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被熏晕,其实也没那么夸张,我只是身体本能的做出一种对于无可忍耐恶臭的反应,头痛欲裂。喉咙和牙龈也一并发炎了般肿痛,鼻孔中着了火似的,嘴里被那团破布塞的一点空隙也没有,耳中发出剧烈的耳鸣

我觉得我似乎是晕了,因为对身体的各处感觉开始十分模糊,且脑中一片空白。

偏偏,洞中又爆发出一阵欢呼声,载我和游小天的这条船,是倒数第二条,后边还跟着一条船,负责看住我们和他们的战利品。

我脑袋下面正好枕着一包东西,可谓是半躺半坐的状态,正好能看到跟在我们后面那条船上的情形。

船上有两人,把手中的电筒当棍子耍。光束在洞壁飞来飞去,嘴中吆喝吆喝的喊着,俱都站起身来很有节奏的举臂高挥,似乎在庆祝什么,又好像是在搞什么仪式。

我想。不只是我能闻到这浓重的恶臭味,可他们那俩人,好像一点都不在意,我绝不相信他们能忍得了这种恶臭。也许鼻子里塞着东西。

我极度不舒服,但他们似乎极度兴奋欢快,斜着眼睛看了下游小天,他比我惨点,腿高头低,肚子上还压着一个袋子,借着到处飞舞的电筒光束,我看到游小天睁着两只大白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瞪着我看。

心里哀叹了一声,算是对他表达的同情,接着我又转动眼珠往别处看去。

这个山洞,外面看上去很大很宽阔。但是现在有一种越来越窄的趋势,且洞顶距离我们也没那么高了,伴着那些人的欢呼声,还有“哗哗”的水流声,我们前进的很慢,大概是与水流逆行。

我斜着眼珠子往山洞两侧看,他们那些人好像故意将光束往洞壁上扫,只是似乎这个黑乎乎的山洞开始变的有些不对劲。

两侧洞壁上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小洞,洞口有的圆,有的方,且许多洞里面似乎都有些看不分明的白色的东西。

山洞越来越窄。两侧的洞壁向中间聚拢,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洞口看,他们已经不再欢呼了,也不再拿手电筒乱照,而是将电筒摆在了船身两侧的位置。

这样反而能叫我聚焦,随着小船的行进,光束扫过的山壁上的小洞里都露出白白的圆球,有的很靠里,有的则靠外一些,有的发黑,有的发黄。

这都是啥啊?

脑子痛的我没法思考,但是随即从右侧慢慢后退的洞口中,一个毛绒绒的脑袋钻进了瞳孔,整个头顶都露在了小洞外面,白发多,黑发少,我甚至还能看到那尚且存有皮肉的额头

因为小船行进的很慢,我有足够的时间看仔细。

我知道了,僵硬的动了动脖子,不想再看了,想到山洞里面竟然有那么多死人,我又不敢闭上眼睛,只得眼睁睁望着头顶,尽量不去看洞壁两侧。

怪不得里面臭成这样,恐怕这里就是个大墓地,全国各地,各种丧葬习俗都有,更别提云南这种少数民族众多的地区。从山壁上凿个窟窿,安葬死者的风俗我也有听说过,但是从山洞里面做文章的还真是闻所未闻。

这得是多大的工程啊,又得费多大的劲?

当然我没心情感慨劳动人民的智慧和创造奇迹的伟大力量,只是觉得阴森森的,我对于恶臭的感知能力已经急剧下降很多,但是更不愿呼吸了,怕呼进呼出的都是腐烂的皮肉,然后整个人也慢慢被那腐烂给吞噬掉了。

只有一点想不明白,既然这是是墓地,他们本应尊重死者才是,怎么能把这里当成通行的通道?再说了,这么多腐尸,进进出出就不怕得传染病?

我们会不会就直接给扔这了?

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我就不敢再往下想了,还真有可能,要不他们弄来我们两个大活人干什么?还得天天费劲看着我们,还得浪费大米白面养着。

要是在这个地方杀人,那可真是轻而易举的事,虽然再找个洞一塞,估计连尸骨都被发现不了,更何况外面还是连绵大山,谁会想到上这里来找我们?

