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老大这是第二次喝醉酒,第一次喝醉,是当兵的时候。那天他喝多了,所以砸了夜总会的场子,也砸了自己的前途。

从那天起,童老大就知道喝酒误事。所以再也没有喝醉过。

可是今天,他又醉了。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只有曹荣在旁边了。童军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上下一丝力气也没有了一般。

曹荣赶忙过来扶起:“大人,你醒了?”

童军揉揉眼睛,这才看见屋里有些黑,油灯的光亮毕竟不是太好。

“现在还是晚上?”童老大看见一旁的水壶,想去倒水。

曹荣将他按下:“大人坐下,我来倒。呵呵,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

“这么长时间?”童老大几乎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曹荣笑道:“是啊,董将军来找过你几次,你都没醒,他就走了。”

“董卓走了?”童军的脑袋依旧在混沌之中。

曹荣把茶端到卧榻之旁,递给他:“他们都走了,董将军是第一个。丁大人也走了,吕大人也走了。还有张大人,也回洛阳去了。他临走的时候留下话,让你如果回洛阳,一定去找他。”

曹荣一下说这几句,童军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记不过来,想去回想一下,却是越来越糊涂。

迷茫之中,一碗茶水下肚。

肚子舒服不少,头脑却更加沉了:“我还是再睡会吧。”

曹荣忙替他盖上被子,就守在童军边上

童老大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他感觉太阳是如此的耀眼。

身上还是酸疼酸疼的,醒后想想,人家一端碗自己就是一碗下去,是不是太实在了一些?这貌似不像自己的风格。

曹荣马上出现在他面前,抱拳问道:“大人起来了?要不要小人去弄点吃的?”

童军一摆手,搂住曹荣的肩膀:“大家都是兄弟,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兄弟。别大人小人的叫着,你年纪小,就喊我一声大哥就可以了。”

曹荣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那哪敢呀?这不坏了规矩么?”

话音未落,一个声音喊道:“童军侯!”

童军知道这是在喊自己,一笑:“这样喊我也行,就是别喊什么大人!”

一群年轻些的军士,听说童军醒了,忙的赶了过来。

童军应了一声,一个小伙子问道:“童军侯,你能不能教我们打拳?”

童军一笑:“没问题,你们想学什么就跟我说,只要我会,肯定教你们!”

一群人嚷嚷起来,在吵杂的声音中实在无法分辨他们说的是什么。一开始说话那人急了,马上大声说道:“你们嚷嚷什么?这样能说清楚么?我来说!”

那人转过头来,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童军侯,我们想学你前天晚上打孤狼的那套拳?”

童老大眉头一皱:“我打孤狼?你是说吕将军?我前天晚上又和吕将军打架了?”

一众军士见童军这样问,都默不作声。他们以为童老大想耍赖,内心之中失望之极。

童军见众军士表情,转向曹荣:“我真的和吕大人打架了?”

曹荣也以为童军是不想教授那套拳法,本有心帮他睁眼说假话,但他本身老实,又不善说谎,犹豫一下道:“好像,是打了。”

童老大释然说道:“我说我这两天躺着没动怎么浑身酸疼呢,原来是被吕布打的。”

众军士惊讶不已。

童老大自然是要教这些军士的,这些人以后就是自己的资本。他已经写了封信,让人快马送到中牟。

调集典韦等人来朔方坐镇。

跟着自己从中牟走出来的那些义军,现在只是十存其一。

但是这足够了,他们都是从战场上走出来的,都是精华中的精华。而且对自己的忠心不用怀疑。童老大要调他们回来做中牟现在这支部队的基层指挥官。

还有,王包可以出货了。

童老大试着给雁门关的张辽写了封信件,告诉张辽,自己有个亲戚,要送一批货过来,请张辽放行。

张辽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来。回信中还说,童老大把守着朔方,以后相互照应一些。

相互照应?童军十分惊讶,演义上那样正直的张辽,难道也和走私货的有联系?

