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暗下险棋(3)

郑春雷矛盾、痛苦,作为一名老公安,他恨不得立刻披挂上阵,亲自去破案,将凶犯缉拿归案,将凶犯背后那强大的黑恶势力拉到阳光下暴晒。但一想到自己目前的身份还有处境,又不得不沉静,不得不眼睁睁看着别人怎么指挥办案。

典型的玩忽职守!郑春雷曾不止一次跟市委书记吴柄杨发过这样的牢『骚』,他的牢『骚』一半基于对连环杀人案侦破力度的不满,一半是对政法委书记和公安局长庞壮国慢条斯理的官僚作风的抗议。柄杨书记婉劝他,让他能沉住气。他气呼呼道:“我沉不住,三条人命,他们居然不慌不忙!”

“别那么含沙『射』影。”柄杨书记又道。

“我就是要含沙『射』影,惹急了,我找省委去。”

柄杨书记怕他真的去找省委,柄杨书记也有自己的难处,他虽为市委书记,但彬江情况特殊。市长范宏大是土生土长的本地干部,在彬江干了半辈子,不能不说根深叶茂,土壤肥厚。政法委书记又是省长身边的红人,这些力量稍微平衡不好,就会对工作造成阻力。他到彬江这两年,可用四个字来形容:如履薄冰。郑春雷那样的牢『骚』他不是没有,但光有牢『骚』是不够的,要想打破彬江这块坚冰,开拓工作新局面,就得拿出策略。

策略往往是决定成败的关键!

他语重心长跟郑春雷说出了自己的思路,尽管说得很巧妙,但他相信郑春雷听懂了。

好在,郑春雷是一个不缺策略的人,其实对彬江的局势,他看得比柄杨书记还清。关键就是他得把情绪化的『毛』病改掉。

“打一场不声不响的战斗!”这是他对整盘棋的评价。

可以说,是他们两人合演了这场戏,先是想办法让政法委书记挪位子,官升一级,到吴水去做副书记。接着让郑春雷代管政法口,理由很简单,郑春雷是老公安,对政法工作熟悉。这个台搭好后,戏怎么唱,就要看郑春雷的了。柄杨书记把话说得很明白:“我只给你三个月时间,三个月,如果彬江这块盖子还打不开,你就跟他一样,走人。”

这个他指的就是已经调走的政法委书记。

郑春雷叫来钟涛,再次寻问案件进展程度。

钟涛说:“三魔头这张嘴不好撬,这些日子他装傻,索『性』不开口了。”

“朱万帮那边呢,有没有提供新的线索?”

钟涛摇头,他刚从第二看守所回来,朱万帮目前关在第二看守所。

“外围呢,外围调查有没有新进展?”

“我们正在全力以赴搜寻抄底,这个女人只要一出现,背后那股力量就会顺藤『摸』瓜『摸』到。”

郑春雷点点头,凡事只要上了轨道,就不愁没有进展。他现在已经不再急躁,柄杨书记说得对,急躁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一定要稳扎稳打。他得跟对方比耐心,比沉着。

钟涛告诉郑春雷,昨天他们走访时,有位老者反映,五月二十一号晚九点,他带着孙子从儿童公园出来,看到两个光头男人,样子很可疑。老者以前是国有彬江『毛』纺厂的保卫科长,对形迹可疑的人向来敏感。老者说,两位光头男人一高一矮,高的年龄大约三十四五岁,马脸,头上还有块伤疤。当时两人正好站在灯光下,老者看得很清楚。矮的年龄更轻,也就二十出头,一张娃娃脸,很秀气。当时他还纳闷,这么秀气的孩子剔个光头干什么啊?

老者说他对光头很敏感,他当保卫科长那会儿,厂里留光头的几乎没一个好的。

“这两个人后来去了哪儿?”郑春雷问。

“据老者讲,这两人在灯光下嘀咕了很长一会儿,像是在等人,后来矮个子先进去了,是朝二号湖方向去的。高个子重又出了公园,边走边打电话。对了,高个子是个左撇子。”钟涛说。

郑春雷沉『吟』一会儿:“你能断定是他们干的?”

钟涛道:“从周晓云脖颈处的伤判断,应该是他们,左撇子袭击的痕迹很明显。”

“那好,全力寻找这两个人。”郑春雷忽然回到了当年公安局长那个状态,人也变得兴奋。

钟涛报告说,目前高个子的藏身之地已锁定,如果不出意外,这两天就可以抓到。

“太好了!”郑春雷朗声笑道。

送走钟涛,郑春雷又叫来尚大同,之所以分开叫他们,是有些事暂时还不能让他们知道。要想把戏演得『逼』真,就得瞒住主要演员,这是郑春雷在公安局长位子上总结出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