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心洁极力的压抑着哭声,死死抓着景欢的衣角,“博秋,这是我们的孩子,她是我们的孩子啊。为什么她会死的这么惨,她还那么小,究竟谁跟她有那么大的仇恨非要害死她不可。”

不远处,有警车停下,两名穿着制服的民警走到他们身边,“您好,请问哪位是谷翘楚小姐?”

谷翘楚主动道:“我是,请问你们是?”

“我们是新区派出所的民警,今晚在绿茵路上发生了一起严重交通事故,造成两死一重伤,其中一名死者经核实是您的父亲谷启民,请您跟我们去派出所认尸。”民警将情况告诉她。

谷翘楚的身子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谷小姐,您还好吧?”其中一人问。

“我这就跟你们去认尸。”谷翘楚容不得多想便跟着那两名警察一起上了警车。

韩嘉硕和谷梦凡并没下车,只是在远处看着发生的一切:“这种情况下我们还是别下去好了。”

“查到什么情况。”韩嘉硕按了接听键。

“我们查到杜博秋的司机在出事前的两个小时和谷启民一起出入过一间咖啡厅。我想,杜博秋应该跟这件事情有关。韩少,接下来你想我们怎么做?”

韩嘉硕面无表情的听着电话:“不必了,有事情我再通知你。”

“有消息没?”谷梦凡见他脸色难看便问了句:“有人看见,事发前的两个小时,你父亲和杜博秋的司机见过面。我想,事情应该不会这么凑巧的。放心吧,我会弄清楚事实的真相,我不会让景欢白死的。”

兰心洁很伤心的伏在杜博秋的肩头,韩嘉硕看了眼便也开车离开了。

谷翘楚跟着民警去了派出所的停尸房认尸,当民警将谷启民的尸体拖出来时,谷翘楚竟出奇的发现自己一丝悲伤都没有,相反,日后再也不用担心会被要挟。

“民警同志,我想单独跟我爸爸待会儿。”谷翘楚提出请求。

那两位民警相互看了眼便也答应着:“好,那我们在外面等你。谷小姐,您请节哀。”

谷翘楚看似很伤心的说了句:“谢谢你们的关心,我会的。”等民警走后,谷翘楚不但收起了方才伤心的神色,反倒笑了起来:“谷启民,你从前不是一直希望我死吗?为什么今天躺在这里的会是你。我想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如果不是你贪心,一直都想用那件事来要挟我,我怎么会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不过,现在也挺好,你死了一切问题都会随之解决,没有人会想到这一切都是我指使你做的。不过,我会信守诺言的,那五百万我会转给你的,不过是冥币。你在那边好好的享用吧。”

看着昔日虐打自己的生父如今静静躺在自己面前一动不动,谷翘楚的思绪也随之飞向了远处:

“我最近需要一笔钱,你帮我想想办法。别告诉我你没有,你现在可是杜太太,这几年你在杜博秋的身边应该也捞了不少吧。你知道我的脾气,如果我不能得偿所愿的话,我一定会告诉杜博秋其实你当年根本就不知道杜惜秋车祸的原委。你只是……”

谷翘楚没耐心再听下去,“这次要多少?”

“不多,这对你来说只是个小数目而已。”谷启民慢悠悠说了句,“只要你给我这个数,我保证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生活里。”

谷翘楚喝了口咖啡:“是嘛,可是你的保证在我看来一文不值。从前你也保证不会再有下次,可结果怎样,还不是要我一次次的替你收拾烂摊子。”谷启民倒也不与她再辩解,“这次不一样,我找了个结婚过日子的女人,等拿到这笔钱后我就带着她去国外再也不会回来打扰你的幸福生活了。所以,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

“是嘛,那我妈了?我妈当年累死累活的替你还清那些赌债,到最后把自己的身体都拖垮了,你对我妈难道连一点愧疚都没有吗?”谷翘楚看着谷启民冷声质问他。

“我当然爱你妈,如果我不爱你妈怎么会娶她,还生下了你们。怪只能怪你妈命不好,还没等到你们姐弟出息就死了。”谷启民虚情假意的说着,“好,你要的那笔钱我会给你。不过在你离开之前,我希望你帮我做一件事。我知道杜博秋在外面和别的女人有个孩子,听说住在绿茵路的别墅,我是你女儿,为了女儿的终身幸福你这个做父亲的也理所应当的帮我一把,难道不是吗?”

