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卓之牧看他费了半天劲,浪费了不少皮,只好将他又赶去一边。

大手一挥,正想把那些看不上眼的面团给扔掉,却被中途出来的何璐一把叫住了:“儿子第一次包的饺子,虽然谈不上好看,但也是一片心意。你不喜欢,那我就煮了自己吃好了。”

她说着朝儿子看了一眼,将那数十个不似饺子的东西拢到手中便吩咐明露在冰箱放起来。道扬保时。

不过半小时的功夫,一大桌的丰盛佳肴就全部摆上了桌。这是少见的一家团聚的时刻,卓之牧格外高兴,将自己收藏了许多年的好酒都取了出来,准备犒劳自己的一帮属下,一醉方休。

卓清扬在明港本就没有太多应酬的机会,更是难得见识到内地这种酒桌上的文化,喝了两杯就连连推脱。

看着大家围成一大桌子热热闹闹的吃饭,他突然就觉得没了胃口,何璐夹的菜都堆成了小山一般,但是他却偏偏对着这些平日里爱吃的菜味蕾变得迟钝了起来。

春节,中国人一家团聚的佳节,他回来一趟父母就乐开了花,可是没有年安安,对于他而言怎么能算团聚?

这一刻,她正与那臭男人独自过着新年吧!不知道她是不是会像以前每日为自己精心准备饭菜那样对待宋子崖?不知道她是不是在餐桌上看着宋子崖那样甜美可人的笑?

每一种念想都好像是种在卓清扬心上的蛊一般,嫉妒,不安,躁狂……

想了又想,最后却是实在坐不住了,他轻轻放下筷子,独自走到厨房中,将明露刚才放进冰箱的那十几个饺子取了出来。

明露这个做母亲的怎么会没发觉他的躁动不安,随后便跟到厨房来了。

“我说你怎么坐立不安的,原来是惦记你这几个饺子,放心吧,你爸嫌弃,我可不嫌弃,明天准保全吃了。”

“妈,我想现在就煮了!”卓清扬一边回答,一边取了锅烧水。

“行,既然你想煮就煮了吧,妈就等着尝你的手艺了。”何璐见他坚持也就随他去了。

他一个人在厨房里折腾了半晌,看着一锅饺子在下锅的瞬间便全部炸开了皮,里面的肉馅全部被开水冲散,干净的饺子汤立刻变成了一锅大杂烩。

卓清扬看着乱糟糟的饺子,心乱如麻,端起锅就准备倒进水槽中,可是手停了停,又放了下来。

最后他取出保温壶,将这一锅卓氏饺子汤全部倒了进去,拧好了盖子就提了出去。

“哎,你这是要去干嘛?”何璐一直在厅中听着他的动静,一见他提着保温壶出来,立刻就滑着轮椅过来了。

“妈,我要去看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你叫他到咱们家过年好了,这个时候跑出去多不像样子。”何璐回头,看着卓之牧喝得通红的脸上再度泛起了怒意。

“我也想请她来咱们家,可是她是不会愿意的。妈,我去去就来。”说着,拎起一旁衣架上的外套就冲了出去。pzwg。

何璐诧异地转身:“这是要去见什么朋友啊?早说的话我给他准备包好的饺子啊,他包的那些哪里能吃啊?”

卓之牧沉着脸看正埋头吃菜的郭旭:“怎么回事?他什么时候在北京有朋友了?”

郭旭一听,哪里敢回答真相,咳嗽了两声连连摇头:“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啊!”

………………………………华丽丽的分割线………………………………

卓清扬驱车飞快的带着自己煮的那一壶饺子汤驶到年安安所住的那条街。今天他才发现原来巷子里也可以进车的,于是直接将车开进去,停在距离安安院子不远的一处空位上。

下车,他提着那一壶汤走了下来,刚才还心急得恨不得能够生出一双翅膀飞过来,可真到了眼前,脚步却越来越缓。

他知道自己是不敢,不敢去听那院落里传来的相谈甚欢的笑语声,不敢去想俩人的进展是不是会令他没有插足之地了。

果然,站在院墙门口,隐隐约约就能听到园内传来一男一女大笑的声音。宋子崖说了什么,可以逗得一向谨慎小心的安安如此开怀?

