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安浅浅呼吸了一下,换了一个坐姿,才缓缓出声。

“在我记忆里,好像从没有见到过爹爹,甚至连他的照片也没有看到过,为此,我也问过妈咪,为什么别的小朋友的爹爹都在他们身边,而我的爹爹却不是,妈咪告诉我,我的爹爹要小安安长像妈咪那么高时,他才肯见我……”

不知道为什么,苏晨看到这样的小安安,有些诧异,亦有些悸动,更是难过,内心深处仿佛有一根细刺一下一下的刺着他的心脏。

他一直以为开朗可爱的小安安,是生活在有爹爹妈咪疼爱的一个幸福家庭里,他从没有想过她会过得如此心酸。

孩子渴望健全的家庭胜过了一切。

稳速行驶的车内,苏晨一袭黑色的西装,斜靠在椅背上,被打理得层次分明的浓黑而柔顺的短发,更突显了他的尊贵。修长的手指把玩着白色精典的手机,眸光随着手机在掌心中的翻转而流转,似在沉思着什么。

就在他想闭眸休息一下时,去意外在广播里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至于各大媒体都在追踪的小安安爹爹若不是苏晨又会是谁?为什么小安安的妈咪安月儿会跟女儿说出这样一个遥远的承诺,要等到小安安长像她那么高时,小安安的爹爹才肯见她……”

苏晨的意识只停留在“安月儿”三个字上,至于主持人后面说了什么,他却全然不知了。

安月儿?

是那个随时跟在婉西身边的安月儿吗?

是他记忆中的那个总会脸红的安月儿吗?

是那个在天潭岛看到自己时,因紧张而低下头假装扫地却扫到别人脚上的安月儿吗?

不知道为什么,苏晨每次想到这一幕,心就会莫明柔软起来,仿佛有股温泉在心里缓缓的流过,一股说不出的惬意。

车窗外,一点点掠过的风景,一点点的与自己的视线擦肩而过,像是匆匆别过的人生。

时间过得真快,他跟安月儿也有四年不曾见过面了,四年后虽是见过一面,也是在一餐厅的停车场照了一面,然后就匆匆告别了。

小安安的妈咪也叫安月儿,会是他认识的这个安月儿吗?

“少爷,你看这个女子不就是你的朋友安小姐吗?”突然,司机的声音在车内响起,苏晨竟不由得有些微怔,猛然反应过来,往电视屏幕看去,果然是她。

幼儿园透露了一张学校举行亲子活动时有关小安安和她妈咪一起活动的照片。照片上,安月儿一脸笑容的为认真给石膏涂色彩的小安安鼓掌……

她脸上的笑容绽放得很灿烂,很幸福。

貌似他从不曾见过她笑得如此自然,如此幸福过?!

在他的记忆中她那双清亮的眼神总会在不经意间有着一闪而过的暗然,亦或是淡淡的忧伤,特别记忆深刻是拍毕业照那天,他帮她拍照时看得特真。

在抓住焦点期间他借此短暂时间,可以认认真真,直直白白,隔着照相机打量着她。

平时,他并没有认真注意过,也不敢把眼光多停留在她脸上,年轻时候的他,也满腼腆的,想到这,苏晨禁不由得浅浅笑了起来。

他对那天,特别是那一瞬间,记得很清楚。

安月儿站在湖边垂柳下,那一双盛满明媚却透着淡淡忧伤的眼睛,很吸引人,也莫明让他心悸。

他当时给她拍照时,时而都会为此呆愣一下的。他在心里为自己从没有认真观察过安月儿有一丝惋惜,没想到也有她的不同处,那有些涣散的眸子,让他为之一颤,莫明的一丝悸动在心里划过。

铃……

铃铃……

清脆的铃声拉回苏晨的愣神,拿起手机一看,是妈咪打来的。

不用脑子想,就知道她找自己是为啥事。

“妈咪,你找我有事?”明知故问。

“你的事惊动了整个漫城,你居然还能如此淡然的问妈咪,‘你找我有事?’如实招来,你什么时候跟那个贫民女扯上关系的?”电话那端的苏母有点气急败坏。

“妈咪,你在说什么啊?什么贫民女啊?”苏晨倒没有真正听出苏母不高兴之意,只是一听到她妈咪说安月儿是贫民女,就着急起来,他知道他妈咪一旦说什么贫民女,就是瞧不起之意,所以他就跟她急了。

“根据那小孩来推算,你应该是在婉西选择嫁给以陌那段消沉时间,糊里糊涂跟她发生关系的,你啊你啊,苏晨,你怎么就做了这样糊涂的事了……”苏母尽管有怒火,却心疼自己的儿子,看着电视上的小安安那张酷是苏晨的脸,再大的火也不好发泄出来,那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只是更加心疼起自己的儿子来。

“妈咪,不要说了,让我静一下吧。”苏晨想反驳妈咪的话,却发现她的话也并不是一点没道理,那段时间他的确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

他记忆很深的是,他有一次醉过,醒来却是在安月儿的家里……

活跃的思绪迅速转动,下一秒,曾经一幕如电影倒带般在脑海里─重现。

那是一个阳光铺满房间的上午,因头部剧烈的疼痛让他不得由睁开惺忪的睡眼,全身上下却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异常感觉,那种感觉很特别,无法言明,以为只是因为昨晚喝多了。

朦胧的视线不经意扫射了一下房间,很陌生,不是他的房间。

等等,这是在哪里?简单温馨,素雅田园风格的房间……

他昨天晚上做了什么?

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

他记得婉西在培训中场休息时接到他表哥的电话就先走了,他心不在焉坚持到结束,然后,他便去了夏朵酒吧,在吧台上点酒一杯一杯地喝。

不知喝了多久,只觉得头越来越沉重,脑袋里却接连不断地冒出容婉西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