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男人粗暴的声音似乎渐渐远去,又是一阵清风吹来,一阵阵淡淡的清香随风入鼻。

一簇簇的鲜花犹如张开翅膀的蝴蝶,凝滞在空中,看起来分外妖娆。

摇曳的花丛中,一个美丽的如同白雪公主一样的七八岁的小女孩,如水般的清澈眸子,穿着一身层层叠叠的白色公主裙,就像一个玲珑剔透的洋娃娃,从花丛中款款走了出来……

初雪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姐姐,她长得好美哦,而且她和妈咪长得好像好像,顿时,他对她的好感倍生,破天荒的,一向爱调皮捣蛋的他没有作怪,咧开小嘴对着她傻傻的笑……

赛赛愣了一下,她对这个可爱的小天使也有着一种莫名的好感。

看到他的小膝盖摔出了血,她缓缓的蹲下身子,从自己的小挎包里掏出一条干净的手帕,将他的膝盖紧紧的缠住,小心翼翼的为他包扎好伤口,然后,又给他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初雪拽住她的小纱裙,好奇的问她,“姐姐,你为什么和我妈咪长得那么像?你叫什么名字呀?”

“姐姐,你为什么不理我?你是不是不会说话呀?姐姐……”

阳光映在赛赛白皙的透明的脸颊上,听到初雪的话,她长长的睫毛忽闪着,水眸中立刻溢满了雾气,只是轻轻的摇摇头,欲言又止的样子,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最后咬咬牙,站起身准备离开。

初雪一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这个小色胚,小小年纪就喜欢美人的潜质很早的时候就彰露了出来,“姐姐,你长得好漂亮,你不要走嘛,陪我玩好不好?姐姐,姐姐……”

赛赛咬着嘴唇,看到初雪那一副可怜兮兮,泫然欲泣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

她美眸轻轻眨了眨,突然想到了什么,小手拉开了粉色小挎包的拉链,从里面拿出来一个编织的非常精致的小工艺品——美人鱼,递到了初雪的手里,一边咿咿呀呀,向他打着简单的手语。

“姐姐原来你真的不会说话哦,这个美人鱼是你编的吗?好漂亮,初雪好喜欢……”

初雪看到这个漂亮的姐姐给她打手语,张开的小嘴,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有点失望,但是小孩子天**玩,看到编织精致形象的美人鱼,他立即又变得兴高采烈起来。

赛赛见他把玩着美人鱼那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眸光中有波光盈盈流转,就像美丽的水晶琉璃一样,散发着如梦如幻的光泽,这小小的女孩才七八岁的年纪,已然有了如此迷人的动人风韵,不禁让人慨叹:不知道她长大后又有着怎样倾国倾城的动人风韵……

可是,当一抹颀长健硕,被晨曦的阳光拉的很长很长的身影,映照在赛赛瞳孔中的时候,她整个人如同一只惊吓的小兽,瑟瑟发抖。

初雪也发现了她的异常,他顺着漂亮姐姐的目光,也看到了花丛外的男人,他惊愕的刚想张口说话,可赛赛却在他开口前快速捂住了他的嘴巴,连同他和纤弱的自己一同隐没到了花丛中……

浓密花丛外面的那个男人,有着绝对英挺俊美的身材,做工精良的深黑色西服,勾勒出他与生俱来的狂霸冷漠气质,他戴着一个黑色的名贵墨镜,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睛,可是却让人感觉得到那一道凛冽的寒光,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诡异感!

他修长的指正温柔的把捏着一朵蓝色妖姬,妖娆盛放的花瓣异常明艳动人,那温柔的模样似乎在宠溺呵护他最疼爱的情人,可是他冰寒如星般的眸子里,却没有丝毫的温度,忽然,一丝阴霾从男人的眉宇间划过,再看时,花瓣已经被他有力的手指捏成碎泥!

那暴戾残忍的模样,似乎让隔着好远的赛赛和初雪都感觉到了……

戴着墨镜的男人在花丛周围四处逡巡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颀冷的身躯大跨步离开。他的身后,是大片大片飘落的如雪花瓣……

赛赛捂住疼痛害怕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直到一个小小手,覆盖在她的眼睛上,“姐姐,你没事吧?那些人是找你的吗?是不是你不听妈咪的话,惹妈咪生气了,所以你离家出走了?”

赛赛摇摇头,大颗大颗的泪珠滑落。

道小手可。她……她一直以为爹地是最温柔善良的人,可是昨天晚上她亲眼看到爹地杀人了,好可怕,俊美的爹地神色那么狰狞可怕,地上流着那么多那么多的血,爹地就像魔鬼一样可怕……

“初雪,樊初雪,我就整理房间这一会的功夫,这臭小子又跑到哪里去了?”