妒忌,真真的是最折磨人的一种心魔,它安置在心脏的最深处,拔不掉去不掉,日渐生根,侵入血液,扎进骨髓,让他的四肢百骸都在发出痛苦的叫嚣。

骄傲如卓清扬,他决不允许自己被这种疯狂的情绪所左右,也决不允许一时的嫉妒冲昏自己的头脑。

他再度在石阶上坐下来,将保温壶放在脚边,再度点燃一颗香烟。

这种时候真正让他感觉到烟真是种好东西,作为男人,再伤心的时候都不喜欢哭,但是可以用烟来缓解痛苦;当心灵的天枰失去平衡的时候,孤独无助的时候,烟都可以作为最愿意牺牲,最忠实的朋友陪伴自己!

挺好的!

不知不觉中,卓清扬的脚边散落了不少了烟头,可是屋内的人似乎仍然没有结束的打算,不时便有笑声,低语声在他的耳边回荡。

卓清扬看看自己脚边,心中升起一些无奈,抽了这么多的烟,却依然不能让他的心完全静止下来。

看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街头巷尾已经陆续响起了鞭炮声。

“在这里,就在这里放吧!”

卓清扬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是年安安站在院中说话呢!

他站起身子,慢慢朝车上走去。刚刚坐进驾驶室,就听见“轰”的一声响,一道五色的烟花从安安的院子里冲天而起,在天空炸出巨大的伞状烟花来。

卓清扬扭开电台,随手调频到一个音乐节目,再度点燃一颗香烟,优雅地吐着烟圈,透过灰色的玻璃窗所有所思地望着天上那一个一个连绵不绝的美丽烟花。

所有能想到浪漫的事宋子崖都为她做到了,他还可以做些什么呢?

在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汹涌而至的爆竹声中,卓清扬的心情跌宕到谷底。他明明可以非常严肃的站在年安安的面前,光明正大地让她回到自己身边,此刻却因为各种患得患失而不得不躲在暗处偷偷的看着她。

他不是不委屈的,但是他的目的却更重要--那就是无论如何,他都一定要将她追回来!

…………………………………华丽丽的分割线……………………………………

两个男人,一个在屋内一个在屋外,陪着年安安等到新年钟声的敲响。

宋子崖坚持陪年安安一起收拾完所有的锅碗瓢盆,对她郑重道了新年快乐,这才告别离开。

安安照例将他送到门口,俩人一同走出来,宋子崖抹黑一抬脚,竟然将门口石阶上的保温壶踢得骨碌碌滚了下去。

“这是什么东西?”宋子崖问道,年安安连忙打开门口的灯。

“一只保温壶,谁放在这里的?”宋子崖捡回那只冷凉的不锈钢保温壶,递到安安面前。

年安安心中一个咯噔,左右看看,照例没发现可疑的人。

奇怪了,难道早上送早餐的不是宋子崖吗?

“哦,可能是谁不小心放在这里了,我先拿进去,回头谁来找就还给他罢了。这么晚了,你开车要小心点哦!”年安安突然觉得心一阵狂跳,她也说不清是为什么,便草草说了几句打发了宋子崖。

等到她关上院门,宋子崖站了半晌没走。

他并不觉得这保温壶是路人不小心遗留在这里的,如果真的是,那这满地的烟头又该如何解释呢?难不成这大过年的会有这么无聊的人跑到人家家门口坐着抽烟玩?

也许……

宋子崖脑中灵光一闪,一个熟悉的名字呼之欲出--卓清扬!真的会是他找到这里来了吗?若真是如此,他为什么不直接进去呢?

他琢磨了半晌,想着这么重要的事情是不是应该提前告诉年安安,可是转念一想,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即便那个送保温壶来的真是卓清扬,他也没必要点破,这一切都是他欠安安的,就让他慢慢地偿还吧!

卓清扬在车中看到宋子崖站在门口朝那地上的烟头瞧了许久,大约也能猜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连宋子崖都可以猜出一二,自己连番的举动就不信安安没有任何想法!

安安将那保温壶抱进屋,自然也是久久难安!

那一壶犹有余温的汤,刚刚喝了一口,她就差点吐了出来。

夹生的面皮,肉菜混合在一起怪怪的味道,最有意思的是汤里面没加任何调料。

这半夜送汤的人会是谁呢?做出这样难喝的汤竟然还要巴巴的送过来,到底是为什么?

一个名字在她心中来回盘旋,可是她却不敢相信,不想相信……

年安安一边傻乎乎的笑着,却又不舍得将这汤倒掉,尽管肚子很饱,但她还是将汤在锅里热了热,加了些简单的调料,一个人坐在厨房里一口一口喝掉了!

这时候,她才突然尝出了味道来,原来这不是什么北方的面片汤,而是煮坏了的饺子汤。

送汤的那个人一定是第一次做,无论成功与否,但是这份关怀与惦记,到底是暖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