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谷翘楚的手一份份的接近点滴瓶,兰心洁见身边有查房的护士经过,便拉着护士说:“护士小姐,我先生今天好像有点发热,麻烦你帮我先生量下体温。”说完,兰心洁如无其事的推开房门,却发现谷翘楚的手已经放在了输液瓶上,于是故意问:“姐,你怎么来了?”

输液瓶内的管子已被拔下,谷翘楚神色略显慌张地开口:“我看瓶子松了,所以……”

护士走过去将输液瓶重新装好,却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输液瓶松了可以找护士,你们又不是护士,万一病人因为你的疏忽有个好歹这份责任算谁的?”

兰心洁看了眼谷翘楚,解释说:“抱歉,以后这样类似的问题不会再发生。”

护士将体温表交给兰心洁:“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家属是怎么回事,五分钟后我来拿。”

护士走后,兰心洁替谷梦凡掖了掖被子,“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兰心洁顺势在床边坐了下来,“我记得自打梦凡出事以来,你来医院的次数一个手就能数过来。今天这么急慌慌的跑过来,恐怕不只是看病那么简单吧。”

“小凡是我弟弟,我来看我弟弟天经地义,难道我来趟医院还要向你汇报吗?”谷翘楚反驳了一句,“你是小凡的妻子不假,但管的也未免太多了吧!”

“是啊,你来看梦凡我当然不能阻拦。只是……”兰心洁故意顿了顿,“你来看梦凡为什么要拔掉输液瓶内的输液管,还是说你今天来本身就是有企图的。梦凡这辈子都只能这么躺着了,难道他这样也碍着你们的眼了?”

谷翘楚回瞪着兰心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存心要拔掉输液瓶害死自己的弟弟。”说到此处,谷翘楚自己都笑了起来,“兰心洁,我自问没有你那么歹毒的心。我不像你,可以利用自己的亲生女儿来做文章,为了勾引博秋你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我们都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我不择手段,你难道又能比我清白多少?”兰心洁推开谷翘楚,“今天的事情我只当是个意外,只是那场车祸太蹊跷,再加上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实在会让我联想到一些事情。我也希望是我多心了,在我看来,你谷翘楚的充其量也不过是在背地里耍耍阴招罢了。”

谷翘楚嗤笑:“别把自己说的跟情圣似的,你对小凡的感情是不是真的你心里有数。如果不是你的伎俩在杜博秋面前暴露了,你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兰心洁,应该说是你别再当着我的面充当好人才是。”

护士推门进来时眉头微邹,“我说你们家属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知道医院的规矩吗?”说完,拿了体温表看了下,“病人体温正常。就算病人是植物人,未必听不见你们的争吵,你们都是成年人有什么事可以回家再吵,不用满医院的嚷嚷。”

“你只是个护士而已,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的了。”谷翘楚劈头盖脸的呵斥房内的护士,“你的职责就是照顾好病人,至于我们这些家属该做什么还用不着你来管。”

兰心洁却不同于谷翘楚的态度,客气地道歉:“我们会注意的。”那护士也不想再跟谷翘楚争吵下去,便也气呼呼地离开了。

“好了,人你也看到了,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也不再留你了。”兰心洁冷淡地说了句,“梦凡知道我们之间一向面和心不合,他最不希望看到我们这样争吵,记得你一直把疼爱弟弟的话挂在嘴边,相信这次也不例外对不对?”

“小凡是小凡,你是你。”谷翘楚缓缓走到兰心洁身边,“要是铁了心当我们谷家的儿媳妇就别再想着别的男人,杜博秋怎么说也是你名义上的姐夫,你不要脸我还要脸了。这些年要不是我让新闻界的朋友压着,你的好事早就抖出去了。”

“走着瞧。”兰心洁笑着看向谷翘楚,“医生说每天都要定时给梦凡活动肌肉、防止肌肉僵硬。姐,我就不送了。”

谷翘楚再也不看兰心洁的嘴脸,冷哼了一声便也离开了。谷翘楚走后,兰心洁重新坐回床边替谷梦凡捏揉腿部。

入夜的江北夜色迷离,车辆川流不息,兰心洁捏着酒杯站在窗边俯瞰不远处的江景,“怎么,这酒不合你的胃口?”程枫拿着酒杯走到兰心洁身边。

“酒不错,只是没遇上一起品酒的人。”兰心洁顾自啜了酒,“回味时有巧克力的味道。”

“这么说,今天陪你一起品酒的应该是其他人,而不是我。”程枫喃喃自语道,兰心洁笑意颇深地瞥他一眼,“我们只是为了利益才走到一起,我们的共同目标都是仲恺,你要入主仲恺,我要的是仲恺崩盘。各取所需罢了,所以像刚才那种酸溜溜的话还是少说。”

程枫兀自笑了笑:“我只是实话实说。”

“锦州区分管城建的副书记落马了,只怕锦州的开发案十有八九要叫停了。”兰心洁慢悠悠地说,程枫却是一怔,见程枫神情有异,兰心洁却慢条斯理道:“不用这么看着我,我肯把这条消息告诉你只是顾念我们是盟友罢了。既然是盟友,就有同仇敌忾,程总你说是不是?”