一道柔美中带着些微沙哑的女声,在花海的上方响起,赛赛愣了一下,怯弱的小身子快速的扒开花丛,樊初雪瞠大圆圆的大眼睛,好奇的看她从花园里的隐蔽的小洞里钻出去。

那个被花枝遮蔽的小洞刚好容下赛赛的小身子。

看她要离开,初雪童稚的嗓音不舍的问她,“漂亮姐姐,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吗?我喜欢你,我想和你玩……”

赛赛心头微微一颤,不知为何,她也很舍不得这个漂亮可爱的宝贝,可是她只是对他回眸浅浅一笑,然后,她便快速的钻出了花洞,消失在茫茫的花海外……

初雪小手紧紧的攥着手里的美人鱼,不知道为什么,他小小的心中有一种淡淡的失落感。

他不知道,送给他美人鱼的那个漂亮小姐姐,真的是他的姐姐,他同胞同母的亲生姐姐。

他不知道,这一次见面,直到六年后才得以再次相见,那时候的姐姐,脆弱的简直一折就断。

而刚在赛赛消失后,苏怜妤便出现了。

如果她早点出现,她就会看到她消失了好久的宝贝女儿,也许,赛赛的悲惨命运会被改变……

有时候命运就是如此奇妙,早一刻太早,晚一刻太晚,可人们偏偏抓不到不早不晚的那刻。

命运从来不会给人后悔的机会,直到后来才知晓安安并没有死于那场大火。

可那时候,她有多心疼,她的女儿被某个禽兽男人给伤害的支离破碎。

她甚至宁愿她可怜的女儿在那场大火丧生,也不愿意看到后来她被折磨的生不如死的模样。

后来的女儿变得自闭,胆怯,不安,恐惧一切靠近她的人,她生命薄弱的几次要踏入鬼门关,让他们一家被阴云笼罩了好长好长一段时间……

揪住初雪的小耳朵,苏怜妤狠狠的拍打他的屁股,吼的像个母夜叉,“我让你这孩子四处乱窜,还弄脏了刚换上的小裤子!看你还敢不敢乱跑……”

“妈咪,膝盖痛痛……”初雪泪眼汪汪的指着自己被手帕包扎的膝盖,可怜兮兮的望着苏怜妤。

苏怜妤果然心疼的不得了,停止了殴打初雪的动作。

当她看到那包扎精致的手帕时,明显一愣,“是谁给你包扎的伤口?”

“是一个漂亮的小姐姐哦,她刚刚才离开,妈咪,那个姐姐长得和你好像,可惜姐姐不会说话,她还给了我一个好看的美人鱼呢,你看漂亮不漂亮……”

樊初雪炫耀似的拿出那个编织精致的美人鱼给苏怜妤看。

苏怜妤望着那个美人鱼,心中突然涌出一股莫名的异样感,她将樊初雪从地上抱起来,快速的绕过花丛,想要搜寻那个小女孩的影子,可是茫茫花海中,只有微风拂过,惊起蝴蝶片片,早就没了初雪所说的女孩的身影……

纽约史隆凯医院。

世界著名的血液科老教授丹尼斯推了推金丝框眼镜。

他将为初雪做出的血液测样递到了苏怜妤和裴逸清的面前,认真的分析着小初雪的病情,“他的血友病已经到发展到了中后期,你们做父母的怎么照顾孩子的,为什么不趁早给他动手术?随着时间的拖延,孩子血液中的败血因子越来越不稳定,要尽快对他进行手术治疗。而想要彻底治疗,那就必须运用基因治疗,比如将其父母的契合基因分子移到孩子的身上,然后再进行换血手术治疗。”

丹尼斯看他们长得相似,以为苏怜妤和裴逸清是夫妻。

裴逸清脸色有些尴尬,苏怜妤却听得一阵愧疚,她被老教授的话给冲击的说不出话来,都是她的错,是她固执的坚持不来美国,拖延了治疗雪雪病情的最佳时机,她现在好痛恨自己的优柔寡断!

