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本就多变,一个个看似荒诞不经的事情凑到一块,或许就成了合理。

来到上海,刚被大纨绔当头一棒赶出复旦,莫名其妙的邂逅了嫦娥女神,生活看上去一片混沌,甚至有点山穷水尽的味道,而就在那个时候,江鱼雁给了李夸父一个继续向前走的机会,甚至说让李夸父看到了生活的希望也不为过。做江鱼雁的宝贝李宝儿的家教,这虽不是让所有人羡慕嫉妒恨的差事,但确实不是一般人可以有这个机会的,而这机会却落在了李夸父这么个落魄的癞蛤蟆身上,这虽然还不至于荒诞,但确实有够突兀的。而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用突兀可以解释的了,做了宝儿的家教后江鱼雁对李夸父的照顾远超想象,甚至对李夸父比对待李宝儿这闺女还要来的厚爱,李夸父接,江鱼雁亲自捧场,李夸父杀了人,江鱼雁帮着善后,李夸父野心逐渐膨胀,江鱼雁就立刻将他领进了这个圈子…对此,李夸父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一直记在心里。

事出反常必有妖,要么是李夸父天生丽质,天生具有被包养的小白脸气质,要么就是李夸父身上有着令江鱼雁看重或者值得拉一把的东西。前者明显不太可能,虽然李夸父长相是不错,在村子里也能受张寡『妇』之流的人妻的喜欢,但对于江鱼雁这样的女人来说,显然不可能,如果江鱼雁愿意的话,松松裤腰带,比李夸父还小白脸数十倍的男人也能排一个加强连。那么,很显然就是后者了。也就是说,江鱼雁之所以照顾李夸父,是因为李夸父本身值得或者说是理应受到江鱼雁的照顾。

而通过江鱼雁刚才对李夸父讲的话,一切变得合理起来,种种反常凑到一起,显示,李夸父真的是如江鱼雁所说,卑微了二十年的他其实还是有着大背景的。

李夸父『揉』了『揉』因紧张而略显呆滞的脸庞,打开车窗,让晚风吹拂在自己的脸上,这才安静了下来。虽然他相信江鱼雁说的这些不会是骗他的,但要让他完全消化还是需要时间的,在李夸父二十来年的人生中,江鱼雁方才说的话给他带来的震撼仅次于嫦娥的出现这件事。

“我相信你说的,因为我没理由不信,我只想问,既然当初的李家权倾朝野,即使再被人使绊玩阴的,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被打败甚至是除名吧?”李夸父平复了自己的心绪,问道。虽说从人生轨迹上来说,自己和那个所谓的李家没有丝毫的关系,但毕竟是自己的家族,说丝毫不关心那是不可能的,本是同根生,李夸父在外人面前再城府厚黑,他也始终不是一个不懂忠孝礼仪的小人,当然,他也从未说自己是君子。

江鱼雁轻叹一声,继续说道:“说来话长,当年的那些事确实有点匪夷所思,一般的家族是不可能撼动李家的根基的,但偏偏要动李家的这几个家族不是一般的家族,他们都是中国真正的一方巨擘,在地方上的势力就和李家当初在北京城是一样的。而且,李家之所以兵败如山倒,确实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的父亲要保护你和你的母亲。”

李夸父略显病态苍白的疲惫脸庞上划过一丝波动,上扬的嘴角也随之一阵**,虽然江鱼雁口中的一部分原因到底占了多大一部分李夸父并不知道,但似乎自己对那个从未见过的父亲确实是有着一定的偏见的,不过要让李夸父去原谅他,他做不到。

“我不问原因,只想知道,那几个家族是哪几个?”李夸父微眯起双眼,整个人多出一丝妖异。

看着突然变得让人看不穿的李夸父,江鱼雁一阵恍惚,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过来,说道:“其中以西南南宫逆所在的南宫家族,蒙古孙赫天所在的孙家,江南江城雨所在的江家,以及东北皇甫雄掌控的皇甫家尤为咄咄『逼』人,他们也是那场巨变的始作俑者。”

“南宫逆,孙赫天,江城雨,皇甫雄”李夸父缓缓念道,顿了顿,继续开口:“关中陈浮生,京城叶怀仁,他们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江鱼雁即使再雍容典雅,听到李夸父的话后,也不禁动容,朱唇轻启,一脸的不可思议,缓了缓才开口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人的?难道在我之前,就有人认出了你是李家的后人?他们是谁,要你干什么了?”

