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警察打算放三人走,但其中有个警察认出了张鲲跃,顿时气氛再度紧张起来,张鲲跃因为过去的一些劣迹又再度被找出来讯问。张鲲跃被这一天连续发生的恐怖事件折磨得憔悴不堪,很不耐烦地说:“政府!我跟你们说,我的那些劣迹和今天的事儿根本没关系!你们得相信我说的,就算我撒谎,那边坐着的老师和学生也都是好人,不会撒谎的!”

董炎冷笑着说:“谁知道是不是你逼迫人家的。”

张鲲跃气得直摇头:“你们不听我们的,不赶快去找剩下那三个人,再过三个钟头他们就会死光!”

董炎不耐烦地一甩手:“美国电影看多了吧?别再危言耸听了!就你那点文化水,也只能编出这么个拙劣的烂笑话了。给我老实点儿!”

在这一天之内发生了这么多变故,现在又不被信任,张鲲跃诸般滋味涌上心头,甚至有些绝望,便不再作声。钟声蓦地响起,三个人都是面若死灰。聂秀兰恨恨地说:“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大约十八分钟后,董炎突然接到电话,是一个小区的派出所打来的,说是一个叫隋开国的城管人员被一个外地的小贩用攮子扎破心脏,大出血死亡。那个外地小贩原本在某海鲜市场贩卖干货,有几个城管总是利用职权白吃白拿,稍有不从便对其拳脚相加,令那人产生了报复社会的心理。今天上午那人又给城管训了一顿,东西都被没收,还罚了一大笔钱,逼得他忍无可忍了,正巧隋开国穿着制服打那里经过,那小贩以为城管还要来欺负他,就抄起刀子把他攮死了。本来这件案子不至于报给刑警队,但当时正巧是四点钟整,今天一天连续死掉四个人,而且刚好每隔一个小时就发生一起这样的血案,不得不引起警察的注意。那小贩已经被抓住,正在审讯中,但他很有说服力地说出杀人的理由,却始终不肯说自己是受人指使,或者与前三起杀人案件有什么关联。

董炎这才意识到案件的严重性,忙上报局长召开会议,部署作战方案。很快,他们分乘数辆警车,荷枪实弹地前往剩下两人医生陆鸣和作家丘岩的住处。

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张鲲跃、聂秀兰和岑凯被软禁在了公安局,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感到自己就像被母亲遗弃的孤儿一般寂寞,迷惘得无所适从。

聂秀兰忧心忡忡地说:“不知道我们会不会得就……”接着她突然又充满狐疑地望着两个伙伴:“你们说,我们九个之间……真的没有任何关联吗?真的没有见过面吗?”

“你是说我们并不是随机抽样式地被抓来的?”岑凯愣了。

张鲲跃捂着脸,他的情绪极坏,没好气地接茬:“就算真的见过也不会记得,因为以前我们压根不认识呀……你想说什么呢?”

“我很想知道为什么偏偏是我们九个人被选中。我们从外表看上去毫无关系,但也许还是有些共同点的。”

“还剩下丘记者和陆医生,我们可以从他们身上着手调查啊。”岑凯突然开了窍,提出了一个很有建设性的建议:“对了!你们还记得吗?丘记者说在网上可以查到她的资料呀!我们不妨在网上查一下有关她的情况。你们看怎么样?”

张鲲跃恶声恶气地说:“真是好办法呀,你想出去上网,可人家门口的武警未必让你出去。”

聂秀兰和岑凯都“哦”一声,唉声叹气起来。聂秀兰百无聊赖地四下张望,却骤然间瞥到了对面办公桌上的一台联想天骄,顿时喜出望外,用手一指说:“那不是电脑吗?他们的档案资料什么的肯定是绝密的,但上上网总是可以的。”

这总算给张鲲跃带来一点儿微弱的希望,他打起精神,来到那台电脑前,很快搜索出关于丘岩的一大串新闻。他耐着性子逐个翻阅起来,发现大多数都是些明星八卦的娱乐新闻,或者是关于图书出版之类的消息,翻到最后一页,终于找到一则与之前题材不同的新闻。

那是一场关于车祸的报道,大体是说,一年前的冬夜,在烟州市郊区的一条荒凉小路上发生了一起车祸,伤者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周围围观的人也不少,但没有谁施以援手,直到那伤者失血过度而死亡,可这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单从这条新闻里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讯息。