裴逸清读得懂她脸上的愧疚,握住她的手给她无声的安慰,他温和而耐心的问丹尼斯教授,“教授,您看什么时候给雪雪动手术?既然他的病情不容再拖延,那就尽早手术吧。”

看他爱子心切的模样,老教授紧蹙的眉头,微敛一些,叹息道,“哪有那么容易动手术,这得找到和孩子完全契合的基因,还得从各地调来同类型的血液,雪雪的血型也很罕见,而要进行全身大换血需要的血液容量可不是几百毫升而已,那还得需要从世界各地医院血液库调集。”

“教授,我是孩子的亲生母亲,我的基因肯定和他的基因相契合,您看我把我的基因可不可以帮助我的孩子?”苏怜妤在一旁焦急的插话,彻底治好雪雪的病,是她今生最大的心愿。

丹尼斯教授镜片后的睿眸看了她一眼,缓缓道,“这得需要用仪器进行基因检查,待会你和你丈夫过来进行检查一下吧,只要你们两个其中任何一个人的基因和雪雪契合,那就好办了。”

苏怜妤怪异的瞧了教授一眼,向他解释,“教授,他是我的哥哥,不是雪雪的父亲,雪雪的父亲在很久之前……就离世了……”最后一句话,她说的好吃力。

丹尼斯教授颇有些遗憾,“男孩子的基因一般和父亲比较契合,还真是可惜了。”

淡淡的一句话,却差点逼出苏怜妤的眼泪。

是啊,如果寂生还活着的话,他肯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宝贝儿子忍受病痛的折磨,可是,他已经不在了,他绝情的甚至都不肯出现在她的梦里……

裴逸清看她难受的表情,知道她又想起了那些伤痛,心里抽疼了一下,故作轻松的笑笑,对丹尼斯教授道,“我是雪雪的舅舅,怎么说我们也有着血缘关系,说不定我的基因和雪雪的基因相符合呢!”

说着,裴逸清就拉着苏怜妤的小手,走向无菌室做基因检查。

丹尼斯教授疑惑的看着裴逸清竟然对苏怜妤做着那亲昵如情侣间的动作,还有他……眼神中的那种……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不是一个哥哥对妹妹的感情,貌似,用独占欲来形容更恰当一些……

是他看错了吗?

——但愿是他老眼昏花了吧!

医院附近狭窄的小巷,一个斯文的儒商般的中年金发男人,带着一个大腹便便的棕发女人在前面惊恐的跑,后面,有一群凶神恶煞的男人在追!

棍棒,像是密集的雨点一样,扬着生猛的力量一下又一下打在男人的身上。

恶煞们一边打,一边粗野的骂,“公司破产了居然还敢向我们老板贷高利贷,什么玩意!今儿个再不把钱还给我们老板,我们就打死你,把你怀孕的老婆卖到夜总会接客!”

男人痛的哀嚎,虽然他骨头都快被打碎了,人也浑身是血,可他仍然用自己的身抵挡棍子袭击他的老婆,他的老婆不停的啼哭着,用西班牙语求那些人饶了她老公……

可那些人非但不放过他们,反而棍棒落下的更重了,一个粗壮的棍棒甚至挥向了女人圆滚滚的肚子……男人惊恐的嚎叫一声,死死的将女人护在了他的身下,他绝望的眸子看到了苏怜妤,对她说了一句话——

“miesposahasidoembarazada,lepreguntaque,meprotegelaesposa(我妻子怀孕了,求求你,保护好她!)。”

苏怜妤刚从外面的大型超市为小初雪买来一些甜食,正拎着一大袋零食向医院的方向走去,可恰巧看到这样一副画面,她本来无意多管闲事,但是男人的一句话,让她整个人轰然不能动弹了!

这是一句西班牙语。

当年,寂生就是对那一对老夫妇说了这样一句话,他们才好好的保护了她。后来的后来,她才知道那是西班牙语,为了他的那一句话,她拼命的学会了西班牙语,也终于懂得了那句话的涵义。

那个狂狷霸道的男人,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那个邪魅多情的男人,那个高傲为王的男人,就为了她,向一对陌生的夫妇跪了下去,用他的致命深情,换来了她的平安,却将他自己推入了死亡的深渊……

苏怜妤的眸光掠过一道淡淡的凄然,心,重重疼了一下。

这个正遭受棍棒袭击的男人是个真正的男人,为了自己的妻子宁愿自己受伤,也不要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这,多么的像当年的寂生,为了救她而奋不顾身的模样……

“放开他们!”

她胸中的郁气顿时涌上,冲着那几个人大声喝阻道。

那几个恶煞停止了殴打的动作,回头见苏怜妤是一个提着大袋零食看似荏弱的美丽女人,夸张的笑出声,流里流气的小眼睛看向她玲珑有致的身材,色迷迷道,“哟,兄弟们,有个美人来向爷几个投怀送抱了,哥们要好好享用了!”

恶煞们全都放肆的笑出声,看她粉嫩的娃娃脸,细胳膊细腿的,这么弱的身子板竟然敢管闲事,就连警察都不敢怎么地他们这些小混混,这女人又算怎么回事?!

