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碰我的宝宝,滚开!”她嘶喊着,将怀里的枕头抱的更紧,躲避着樊寂生的碰触。

樊寂生眯起深眸,神色复杂难辨,紧紧盯望着她,眼如深海,有一抹痛色从眸子中划过!

“寂生少爷,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苏小姐,您惩罚我吧……”

小嫚在一边哭的梨花带雨,她头上的伤口还扎着几片破碎的玻璃片,不停流淌的鲜血,甚至因为“照顾”苏怜妤都来不及包扎,她望着抱着枕头痴痴呆呆的怜妤,她美艳的脸上全是愧疚之色——

“苏小姐见了什么东西都扔,我拿出手机想给您打电话求助,可她一把把我的手机摔碎了,手机坏了没问题,关键是我怕她自虐自己啊……寂生少爷,苏小姐到底怎么了?”

小嫚很巧妙的为自己被摔碎的手机找到一个获取赔偿的委婉借口。

她的话说的那么完美,衬托出她多么的善良尽责,这样不会给樊二少爷留下一个贪慕虚荣的坏女人形象,里里外外都表现的滴水不漏。

“去把你头上的伤口处理一下吧……”果然,樊寂生听过她的话后,眼角瞥到了墙角边那一只被摔得粉碎的白色手机,他又递给了她一张铂金名片,淡淡的道,“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叶特助的私人电话,打电话给他,他会给你手机损失费用的三倍赔偿……”

“谢谢寂生少爷……”

小嫚笑的温温婉婉,声音甜甜的,捂着的头部伤口似乎也不那么痛了。

“你先下去吧!”他有些不耐的对她摆摆手,昂藏的身躯已经蹲下来,温柔的拨弄苏怜妤耳畔的发丝。

小嫚喜滋滋的出去了,在拉上门的瞬间,看到房间里男子那绝美的人神共愤的脸上,漾着一层少见的温柔,轻声对苏怜妤说着什么,她脸上的笑意失踪了,嘴角勾起一抹恨恨的弧线……

“小鱼……”

樊寂生大掌抚摸她的脸颊,轻轻唤他曾经为她取的名,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呼唤。

以前,他为了勾引她,为她取了这样一个亲昵的小名。

只是一个无所谓的名字罢了,可当時这个傻女人却还为此兴奋了整整一个礼拜。

但是他又总觉得这个女人丑陋不堪,容颜粗鄙的令他感到厌恶,所以很少唤她这个名字,总是叫她丑小鸭,贱女人,丑八怪,她听后只是笑,笑的心酸无奈,但是又每每沉沦在他刻意编造的甜言蜜语里……

她仍然毫无动静,双眼很亮,却没有神采,手里抱着一个枕头,安静的哼着歌谣。

“小鱼,你说话好不好,不要不理我……”他克制着自己抱住她的**,怕吓着她,轻声诱哄着她。

“宝宝,宝宝……”她只是傻笑着轻轻拍着枕头,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他心底泛过一丝心疼的悔意,看到她小脸脏兮兮,身上也沾染了血污,想要把她抱到浴室洗澡,想拿走她手里的枕头,可她突然惊恐的一震,然后突然发起疯来!

“坏蛋,你要干什么,休想抢走我的宝宝!”

尖利的指甲狠狠的划过樊寂生英俊的面颊,他的脸上赫然多了五道女人手抓的血痕!

被脸上的痛意惊醒,他吓了一跳。没想到夺走枕头,这女人的反应那么大。

他嘴唇隐忍的抿了抿,依然好脾气的对她笑着,“他是你的宝宝,也是我的宝宝,乖,你现在身上臭臭的,等你洗完了澡,再抱我们的宝宝好不好?洗的香喷喷的,我们的宝宝也喜欢……”

她怔怔的望着他,那澄澈懵懂的目光如同刚出世的孩子,半天没有反应。

樊寂生以为她听进去了,再次伸手去夺她怀里的枕头,可还没有等他碰到,她已经尖叫着抱着枕头滚到了一边,一个尖利的东西硌的她娇嫩的肌肤生疼,她想也没想,抓起那个尖利的东西,就往樊寂生身上刺去!

樊寂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凭他卓绝的身手,可以躲过世界上最顶级杀手射过来的子弹。

可他对苏怜妤硬是没有丝毫的防备,她的这一动作,来的太过于突然,他又对她心存愧疚,所以看到她拿着刀子向自己刺来,他竟

然不闪也不避,只是在她刺向自己身体的刹那,伸出手臂抵挡了一下……

血,一滴一滴的从樊寂生的袖子里滑落,他静静的凝视她涣散的眸子,不言不语。

看到他手臂上滴落的鲜血,苏怜妤无神眼睛,突然间急剧收缩了一下,水眸和他黑眸对视,突然间整个人变得惊慌失措起来,她一把把枕头扔到地上,心疼的眼泪簇簇滑落……

“寂生,你怎么受伤了?呜呜……痛不痛,我帮你上药好不好……”