正在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当儿,张鲲跃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那句“接电话啦”的甜美女声本来是从网上随意下载的铃声,但此时却变得诡异无比,三个人都是一阵胆寒。

张鲲跃颤抖着接过,随即吃了一惊:“董队?……什么事?哦……哦,我们都在呢,都老老实实呆着没动。什么?好好,我们马上到。”他放下电话,面色惨淡地说:“董炎找我们呢。那个陆鸣不在家,跑到望海医院的楼顶,闹着要自杀,我看他已经给折磨得快疯掉了,指名要见咱们这几个活着的人,不然就跳楼。董炎说已经答应了他的要求,要咱们快下楼,下面有车把咱们接到现场去……妈的!我也快疯了!”

岑凯惶恐地问:“难道陆鸣有事瞒着我们?”

“我们之间都有事相互瞒着,从来也没有坦诚布公。”聂秀兰自嘲地说,“难道不是吗?”

张鲲跃和岑凯都很尴尬。张鲲跃垂头丧气地说:“也许我们都做过亏心事,这个谁也没不承认。可是罪不致死啊!我可真想不起得罪谁了,居然要置我于死地……不知道你们俩是怎么想的……”

聂秀兰和岑凯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说:“我们必须在一起!”张鲲跃只感到站都站不稳了:“好吧好吧!那我们去,反正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车停在了望海医院楼下。张鲲跃、岑凯和聂秀兰三人从密密麻麻的人群中费劲地挤出,走进了警戒线。董炎一边示意他们向自己这边靠拢,一边举着扩音器大声喊:“陆医生,你要见的人已经到了三个,还有一位丘岩女士家住得太远,来这里还需要一段时间,请你耐心等等,不要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好吗?”

楼顶上传来陆鸣几近疯狂的吼声:“你先让他们上来!让他们上来!我有话要对他们说!你听清楚了只许他们三个人上来!如果有外人也跟来,我、我就不活了!”

董炎向他们鼓励般地使了个眼色。张鲲跃定下神来,率先走上楼,岑凯和聂秀兰步步跟进。他们依旧没有选择电梯,直接上了楼,因为他们在潜意识里对一个没有光线的狭小密室存在着无尽的恐惧。

楼顶的边缘,陆鸣干瘦的身躯在风中来回战栗,他缓缓地回过头,黄昏的落日将他的脸色染得凄然可怖。

张鲲跃咽了咽口水,试探着问:“陆……陆医生,你看,我们都上来了,你……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陆鸣先发出一阵含糊不清的呜呜声,半天才挤出一句话:“那个凶手……现在就在这楼顶上,在我们四个人之中,是吗?或者……还有那个丘岩?”

聂秀兰忙不迭地解释道:“陆医生,你误会了。我们三个今天一直都在一起,互相监督互相帮助,并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啊!”她回过头瞧瞧岑凯和张鲲跃,两人也都不约而同地连连点头。

陆鸣突然变得十分激怒:“你们还不肯承认?还不肯承认?”

张鲲跃见他语无伦次,知道他精神上受到了极大刺激,便说:“你能不能说得清楚些,到底怎么啦?”

这时,张鲲跃骤然变了脸色,因为他的目光越过了陆鸣,达到远处大厦的巨钟,伴着巨响,它的秒针越过了5点!正是这面钟在1点钟整宣布了顾远方的死,也宣布了这个恐怖游戏的开始。一种极其强烈的预感攫住自己已经濒临破碎的心:从这里开始,也许就要从这里结束!

也许大家都是同样的想法,便惊慌失措地各自向后退却,然后充满疑窦地互相瞄着其他人。不用说,既然钟声已响,他们四个都没事,这就只能说明……死的人是丘岩!可毕竟谁也没有亲眼目睹,因此他们仍旧不能肯定丘岩是否真的死了。

岑凯胆战心惊地问:“丘岩如果真的死了,凶手就不在我们之中了,是这样吗?”

陆鸣打断道:“那不一定!也许凶手不止一个!”

聂秀兰点点头,赞同地说:“有道理。除非……除非我们再等一个钟头,才能证明凶手不在我们中间……”

陆鸣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乎又觉得不太可能,于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我觉得……凶手……不是人!”

三个人都惊恐万状地望向他。张鲲跃上前逼问道:“陆医生!你到底对我们隐瞒了什么?你说实话!”

-

/ ,

要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