嘴角不停流血,全身被打的淤肿的金发中年男人,和那个怀孕的女人一脸紧张的望着苏怜妤。

一个恶煞率先冲了过来,他等不及要尝尝这个东方神秘美女的滋味,可在他即将要扑过来的时候,苏怜妤大喝一声,一个利落的回旋踢,狠狠的踹向了他的小腹,恶煞哀嚎一声,剽悍的身躯竟然飞出一米多远,背脊狠狠的撞向了小巷的墙壁,突的倒地,翻了个白眼竟然晕了过去!

其他两个恶煞顿时惊住了!

这女人看起来这样弱小,怎么有这样大的蛮力?大哥一向力大如牛,他平日里最能打架了,没想到皮粗肉厚的他,竟然被一个女人给踢晕了过去,两个人顿时扔了手中的棍棒,向苏怜妤狠狠的刺来!pabk。

苏怜妤眸中寒光乍现,一个左勾腿,勾趴了一个恶霸,同时踢掉了他的匕首;同时又飞窜几步,倏然腾空跃起,右腿斜斜的向另一名恶霸射过去,只听得两声几乎同时发出来的哀嚎,两个恶霸倒了下去,地面上一滩暗红色的血迹中,包裹着几颗脱落的牙齿……

“今天算你们好运,哼,臭丫头,等着瞧,我们走!”两个恶煞从血泊中勉强站起来,抬起昏厥过去的那个恶煞灰溜溜的逃走了……

那一对夫妻感激的连声对苏怜妤道谢,“graciasporsalvarnosotros(谢谢你救了我们)”

可是她却只是冷冷的对男人说了一句,“你们保重,你最好给你怀孕的妻子去医院检查一下。”然后,便闪身进入了医院。

伤痕累累的夫妻俩,互相对彼此露出一个会心的笑,相互搀扶着进入了医院。

他们相信,苦难之后必有后福,感谢那个救了他们夫妻俩一命的美丽女子,望主保佑她一家人幸福永安……

纽约第五大道,处于曼哈顿的中轴线,是美国最著名的高档商业街,这里有着最著名的珠宝、皮件、服装、化妆品名牌的旗舰店和专卖店,也是好莱坞巨星、各国的达官富豪、社交名媛们最喜爱的购物场所。

此刻,繁华的大道上人来车往,一辆顶级奢华的限量版高级黑色房车,在路口处等着绿灯……

红灯跳转到绿灯后,司机刚踩下油门发动汽车,却突然来了个猛烈的急刹车!

“怎么回事?!”

坐在后座认真看着商业文件的男人不悦的蹙眉,因为惯性,身躯重重颠簸了一下。

“总裁,有个小女孩突然从路口冲了过来……”

司机惊慌失措的解释着,向总裁解释着突然刹车不是他的错。

男人合上商业文件,幽邃的黑眸暗沉,冷声命令道,“下去看看!”

司机下车去查探情况,可是因为绿灯已亮了许久,后面传来了其他车辆不满的催促声,无奈之下,他抱起即使昏倒在地上仍然漂亮的令人啧啧称奇的小女孩,把她抱到了车厢里……

医院。

“她没有受到重伤,只是小腿擦破了皮,受了惊吓,再加上一天一夜没有进食,体质变得很虚弱,所以才晕倒了,我为她擦了药,然后给她输完了这瓶水,她大概就能醒过来了。”

医生有些汗涔涔的为这个戴着诡异银色面具的男人解释着女孩的情况,天啊,虽然这男人面具覆盖着脸,但是他仍然感觉的到不停的从这个尊贵的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冷酷寒意,让他不由自主的颤抖。

莱恩挥了挥手,让医生下去,医生长长吁了一口气走了出去,那如释重负的样子,令司机感到好笑。他们的总裁就是有这样一种气势,不怒自威,贵气逼人,让人不寒而栗。

所有人都退下,男人修长的手指划过小女孩娇嫩的脸颊,有一种莫名的柔情,在他黑曜石般的眸中滋生。

小女孩像是在做噩梦,小小的眉心紧紧地蹙着,睡梦中的她显得很辛苦,柔嫩的唇瓣透出虚弱的淡白,不停的低低呜咽着,像是一个无助的柔弱小动物……

男人俯下身,想伸手抚摸她紧皱的秀眉,可是小女孩忽然从昏厥中幽幽醒来。

她睁开了美眸,两扇蝶翼般的眼睫不安地轻颤,看到两条穿着白色西装裤的修长的大腿。

顺着大腿继续往上看去,瞬间,小女孩有些惊愕的摇摇头,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怎么看到这个高大俊挺的男人脸上竟然戴着银色的面具?

可是,她却意外的不害怕他,对他露出一抹羞怯的笑,咿咿呀呀的想要对他说什么,甚至,她竟然大胆的想伸出那只没有挂点滴的小手触摸男人的银色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