这样一来,我就更老实了,连眼珠子都不敢乱转了。

后面船上的两人突然不见了?

我皱着眉头,使劲瞅了瞅,好像是把身体低下去了?

这又是为什么?刚才还跟打了兴奋剂一样,这会怎么又趴下了?

左侧偏下一点的游小天突然开始剧烈的扭动身体,小船也跟着更加剧烈的晃晃悠悠,我够着脖子往下看他,却看不到,这小子又怎么了?

难道他也认为那些人会在这个地方解决我们?

但是就算想到这一点,又有什么办法?命在别人手上,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心中一阵悲凉,洪大师悉心为我俩打上锁魂结,防的了鬼,却防不住人。

突然,头顶被什么东西给碰了一下,就从我头发尖上拂过去一样。

我睁大了眼睛,头顶上似乎有一个黑影在晃悠,身后似乎有很大片面积的亮光,很快我就看到有更多的黑影从我头顶上慢慢后退,渐渐变看的很清晰,原来洞顶上还吊着死人!

这些死人似乎极有规律的每隔一段距离便吊一个,俱都是头朝下脚朝上,且男女老少都有,我使劲往下压自己的脑袋,可惜都是徒劳。

紧接着,一大片枯草一样的头发从我的头顶一路拂过我的整张脸,那是一个女人,还好我没看到她的脸,但是身上黑乎乎的,似乎皮肉正腐烂到后期阶段。

我躲也不能躲的跟她的头发来了个肢体接触,特别害怕她有哪块腐烂的皮肉掉到我脸上,又或者,头发连带整张头皮一并盖在我脸上。

怪不得他们那些人都把身体压低了下去,被那女人的头发一扫,我顿觉自己的脸跟中毒了一样,十分的瘙痒难受。

游小天又晃了晃,我侧了他一眼,的确,眼下该是他来同情我了。

山洞里面一片通明,因为固定在洞壁各处的火把都燃了起来,头顶上不再有倒悬的尸体,洞壁上也没那些密密麻麻的小洞,这一处似乎即为宽敞,宽敞的甚至有些过分,水流也较为平缓,几只小船便在这里停止前进,然后一点一点的往右侧靠近,靠近后,后面的两人从船上跳下去,哪里有能够落脚的地方。

他们又聚集在一起,但是一点声音也不发出,似乎十分的庄重肃穆,然后就把我和游小天从船上抬出来,莫名其妙又被噼里啪啦狠揍了一顿,知道我俩倒在地上动也不敢动,才用刀隔断绑住我俩的绳子。

然后一人很霸道的冲地猛一挥拳,大概意思是让我们老实点

既然摆脱了绳子的束缚,只要他们不对我们开枪,似乎就有生还的可能性。

我只得冲他狂点头,然后他们就又都迅速的跳上船,划着船走了。

几条小船划得越来越远,直到在山洞中消失,我才赶紧把嘴里的破布掏了出来,弓着身体对着水狂吐起来。

游小天也是一样,我俩吐得差点把自己给栽进水里,再无什么东西可吐以后,才慢慢的爬离水边,虚弱的背靠洞壁坐着。

他们为什么会把我们扔到这里?这个硕大的山洞两侧都固定着火把,且洞顶上往下垂着各种颜色的破破烂烂的布条子,倒有点像是五色经幡的意思,当然我只是联想到那个,这种地方,绝不可能跟任何神圣之处挂起钩来。

“他们是不是想把我们扔这里不管了?耗死我们?”

游小天问。

我说:“你看这地方像不像是个大祭祀场?估计是吧咱俩留给河神当祭祀品了吧?”

我竟然还咧着嘴角嘿嘿的笑了起来。

人到绝望之地,还能怎么办?眼下就这一个落脚的地方,想逃出去或许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跳进水里游出去。

但是现在,我们两个都被折腾的半死不活,跳进水里扑腾不了两下就沉了,况且我这腿,还有外面那么多尸体,只怕水里也不干净。

我这么一笑,游小天竟然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哈哈哈!”

怎么都抑制不住一样。

但是,正笑的欢的时候,突然整个山洞从洞顶铺盖下来一个硕大的黑影,那水里似乎也有大片大片的黑影浮现出来,嘴角还咧着,但再也没有笑的心情了。岛协肝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