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清若正想偷偷溜出门去看望殷时,哪知杨妈妈似乎知道她的心思,一早就把她叫去洗晒被子。一直忙到近晌午,好不容易吃过了饭,杨妈妈哄着发昭午睡。清若才想钻空档,杨妈妈又丢了一袋蛀了虫的豆子,说是趁着中午的日头,把坏的挑出来,筛干净后再去晒干。清如想要帮忙,却被杨妈妈用其他事给支开了。

清若哭丧着脸,忽然觉得自己有种灰姑娘的即视感,想要偷偷去参加舞会,却被无良的后妈喊去做苦力。当然,这种想法她只是想想,要是说出口,指不定还有更多的活。

待清若挑完豆子已经申时,杨茂礼也归了家,差不多也该做饭了。晚上更没有机会踏出家门,清若怏怏地扒几口饭后,便推托吃饱了。杨茂礼还担忧地问了声,是不是生病了。

清若摇头:“兴许是中午晒的日头多了,觉得有些困。”

“没事就好,明日你大姑姑设宴,让咱们一家都过去,你要觉得不舒服就早点休息吧。”杨茂礼如是说。

清若原本垂头丧气的样子,听了话顿时眼睛一亮,借口头疼,早早就去睡觉。杨茂礼也没多问,只是喃喃地抱怨杨妈妈让清若在日头下做那么多活,惹得杨妈妈一脸不高兴。

好不容易待到次日早晨,杨茂礼夫妇整理好了行装准备出发,清若一脸忧伤地告知她头疼,要晚些才能到,让他们先行。杨茂礼心惊,追问要不要紧,清若连忙告知只是起床太急,有些晕,休息多一会儿便好。杨妈妈本来想恼她多事,可看着她确实脸色不佳,想让清如陪着,哪知清如早就溜出门去,只好叮嘱了几句,才跟丈夫出门。

好不容易估摸着他们快到郑家,清若才做贼心虚地出了门。要知道,为了装病,她昨夜熬到丑时才睡觉,一直以来除了每年除夕,和之前的入宅,她从未这么晚入睡过。可是已经一整天没有殷时的消息,她实在无法安坐,只好装病潜逃。

刚踏进宝来客栈,迎面就看到苑芳从楼上下来,清若的小脸顿时没了血色。

苑芳见清若突然出现,也是一惊,急忙给她行礼,“若姑姑,你怎么来了。”

“这句话是我问你才对。”清若冷笑了一声,这二楼被殷时包下的事可不多人知道,可苑芳却从泰然自若地从楼上下来,其中意味就由不得不多想了。xinon

“我只是给来殷、殷公子送东西。”苑芳咬了咬唇,低声道。

“你倒是挺关心殷公子的,从木云到绵县,莫不是以后他去了别的地方,你也要跟了去?”清若的冷笑让苑芳慌了手脚,吓得眼泪都快掉出来,清若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对店掌柜说:“从今儿起,只要楼上的客人在这里住一天,除了我,任何女子,无论大小都不许让她们上去。”说着把自己的荷包让台上一搁,好不心疼地推向掌柜。

店掌柜被清若的气势给吓着,他倒是知道清若跟殷时的关系,捏了捏荷包里的银两也知道不少,不禁为难道:“可是,这是楼上的客人自己让上去的。”

“不用管他,我自有办法。”说罢,清若连看都不看苑芳一眼,径自上楼。

掌柜连声笑眯眯应是,反正有钱赚他也就勉强当一回恶人,看着这女客官的模样气势想来让楼上的客人屈服是轻而易举的。想着,转身就让店小二把苑芳赶走。

原本熬夜就已经没什么好精神的清若,一想到苑芳竟然背着她偷偷跑来找殷时,而殷时竟然还让她上楼,心中怒火更是熊熊燃起。阴沉着脸走上楼,以至于黑虎被她瞪得大气都不敢出,见她进屋后重重的甩上门,黑虎不禁担忧:“你说少爷没事吧?”