李夸父看着紧张的江鱼雁,温和的一笑,他能感觉出江鱼雁的紧张是发自肺腑毫不做作的,这说明自己在江鱼雁的心中确实有着一定的位置,这也让李夸父真正的将江鱼雁算作了自己的亲人,而对待亲人,李夸父是不会玩城府厚黑的,就像李夸父对待自己的母亲以及刑天那样。

李夸父极尽温和的看着江鱼雁,说道:“江姨你别紧张,并没有人认出我,也没人找过我,我知道这些人是我自己了解到的。我还知道李三思,李富、李贵,想必他们就是李家的掌权者吧,和我什么关系?”

江鱼雁毕竟是昔日的上海地下皇后,属于上位者的气质还是具备的,很快就缓了过来,李夸父一而再再而三的给自己带来震撼,自己也不能总是表现的如此容易动容失『色』,再怎么说,她都是长辈。

“李三思是你的爷爷,李富是你叔,而李贵则是你的父亲,可惜除了你的父亲现在还关在秦城监狱外,三思爷爷恐怕已经不在了,而李富他也已经死在仇家的手上了。”江鱼雁说道,说完情绪明显低落了下来,作为一个见证过李家从繁荣到衰败的女人,说没有丝毫感情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江鱼雁也将李家作为了自己的家。

“我得到的这些资料是从秃老二手上弄出来的,也就是他想用来保命的有关于南宫倾城的把柄,当初我还不太看得懂,现在差不多明白了不少。既然江姨你知道我是李家的人,那么这些大人物想必也知道我的存在吧,他们为什么没有对我出手?是因为我卑微到让他们不屑出手吗?”李夸父继续问道。

“这些都是做事不计后果的凶狠之辈,他们当然明白斩草除根的道理,当初你父亲一直没将你母亲的事情公之于众,除了我几乎没人知道你们母女两的存在,所以他们应该并不知道你的身份,不过想必你很快就要出现在那些大家族的视线中去了,所以你以后要格外的小心。当然你也不要太过担心,当初他们对李家发动的政变引起了很大的轰动,甚至差点引发一轮中国的大洗牌,所以最终也签订了合约,那件事到此为止,不过合约终究只是一张纸,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在知晓你之后,要除掉你。”江鱼雁脸上『露』出一丝担忧,说道。

李夸父脸上划过一丝远超年龄的阴狠,缓缓道:“该来的躲也躲不过,如果他们不来找我,总有一天,我也会去找他们的。”

“姨会向支持你父亲一样支持你的。”江鱼雁看着李夸父,说道。

“江姨,你和李家什么关系?”李夸父突然对江鱼雁问道,这也是他很关心的问题,一个女人对李家如此在乎,肯定有着什么非同的关系。

“其实我是江南江家的人,江城雨是我爷爷,不过我早就不把自己当做江家的人了,我是李家的媳『妇』。”江鱼雁答道。

“你也是我父亲的…?”李夸父欲言又止。

看着李夸父那惊讶的模样,江鱼雁笑了笑,继续说道:“名义上,我是李富的妻子,不过也只是名义上。”说完,江鱼雁扭头避过李夸父的目光,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偏偏要重复一句名义上这个词。

“那你是我嫂子?”李夸父大脑有点短路的追问道。

江鱼雁赏了李夸父一记板栗,道:“名义上你父亲该喊我嫂子,你该喊婶婶。”

“额,还是喊惯了江姨,这样喊着顺口,那宝儿还真的是我妹妹?”李夸父脑海中很快闪过李宝儿那个野蛮公主的形象,忍不住问道。

“没有,其实宝儿她不是我亲生的。当初我其实是江家安排到李家的一枚棋子,我和李富他并没有感情,后来我最终选择了站在李家这一边,但又不想被家里发现我的叛变,所以我和李富商量下偷偷领养了宝儿,这个秘密除了你父亲,你是第二个知道的。”江鱼雁再次为李夸父解释道,一向不喜欢和男人做太多交流的她,今天似乎很愿意对李夸父将许多话。

“以前听说即使不是亲生的,养着养着都会像自己的母亲,现在看来还是真的,宝儿跟你挺像的。”李夸父像是证明了一个真理似地,认真说道。

“哪里像?”江鱼雁下意识的问道。

李夸父从来都是一个出现机会绝不放过的人,于是立刻光明正大的打量起江鱼雁,绝美的脸庞,鼓鼓的丰满胸部,纤细的腰姿,白皙修长的美腿…

看完后,李夸父颇为道貌岸然的不再继续欣赏,实际上余光从未离开过,道:“该像的地方都像。”

江鱼雁歪着脑袋想了想,也没有多做纠缠,又对李夸父说道:“今天该说的我说的差不多了,还有些事情现在还不能让你知道,因为可能会给你带来太大的麻烦,李家和那些家族之间的恩怨,你暂时不要放在心上,努力做好自己就行了,等你拥有了可以为李家复仇的实力时,姨一定不会阻止你的,但是现在你真的要避开这些,小心再小心。还有,林沧澜答应将拳场这一块交给你,你一定要重视起来,这一块在上海地下势力可是快香饽饽,一定要打理好,你那几个朋友一看就都是有点本领的,要如何去运作,我相信你不需要姨的提醒。”

李夸父认真的点了点头,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立刻问道:“当年发生那场变动时,或者说江姨你有没有听说过世上有一个厉害的老瞎子?”