时间一长,童老大才知道,原来边军吃走私货,是由来已久了。

这和人品无关。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卫星和间谍之类的东西,大汉的边军如果想知道草原上的动态,有两个途径,一是向路过的牧民打听,这个效率太低了。剩下的一个,就是靠来往的商人为他们提供情报。

所以,只要你是边军,你就必须和走货的商人打交道。而且,这也得到了大汉士族的默许。

大汉的那些工艺品,日常用品,销往草原能赚大钱。所以,如果朝廷封锁了双边贸易,他们都希望有另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渠道,来保证自己的商品不会压在仓库里。

总之,除了盐和铁不能碰,其他的东西都好说。

这就像后世一样,如果功夫做到了,只要你不走私军火和毒品,搞几辆汽车什么的,因该问题不大。

童军本想随便教这些军士几下就行了,然后等典韦他们过来,把训练这些士兵的任务交给他们。可是童老大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如此认真的教导,更没想到这些军士学起来也是那样的用功。

从早上起来,他就带部队跑步,上午训练一下军士的体能,下午教授一些战场实用的招式,一天不闲着。

而军士们呢?居然不用点名也无一缺席。

原因么,其实很简单。朔方城孤零零的树立在草原上,原来的居民本加起来也没有多少,一打仗,更是烟火绝迹。

而汉军刚刚大胜鲜卑,这个时候没有哪个草原民族还敢来触霉头,童军从早到晚除了教军士以外,根本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

那些军士也是一样,不来训练的话,可以留在军帐里聊天,童军也从没有去帐篷里抓过人。但是一天到晚聊天聊什么呢?就算有个军士懒,他也要找到另一个和自己一样懒的人才行。

烈日之下,三千军士排着整齐的队形,全副武装的训练着。

童军站在一座高台之上,也同样全副武装。一千人分为三个方阵,刀,盾,弓箭各一个。每个方阵又分四个小阵,曹荣负责训练刀阵的一个小阵。

“劈!”曹荣大喊一声,几百把刀同时劈下。

“挡!”几百人刀锋一转,向前横推。

“砍!”曹荣的嗓子已经有些沙哑了。他每天都喊这三个字,很累,真的很累。

但他知道这样的好处,在经过朔方大战的洗礼之后,曹荣清楚的明白,你比对方快上一点点意味着什么,这些军士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他现在很有耐心的让士兵们重复着这三个简单的动作,每天不下五百遍。

军士们也没有丝毫的怨言。

这样的单调过后,童军就会让所有人分成两组,教授他们一些近身肉搏的战法。

军士们最喜欢的是早上,早上,童军会带他们出去跑步,一跑就是很远。

有些放牧的人看见这些军士汗流浃背的奔跑在草原之上,总是会感慨,汉军真累!

但军士们却是很开心,因为他们可以跑出朔方城那低矮的城墙,跑出那笼子一样的小城。

一旦有草原的放牧人路过朔方之时,军士们总是拦住,仔细的盘问着对方。不管是有用的还是没用的,反正一人一句,能把那人缠到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

让士兵们最开心的日子,就是每个月的初五和十五,因为这是并州给这里送补给的日子。

那些送补给来的人不光带来吃的和用的,最主要的是他们带来了最新的消息,真的假的先不说,总是有了新的话题,可以让士兵们无聊时打发一下时间。

黄巾败了,张角死了,卢植被皇帝无罪放了。

这些消息都足以让军士们讨论个十天半个月的。

夜黑的时候,童军偶尔想起蔡文姬。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应该已经嫁到河东了吧!她过的幸福么?还是会经常笑么?她,还记得自己么?

她还想找李白么?想到这个问题,童军不由笑了,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无聊,像那些军士一样。

每一次都是童军强迫自己停止对蔡文姬的想念,想想烟锁,想想金燕子吧。

有人曾经说过,伟人,都是在孤独中诞生的。这一点童老大深以为然!

如果约瑟芬给拿破仑一个完美的爱情,还会有法兰西共和国么?如果哥伦布有一个美满的让他留恋的家庭,他还会去航海么?要是毕加索和费尔南德相爱一生,他又怎么会画的出《格尔尼卡》?

同样,童军心中非常明白,蔡文姬就是那个有能力让自己的雄心在她的温柔中沉沦的女人,这一点言烟锁做不到,金燕子也做不到。所以,童老大可以征服后面两个,却对蔡文姬敬而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