“有事你也帮不了,下去吃饭,我饿了。”黑龙心中默念一声自求多福,便毫无愧色地推着黑虎下楼。

殷时没想到清若会这么早出现,有些喜出望外,昨天整整一日都没见到她的身影,心中略为牵挂。但昨日精神也不佳,便没想让人去寻她来。不料清若没来,苑芳却找上门,他还以为是清若带话,便让她上来。谁知见她对自己的伤势大吃一惊时,殷时心中便了然,说了几句后便准备打发她离去。

哪知苑芳忽然跪下,“殷公子,我知您跟若姑姑两情相悦,我也只是见若姑姑昨儿整日都被大*奶奶困在家,怕您等得急才来跟您带个信。我知道若姑姑怀疑我对您有什么私心,可我真的没有,我只是习惯把殷公子当成大哥,就跟以前在木云一样。只是没想到殷、公子您……殷大哥,您待我如妹妹,我也是把您当哥哥看,可若姑姑却误会我,现在也都不搭理我了。我只是想来求殷大哥帮我跟若姑姑求求情而已,真没别的意思。”

大概得了发继媳妇的遗传,苑芳的眼泪掉得特别快,殷时看了很久,才幽然叹了口气,让她起身。“回去吧,我会跟她说的,你也别想太多,你若姑姑不是那样小心眼的人。”

苑芳还想多说,殷时轻轻摇头,她这才缓缓起身,行了礼,然后离去。

岂料,苑芳后脚刚走,清若前脚就进来,而且还气势汹汹,从她甩门的力气也只是她早上应该吃得挺饱。

“说吧,我给你机会解释。”清若看着他半倚在榻上,一副委屈受惊的样子,深深做了一口气,拉开一张椅子在他正对面坐了下去,目光如炬直视着他的脸。

殷时没想到清若的开场白竟然是这句话,愣了一会儿,老实地把苑芳来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我发誓,我绝对没有说错话,做错事!”

清若瞪着眼看了他老半天,眼皮也没动一下,脸上不怒不语无喜无忧,直把殷时看得心慌。

“好好好,我知道我错了,我不应该让她上来。不对,我不该让她出现在我的视线内。”见过清若发怒,知道她越生气越冷静的性子,殷时连声求饶。“我也只是因为她来帮你带话,说了几句以后就打发她走了,不信你可以问黑龙黑虎,我门没关,就在门口。黑龙黑虎,你们进来说清楚!”

说着,殷时扯开嗓子往门口喊。

清若深深地做了叹息,“不用喊了,他们下楼去了。”对于黑龙的知趣,清若还是相当满意的。

“那你信我了吗?”殷时急切地问道。

“我没说不信你。”清若垂眸,转向一旁。

殷时不解,“那你气什么?!”从一进门到现在,没一个好脸色,说不气那就是睁眼说瞎话。

清若不肯回答,她总不能说她是气自己,明明知道苑芳这种毫无威胁毫无存在感的小喽啰。就算是殷时对她有好感,也总不济于好过对自己的感觉,况且殷时早就说了他对苑芳根本没有旁的心思。即便是对她好,或多或少也是看在清若的面子上。

再者,往深处想,说苑芳喜欢殷时其实也是无稽之谈。但凡谁有好吃好玩的给她,她总是会甜甜地回应,甚至于她很清楚,只有跟在清若身边,殷时才会给她好处。

可是,她却不能忍受自己一看到苑芳出现私自跟殷时独处,便气得火冒三丈,甚至有些失去理智。想想自己居然那么阔气地甩银子,放大话,简直就跟妒妇一样。好在她及时地调整了气息,否则会不会不顾一切对殷时破口大骂,她也难以保证。再听了殷时的解释,她便埋怨自己,险些就坏了事,是以她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既然你没事,我先走了,我阿姆他们都去了大姑姑家,我是偷溜出来的。”清若不知要和殷时说什么,起身就准备走。

“过来!”殷时喊道,见她停住脚步,却不回头,无可奈何地说:“难道你要我这个病人亲自走过去吗?卫峥说我现在不能动,否则腿就要废掉了。”见清若背影一僵,他更夸张地说道:“昨日我疼到连话都说不出来,本想着你回来看我的,可是你却没来,害我茶不思饭不想。今日好不容易见着你,你却给我摆脸色,我最迟明日就得走了,难道你还要憋到我下次来才能与我说话?”

“你明日要走?”清若惊讶地回头,看他一脸委屈地点点头。

“再拖下去会露马脚的。”殷时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清若垂头不语,犹豫了一下,才转身走过去。殷时急忙将她拉到跟前,按她坐到他身边,见她惊慌,更是直接拦腰将她抱住。“别动,我的腿会疼。”果然,清若僵着身子不敢乱动,殷时偷笑着把头靠在她肩上,嗅着她身上淡淡的少女香,附在她耳边轻声道:“老实说,你刚刚是不是在吃醋。”

被殷时的呼吸挠得脖子发痒,清若避开了少许,却被殷时拉了回来,她嗲怒道:“别闹,会痒。”

“怕痒就老实交代,否则我继续吹气。”想到清若为他吃醋,殷时心里开心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