“老瞎子?”江鱼雁疑『惑』了一下,转而一脸震惊,反问道:“什么老瞎子。你在哪里听过这个人,他是不是姓洪?”

“具体姓什么,长什么样,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今天能够破掉秃老二这场局,全仰赖这个人的帮助,别的我不清楚,但是想必他的实力很强,因为他可以左右住南宫倾城的行动,让她没有出现在今晚的这场会议上。”李夸父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江鱼雁。

江鱼雁脸上喜悦更甚,鼓鼓的胸部都不禁抖动,灵动的眸子中『露』出一丝惊喜,道:“这人应该就是洪爷了,没想到他还活着,那么三思爷爷应该也活着了,夸父,这个消息太重要了,你先回去吧,我该把这个消息尽快的告诉你的父亲。”

李夸父点了点头,刚将车门打开,江鱼雁的声音再次响起:“夸父,你还恨你的父亲吗?他真的是身不由己。”

李夸父推开车门,迈了出去,在关上车门的瞬间说道:“我不知道当初有多么的危险,他又有多少的理由要离开自己的妻儿,我只知道作为一个男人,只要活着就不能让心爱的女人受半点伤害,如果不能保护自己的女人,哪怕是去死,也不能苟且的活。”

关上车门,李夸父快步离开,留给江鱼雁一个算不上伟岸的佝偻身影。

一直目送着李夸父的背影融入黑夜,江鱼雁才将视线收回,缓缓闭上眼睛。从李夸父身上,江鱼雁能够瞧出一丝李贵的影子,但是又似乎有着很大的不同。如果说李贵是一头丛林之王的猛虎,李夸父则更像是一匹野狼,孤独桀骜却不失王气和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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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上海不算太远的杭州市郊区的一栋别墅内,一位看上去约莫五十岁左右很有佛家气息的男子盘腿坐在一块蒲团上,闭着眼睛似乎在打坐,而他身前则站着一个戴着面具的女人。

“你今天想要对上海出手了?”老僧入定的中年老者缓缓开口对这位女子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沧桑的厚重感。

戴着面具的女人,也就是南宫倾城点了点头。

“倾城啊,佛家讲求一个缘字,有时候机会没到,强行出手,是会误事的,要知道有时候一步错,就满盘皆输了。”老者依旧平淡的说道。

“要不是李家那个老瞎子出面,我今天肯定一举拿下上海,让上海彻底控制在我们南宫家。”南宫倾城隐藏于面具后的脸庞上『露』出一丝倔强,说道。

坐在蒲团上打坐的老者在听到老瞎子这个名字后,终于睁开双眼,双眸深邃到让人害怕。

“果然还活着,或许三思那个老狐狸要有动作咯,中国平静了这么多年,也该闹一闹了,人生要是太过平淡,总会显得无趣的。”老者起身,将手中的佛珠放下,说道。

“倾城,今天东西没取回来?落在了谁的手上?”老者再次对南宫倾城问道。

“不认识,以前没听说过,好像是最近刚上位的一个野小子。”想起李夸父那张不叫人讨厌却也更不会去喜欢的妖魅脸庞,南宫倾城脸上的倔强更甚,要不是嫦娥的出现,或许她早已杀了这个男人。

“哦?很厉害,连你都不是对手?”极少对事情感兴趣的南宫逆似乎来了兴趣,问道。

“不是,他身手一般,但是身边有几个不错的帮手,而且有一个女人连我都不敢和她交锋,实在是太过诡异了。”南宫倾城说道,想起嫦娥,她那强烈的自傲就感觉受到了打击,很想亲手将嫦娥给打败。

南宫逆在房中踱了几步,似笑非笑的说道:“有点意思,中国很久没有出现过入得我法眼的年轻人咯,恐怕又是一个虎头蛇尾的软蛋.子,扶不起哦。”

南宫倾城撇了撇嘴,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开口说道:“这个小子看起来很普通,但有一点我很奇怪,他似乎和李家的人有点像,而且他也姓李。”

南宫逆刚跨出去的脚停在了半空中,身体僵硬的站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