程枫听了兰心洁的话不由面露疑色,“怎么,不信我说的话?”兰心洁反问。

“我只是好奇。”程枫的口气转缓了几分,兰心洁也不打算再瞒他:“没什么好奇的,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你并不是想解开你的好奇。准确的说这条消息是我哥告诉我的。”

“韩总??”程枫更是疑惑,“你们兄妹之间的感情一向很好,怎么好好的会……”

兰心洁知道程枫最会装疯卖傻,“都说装疯卖傻是女人的专长,我看程总你装疯卖傻的本事倒也不逊色。”兰心洁晃动着杯子里的酒液,“我这辈子最恨被人出卖,而我却三番四次的被身边最亲的人出卖。既然他们不仁,那我也不需要再讲什么情分。即便是我的亲表哥又怎样,在利益面前他照样可以义无反顾的出卖我。既然是这样,我又何必再跟他们讲真心。”

“原本我们是打算请君入瓮的,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兰心洁明媚地笑了起来,“现在看来,入瓮的不止是杜博秋,还有韩嘉硕,谁让他们都接连出卖我。一次不忠百次不忠,他们根本就不配得到我的信任。”

“都说宁可得罪小人也别得罪女人。”程枫笑着道,“古话还是有道理的。”

“废话就不用多说了,我想知道你有什么计划。”兰心洁也懒得理会程枫的话,“我没那么好心,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你并不是我善心的大发,没有同等的回报我的消息是绝对不会白白送给你的。之前让你帮忙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谷梦凡车祸后,肇事车辆就被处理了。如果不是我之前的一位朋友在车行工作过,要想找到那辆肇事的车确实很不容易。”程枫得意地看向兰心洁,“不过我不止找到了谷梦凡车祸的肇事车辆,连同谷启民那起车祸的车辆也都找到了。”

“两辆车的刹车都被人动了手脚,而且在车祸现场损毁严重,如果不是内行根本看不出门道。”程枫说的头头是道,“能找到确切的证据,我指的是找到那个在车上做手脚的人。”兰心洁急切地说。

程枫也很清楚兰心洁的心病在哪里,“有一点可以肯定,谷翘楚和这两件事情有关联是必然的。车祸过后,处理肇事车辆的人就是谷翘楚一手安排的。”

“那你呢?你跟谷翘楚也算是曽经的盟友,这两件事你有没有参与?”兰心洁毫不避讳地问,“是我多嘴了,你们的心思我实在没那个本事去猜,也猜不出个什么来。就算你和谷翘楚一起合谋害死了我女儿也没什么,毕竟那个孩子不是我亲生的,怪只能怪我跟那个孩子缘分浅,再追究也是于事无补。”兰心洁又将话题转移,“你还没说说你都有什么好办法能助我们一起拿下仲恺,让杜牧含那只老狐狸也尝尝丧家之犬的味道。”

程枫走回沙发前坐了下来,“杜牧含这些年对杜博秋的好大家都看在眼里,他们父子的积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你上次的戏演得很好很逼真,把所有人都骗过去了,我想杜博秋除了相信自己之外恐怕你是他第二个信任的人。”

“我跟杜博秋已经撕破了脸,泾渭分明的很。如果你想说的只是这些废话的话,我看我要考虑怎么收回那些消息。”兰心洁不以为意地看向程枫,“全江北想要吞并仲恺的人不止你一个,能帮得上我的也不止你,更何况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旧事,我要的是新鲜出炉的,而且还是能够一举拿下仲恺的最佳方法。”

“是不是最佳方案我不敢说,我知道,这步棋有人早就布好了,只等着我们落子而已。”程枫笃定地说,“杜牧含一向消息灵通,我们可以故意把消息透露给杜牧含,杜牧含肯定不会让自己一手创立的仲恺就这么毁在杜博秋的手里,出手是必然的。”

“杜牧含越是觉得可疑的事情,杜博秋越是觉得可行,他们父子唱反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兰心洁继续接话,“只要他们入了戏,接下来的事情也就好办了。”

程枫附和:“是啊,接下来的事情也就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