她一瞬间又从神经错乱中清醒过来的反常,让樊寂生一向精明锐利的眸子,也不禁眯了起来……

白发苍苍但在医学界极其声名赫赫神经科医生菲利斯先生,上下翻开苏怜妤的眼脸检查,看着她痴痴呆呆的模样,露出怜悯的表情,在望到樊寂生阴沉的面孔,终于徐徐道来——

“她受到的刺激太多,或者她的脑部神经异常脆弱,现在她的脑波伤害太深,小少奶奶得了一种罕见的脑部疾病——阿尔茨海默病。这种病多起病老年期,没想到这孩子那么小竟然患了这种病……阿尔茨海默病是一种进行性发展的致死性神经退行性疾病,它会让人的认知和记忆功能不断恶化,最后导致小脑神经萎缩,智力下降,就像记忆中的橡皮擦一样,擦掉人的记忆。这种病的前期表现还不太明显,患者常常忘记自己曾经做过什么,有時候会脑海中一片空白,会选择性忘记一些东西,只记得她生命中经历过的最美好的场景。但有時候想到曾经历经的可怕事情,往往会产生一种恐惧的封闭心理;当然,更多的時候,她会把一切都给忘得一干二净,直到最后,她忘记了朋友,忘记了文字,甚至忘记了自己,直至忘记了生存所需要的最基本的吃穿住行的功能,跟成为一个活死人差不多……”

“这种病,有的救吗?”他的话,令樊寂生喉咙干涩,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我太太就是得了这种病身亡,所以我大半辈子都在研究这种病的治疗方法,可直到现在也还未果,患了这种病的人,只能靠吃药维持,不让它恶化的那么快,是不可能治愈的……”

菲利斯先生叹息了一声,为这个年轻的生命扼腕。

那一声无奈的叹息,令樊寂生燃起的希望的火苗浇熄。

菲利斯先生离开后,望着**抱着枕头当宝宝的苏怜妤涣散的眸子,他全身都笼罩着一层黑暗的气息,狠狠的一拳捶到坚硬的墙壁上,受伤的手臂再次渗出艳红的血液,可他浑然不觉,最终,在进来为苏怜妤送粥的小嫚的惊呼声中,颓然的阖上了苍凉的眼……

“少爷,您的手流血了,我帮您包扎一下吧……”

小嫚体贴的向前,可爱的眸子里溢满了心疼的水雾。

“滚!”他暴怒的咆哮。

小嫚被他的狠戾给吓了一跳,委屈的嘟着美艳的小嘴儿泫然欲泣,但她并不想放弃这个抚慰寂生少爷的宝贵机会,男人在郁闷和狂暴的時候,最需要女人的温柔和安慰。

但是她很聪明,并没有继续纠缠樊寂生,知道他看重**的这个疯女人,所以体贴的走到苏怜妤面前,拿出一只体温计,装模作样的为她测量体温。

小嫚的声音,柔的简直能滴出水来——

“苏小姐,宝宝睡着了,先把宝宝放在一边,我来帮你量量体温好不好……”

她小心的伸手去拿怜妤怀里的枕头,哼着歌曲的苏怜妤本来还安安静静的,但当小嫚碰她的枕头抽出来的的時候,她发怒了,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台灯就向小嫚砸去!

小嫚尖叫一声,体温计陡然落地,湿热的鲜血从她的额头汩滑出,她吓得大哭了起来!

樊寂生却看都没看小嫚一眼,只是阴沉着一张俊脸,将枕头塞到苏怜妤怀里,搂着她温柔诱哄,却冷冷的叫小嫚滚出去。

那天,卢小嫚的额头整整缝了八针,她一向引以为豪的美丽面孔,算是毁了容了。一向绝不容忍自己容颜瑕疵的她对苏怜妤恨得牙齿痒痒,每次虚以委蛇的服侍她時,她恨不得掐死她!

终于,在这天她得空出来为苏怜妤买卫生棉的時刻,她顺便买了一张电话卡,在一个不显眼的藏匿在角落里的电话亭里,她拨通了一向善妒恶毒的顾昭儿的电话。

卢小嫚这个女人其实很不简单,她聪明到

了极点,事先就买了一个变声器佩戴在身上,她打电话的時候,说的话通过变声器的频率调动,原先娇滴滴的女声,立即变成了粗犷浑厚的男人声音——

“喂,樊二少奶奶吗?别问我是谁,放心,我对你没有什么恶意,只是纯粹的想帮你罢了……你老公樊寂生现在和她的小老婆现在在一栋别墅里过起了金屋藏娇的性福生活呢……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我和苏天悯是生意上的仇人,他曾经搞垮了我的公司,我看不得他们一家有人过的滋润……偶然间发现这个秘密,才告诉了你……地址啊……凤凰山南麓桃花源别墅区33号……好,就这样,我先挂了……”

挂了公共电话,卢小对着手中的电话卡得意的飞吻,然后掏出新买来的打火机,毫不犹豫的看着将那张薄薄的纸片烧成了灰烬,不留下丝毫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