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太极懊悔地双膝跪地,双手握拳捶地悲泣不已,他恨自己又再一次错过能对娘亲尽孝的机会,如果他不那么固执,她就不会死了。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都是他…

“娘的好儿子,你没有来迟,我在这里。”唉!十七年,她终于能亲手摸摸儿子的脸。“娘?”她没死!

虽然走得很慢,还有铁炼拖曳的匡啷声,但眼前确实是娘亲,她在义女柳绣娘的搀扶下慢慢走过来。既然当不了媳妇就收为女儿,免得日后相见都为难。

“我没事,不惊、不惊,屋子烧了也好,省得看了伤心。”那些悲惨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她的人生要重新开始了。

司徒太极激动地冲过去,握住娘亲枯瘦的双手,“你怎么可能逃出生天?火那么大…”

“呵…还不是你那个贼丫头,她说你是石头脑袋,要等你开窍可能要等到地老天荒,所以她每天拿尖锤子来敲呀敲、凿呀凿,把石头给凿开了,铁炼也就松了。”也真难为她了,凿得手都破皮了。

“喔!原来如此。”果然很符合她的风格,尽做些别人想不到的事。

“咦!那丫头呢?不会你太凶了,把人吓跑了吧?”最爱凑热闹的人怎会没来,那一句婆婆甜到她心坎里。

经魏知秋一提醒,众人才惊觉少了一人。

“呃,她不会还留在大厅吧?”齐丹飞干笑地说道。

“可是二夫人不是也在那里…”

不知谁冒出这一句,所有人脸色大变,又如野火燎原般冲了回去,留下魏知秋和柳绣娘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何事。

众人一入大厅,欧阳春色不见了,地上流着一摊鲜红的血,左惊虹目光呆滞地握紧沾血的刀子,跌坐在血泊中。

“春色呢?你把她怎么了?她在哪里?在哪里?快把她交出来…”司徒太极疯了似地捉住她双肩,使劲摇晃。

“镜子…镜子…”左惊虹十分惊恐地跳起来,指着掉在地上的铜镜。“镜于里伸出一双手,把她捉进镜子里,不是我、不是我…”

司徒太极一看他藏在屋梁的铜镜竟掉落于地,心都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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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你会不会觉得你太过分了?”世态炎凉呐!这么残忍的事他也做得出来。

“过粪?没有呀!咱们家的粪坑老滚不都清得很干净,还是他留了一坨屎没有清…哈哈…”自以为幽默的欧阳不鬼笑得乐不可支。

很忍耐的声音微微一沉。“师父,你能不能认真一点,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什么什么呀!听不懂,暂时失聪。”他笑呵呵地挖了一团鼻屎,往正在除草的老滚背后一弹。

“我好不容易把师妹拉回来,你为什么又一脚把她踢回去?”他实在想不通他是爱女儿还是恨女儿,不过后者的可能性居多。

在相隔一周后。

“唉!你这孩子就是死脑筋,我不是说过她的姻缘落在那个朝代,她不回去,你要她当一辈子老姑婆,然后做牛做马养她呀!”真是不懂事,坏人姻缘。

“可是她受伤了。”而且伤得不轻。

他马上哇哇大叫。“所以我叫你把她拉回来嘛!你看看我都代她受过了,不然她会伤得更重。”

断了腿的欧阳不鬼高举他上了石膏的右腿,喳喳呼呼地表示他更可怜,为了帮女儿避过致命的血光之灾,他牺牲了一条腿。

七天前欧阳春色回来时,她手臂上割了一大口子,血流不止,紧急送医缝了二十三针才止住血,要是她师兄没拉她一把,刀子会刺进心窝,想救都不一定救得活。

拜现代医学所赐,古人要花上个把月疗养,她五天就拆线了,流了一缸血的伤口早就结成疤了,淡淡的粉红色,不细看还真不晓得她受过伤呢!

“但是你也用不着骗她地上有一只血蟾蜍,再用你没断的脚将她踢回镜中。”光听那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就知道有多疼了。

“傻小子,师父是为你着想,你想想她有多会吃呀!万一她把你吃垮了,你以后拿什么养我?”人要先为自己设想,女儿嘛!她是福星,自有贵人养。

“…”无言。

看他一脸心寒,欧阳不鬼小小地心虚了一下。“好啦!好啦!你要是不放心就拿出古镜,咱们看她过得好不好。”

真麻烦呐!嫁个女儿还得担心她一辈子幸不幸福,真是老年苦命呀!不过幸好他只有一个女儿,要不恐怕要烦白了发。

“嗯。”

司徒离人取出布帛包住的铜镜,将它置于桌上,两手覆于镜面上,轻轻抚摩,口念古老的语言,心随意走,飘向远古的年代。

突地,镜子里出现一对大红烛,头上戴着大红花的妇人走来走去,有一双会动的鞋…不,是一双绣花鞋在喜服下动来动去,接着将鞋往妇人背上一踢,着袜的玉足互相摩擦,看样子是在…抓痒。

这…有点不像话吧!

一个很壮的熊…不,是一个喝得很醉的男人走进来,一身的大红蟒服,他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压上小脚的主人。

“哈哈…不狼我欧阳不鬼的女儿,果然够悍,新婚之夜竟然将老公踹下床,做得好、做得好,做得真好呀!以后不怕被人欺负了。”嫁祸嫁祸,他家的祸害终于嫁掉了,真是大快人心…真是叫人欣慰呀!

“师父,这种事不值得夸耀吧!”他笑得未免太开心了。

“嘿嘿!徒弟,该帮师父找师娘了。”他的亲亲老婆呀!他想死她了。

司徒离人幽然叹息。“师父,你脚断了,不要跳上跳下,小心…唉!又断了。”

“小子,你真的看不见吗?”为何他腿又断了他也“看得见?”

痛…好痛…超痛…

“是的,我看不见。”他到底要问几次?

“快…快送我到医院,我不要当铁拐李。”很丑。

“…”他苦笑,摸索着将古镜放回盒子。“抱歉,师父,我看不见,所以没法送你。”

“什么!你为什么看不见——”呜!老滚的背好硬,他不要他背啦。

是呀!为什么看不见?只有老天知道。至于人家夫妻的事,就由着师妹慢慢去解释,她有一辈子时间话说古镜。以及不可告人的…能力。

【上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