都是些乱七八糟拿不上台面的东西。

不管咋说,一切还算准备妥当,就等出发了

往山中进发之事,还是要小心谨慎,因为那里是别人世代守卫的地方,我们一大帮人贸然前去,弄不好就结了大仇,会起冲突,更不划算了。

所以,走,只能偷偷摸摸的走。

镇上卖猪肉那个大爷他家的傻胖儿子,因为知道自己守墓人的身份,每日风雨无阻,都要去山中守着,巧的是,他守的正是我和游小天逃出来的那个山洞。

本来想利用那个胖子寻找到正确的路线,我们驻扎在山中另一只小分队却突然传来消息。他们在山中驻扎时间不短,早就将周围地形勘察清楚,找到了疑似当初我和游小天被抓走的那条贯穿大山底部的河流。

既然这样,反而少了许多周折,和寻找正确地点的劳顿辛苦,我们最先赶往山中与我们的另一只小队伍会合。一见我们,小蛮就兴奋的扑了上来,因为这些天,她在山里宿营地待着,那也不许去,可被闷坏了。

这一次我们聚集的人员更多,不知道会不会引起那支游猎人的恐慌,但是计划也不能因为他们搁浅,只得等天色黑透以后,所有人员熄灯凝声默默在大山中穿行,紧张而有序的往他们寻找到的河流赶去。

我的腿伤已经好了很多,但还是有专门的人员照顾我,一人架一条胳膊,虽然是架着,但也跟抬着差多次,好几次我的两脚都找不了地,但是也好,不拖大家后腿就行,也不知道照顾我的这俩人咋练出来的那么大力气。

“洪老先生,有人跟踪。”

我听见前面有人低声对洪大师说。

洪大师却只是摆了摆手,大概意思是不必介意。

我们这么多人,当然是不怕那一只游猎人,打起来他们未必是我们对手,恐怕他们也不敢擅自行动,而只是在暗中密切关注和监视着我们。

终于寻到了那条河,但并不确定是不是那晚我们进去的那条,充气的筏子一一扔到水里,全都坐了上去。岛大叉亡。

逆水而上,大约半个小时之后竟然真的看到了那个恍若张开黝黑巨口的山洞,一股恶臭从洞里钻出来

好的是,这一次全有准备,人手一个防毒面具戴上。

我劝小蛮一会最好闭上眼,她偏不听,非的好奇的要看,她爱看看,反正我是不看了,戴着防毒面具往筏子上一躺,闭上眼睛眯着。

“哗啦啦”的水流声,我知道我们竟要经过怎样一个山洞,尽管心里有准备,也没睁眼看,但还是感觉一种难言的压抑感。

胳膊上一阵钻心的疼,正是小蛮使劲的拧我的胳膊,她戴着防毒面具发不清晰的人声来,仿佛所有的恐惧和愤怒都要发泄在我身上似的。

连拧带抓,要是能咬估计她也会毫不犹豫的下口,早跟她说了别看,这能怨我么?

我们人员的照明工具几乎照亮了整个山洞,这一次我也将洞里清醒看的更加清楚,太多了,密密麻麻,恐惧之感只比上次更甚。

感觉到吊尸的地方快到了,我示意小蛮趴下,她这次倒是乖乖照做了。

我又一次闭上眼睛,突然一阵欢呼声钻入鼓膜。

“哈木!哈木!哈木!”

我们全都往后看,难道是那只游猎人?

他们知道我们进来了,没有阻拦,此时发出的欢呼声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觉得我们进来就是送死,他们为不战而胜的胜利感到高兴吧?

哈木是什么?只是简单的一个音节,还是在具体指什么东西?

因为戴着防毒面具,加上山洞的传递声波有限,并不能确定听清就是那两个字。

不管了,我想。

或许在某一个时刻他们就会进来收获战利品,那个时候,真的不知道我们到底是死是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