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案中又来案

范小鱼正待和吴言之罗亶一起出门,忽然想起一件事。

“这样,你先送大哥过去,我一会再来。”范小鱼先对罗亶说了一句,又对吴言之道,“大哥,要是开堂了,你先尽量周旋周旋。”

吴言之也不问她去哪里,颌首道:“我会尽全力拖延的。”

范小鱼点点头,一下子闪进了一条巷子,借着薄雾一路狂奔向甜水巷,她现在急需人手,老爹又在城外,只能先去找丁澈帮忙了。

“桑家栽赃给我们戏班,诬陷戏班是江洋大盗,已经抓走了我们好几个人,怕是马上要『逼』供,你能不能帮我去通知一下我爹,让他立刻到衙门去?”一见到丁澈,范小鱼立刻言简意赅地表明来意。

“好。”丁澈点头,就要行动,忽地又回头,吃惊地道,“江洋大盗?是因为我吗?”

他这些天可是一直在做梁上君子的,要说江洋大盗,他好像名副其实。

“只是借你这个名头而已,就算没有你,他们也会来陷害我们。”范小鱼没有趁机敲竹杠,疾声道,“时间紧迫,我现在要马上赶到衙门去,你先去帮我叫爹吧?”

说着不等丁澈再说,已如流星般往开封府方向扑去。

丁澈怔在原地,蹙着眉头紧抿了一下唇,而后眉结忽然一松,笑意一现,似有了什么好主意。

……

开封府内,还是同一个衙门大堂,但今日是十五,端坐在上的不是崔推官,而是另一位谢大人。若要说堂堂正气。官态官威,这一位看起来倒要比崔推官正直好几分,可是,吴言之上堂后没一会就知道那桑家人的手也已经伸到这位谢大人的身后了。

“大人,”吴言之拱了拱手,“若是这几位确实是江洋大盗,学生自是不敢包庇,更不敢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只是学生有三个疑问。实在难解。其一,倘若他们真是歹人,他们又何必在百灵阁中一呆就是多年,自甘低声下气讨辛苦生活?而且为何以前不偷偏要现在来盗?其二,若前几日大案也正是他们所为,那以他们所偷得赃物的价值,早就可以远走高飞,凭着那些珍宝快活一生。何苦还要冒险留下?其三,他们其中以前虽然曾一时失足当过街头地痞,,可若说他们有飞檐走壁的本事,只怕早已去做了大户人家的护院。到时候监守自盗岂非更容易得手?何必在小小地百灵阁中混饭吃?学生听说……”

吴言之洋洋洒洒,看似轻松地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尽力地拖延着用刑的时间,只是他自己也知道这番疑问虽有一定说服力。对方却还是很容易反驳的。因此一边说,一边迅速地搜索着可供说服的其他例子。

一时间,堂上几乎只有他一个人在滔滔不绝,偏偏他的问题又问的刁钻,不能用离题这一明目来斥责,当着堂外百姓的面。这位比崔推官更要面子的谢推官,心中虽气地大骂刁民,口舌之上却还要装作公正。既要把话说的漂亮,又要达到反驳的目的,硬生生地废了很多脑细胞。

不过他也既能做到这个位置,自然也是聪明人,而且只要他抓住了苦主指认、证人一口咬定,以及物证齐全这三点,其他的旁支节末处理起来便轻松多了。

所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可不管哪个有理。终究比不得证据重要。而且他又谨慎地避免让吴言之抓住言语上的漏洞,不多时。情形又倒了回来,准备用刑了。

范小鱼在堂外只急的频频握拳,范通一进城后她就立刻让他去调查苦主的家,可对于这种事情,范通本来就不擅长,时间又紧迫,这一个办法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而已。

正在着急,只听“咚咚咚……”地击鼓声,又有人来报案了。

谢推官眉头一皱,招过旁边的小吏,让他去解决。可小吏没一会就回来了,附耳在他身边嘀咕,谢推官一惊,忙叫来人上堂。

来的是个管家,一个四品大人的管家,报说就在方才府中突然遭了贼,失了好几样古董,却莫名地多了几样珠宝,呈上来一看,这几样珠宝正是前几日其他苦主报失之物。

看热闹的百姓们一听这件事,私下里顿时乐了,你说堂上地大老爷前一刻还在说已经抓到了江洋大盗,可后一刻那江洋大盗怎么又出现了呢?而且还改成光天化日、公然作案,这不是打大人的巴掌是什么?

但不管上面的谢推官以及下头的百姓们怎么想,吴言之却明白这是一个绝好地机会,当下立刻慷慨陈辞,赶紧利用这个事件为众人辩护。

谢推官一案未了又添一案,一头是之前正在审的案子代表律师喊冤,一头是新来的高官家管家要求缉盗,一个头立时两个大起来。

可事情还没完,不过片刻,外头的大鼓又被敲响了,这一回,进来的是个三品大院的管事,也是失了物又多了赃物。再隔一会,又进来来了第三人,仍是同等案情,一连三个巴掌,直把一个谢老爷扇得急得快要晕过去。

这种奇事,就是千百年也不曾见过,如何是他一个小小的推官能处理的了地?无奈之下,谢推官只有好言好语先安抚了三个大员家的管家,然后宣布退堂细审,而百灵阁一干人等则是暂时收押。

“原来小妹已经定下了如此妙计,真叫大哥佩服地五体投地!”

出了衙门后,好不容易见左右一时没有行人,吴言之连忙抓紧时间问道。

“大哥夸奖错了,这不是我的主意。”范小鱼闷笑着摇头道。

“哦,不是小妹又会是谁呢?”吴言之诧异地道。

“谁知道呢?也许是那位江洋大盗正主儿恰好听说了这个案子,觉得官府居然把一群优伶地痞当作他,实在有辱他的侠盗之风,所以故意以此抗议呢?”范小鱼的右手紧按着腹部,努力地控制着,以免自己笑得太过招摇。

她当然知道这件事情是谁做的,想前天桑家人偷溜进来放火的时候,某人还曾随便地把一包赃物扔在百灵阁桌上,让她先藏了起来,后来又取了回去,恐怕现如今那位谢大人的案桌上,此刻就摆着其中几样呢!只是,这件事事关重大,丁澈这么一搞,官府一定会加大对他追捕地力度,她自然不会了,至少现在还不能。

吴言之看着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地范小鱼,微笑着摇了摇头,他当然不信范小鱼不认识此人,只是,这个真正的江洋大盗地『性』子却也着实有些可爱,令人明知为盗不好,却还是起不了反感之心。

不过,虽然上午的审案被这件事一搅,暂时拖了下来,但是真要彻底洗清百灵阁人员的冤屈,却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一点范小鱼和吴言之都很清楚。

一切,都只是暂时罢了,他们的人一日不出来,就一日仍要背着被强行扣上的黑锅,面临皮肉和刑法的双重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