“好,事成之后我要那五百万和护照都在车里,这点你应该能做到的对吧?”谷启民眯着眼睛等谷翘楚的答案。

丢下咖啡的钱,谷翘楚起身:“具体怎么做我会通知你的,这是她们的行踪,你先确认一下。”

翘楚回去时已是午夜,房内漆黑一片,从警局回来后她感觉自己的心从未像此刻这么轻松。抹黑走到沙发前坐下。

“回来了?”一个声音惊得谷翘楚蹭地站了起来,“谁??”

杜博秋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幽幽的火光照亮他那张冷峻的脸,“看来死的不是谷启民,否则你怎么是这种表情回来。”

谷翘楚平复着情绪,一时也没听明白杜博秋的意思:“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哭天抢地的你才高兴、满意?”

“不用在我面前装出资深怨妇的样子。”杜博秋不屑的说了句,“那件事,是你做的吧!”

谷翘楚看着杜博秋隐藏在黑暗中的侧脸,“有话你就直说,别绕弯子,我没你那么聪明。”

“别装了,我就知道是你做的。”杜博秋扔掉烟蒂,狠狠的掐住谷翘楚的脖子,“谷翘楚,我只知道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没想到你会没人性到连个孩子都不放过。那个孩子,她还那么小,你怎么下得去手?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看看,它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谷翘楚轻轻的拍打着杜博秋强而有力的手臂,“我在你心里就是那样恶毒的女人吗?既然你认定了是我害死了你的女儿,那你只管掐死我好了,我也绝对不会还手……”谷翘楚艰难的说。

“你最好别让我查到你和整件事有关,否则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杜博秋狠狠的推开谷翘楚警告了句。

“咳咳咳……”谷翘楚伏在地上剧烈的咳嗽。

“杜博秋,你别太过分了。我虽然恨兰心洁没错,可是我还不至于没人性的要害死自己的父亲。是,谷启民他不是什么好人,可他好歹也是我的父亲。我们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我们就是没办法选择自己的父母。”谷翘楚怨怼地看着杜博秋,“你可以怀疑我对你的真心,你可以怀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要留住你,我知道那孩子跟你的关系,如果她出事你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我为什么还要做出那么愚蠢的事情。难道我谷翘楚在你眼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烂女人吗?”

“那你怎么解释谷启民会开你的车出去?”杜博秋捏着谷翘楚的下颌,“我爸前两天来找我要一笔钱,说是想跟一个女人结婚去国外定居。我昨天去银行取了钱、还把护照一起放在了车里,我以为只要他离开了我的生活里就再也不会有污点。”谷翘楚看向别处,“我没想到他会去找兰心洁。再说,他和兰心洁之间的恩怨你也不是不知道。或许,我爸只是想在走之前替我出口气也不一定。”

“最好别让我发现你在说谎。你和谷启民之间有没有你说的那么父女情深你心里清楚。我劝你最后别在背后玩花样,要是让我知道你和孩子的死有关,我一定让你这辈子生不如死。而且,我会让你一直都是杜太太的。”杜博秋松开谷翘楚的下颌冷漠的离开。

谷翘楚坐在地下看着义无反顾离开的杜博秋,眼里闪过痛快的恨意:杜博秋,你只管不拿我当人看,我现在倒也看看你在兰心洁那里是怎么圆谎的。我就是要看着你们反目,我就是要你们斗得两败俱伤,你们越是伤心难过,我就越是痛快、解恨。

出事后的第二天,仲恺封锁了一切关于孩子的消息,一切仿佛都不曾在江北发生过。兰心洁也因为受不了孩子离开的事实住进了疗养院,振兴内外的重担再次落在了谷梦凡和韩嘉硕的身上。仿佛,江北从来没有一个叫景欢的小女孩儿存在过,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

杜博秋自那晚之后便和谷翘楚彻底分居了,并且每天下班都回去郊区一家私人疗养院探望兰心洁的病情,或是静坐一会儿,或是推着兰心洁去花园散步。

杜博秋下班后照常去花店给兰心洁带了一束百合和几样她平时爱吃的水果,走廊上护士小姐和他打招呼:“杜总,来看兰小姐啊。”

“是啊。”杜博秋满脸和煦的笑容,“带了点鲜花,希望心结喜欢。”

护士小姐颇为羡慕的说:“兰小姐真幸福,我想兰小姐一定能感受到杜总的一片心意。”

“谢谢。”杜博秋客气道谢,“我还要去查房,就不打扰您了。”护士与杜博秋道别,如此杜博秋提着水果去了兰心洁的病房。

景欢出事后,兰心洁便失声了,一整天一句话也不说,有时候守着景欢穿过的衣服坐上一下午,有时候静静的坐在床边发呆。杜博秋试过很多的办法,找来韩嘉硕和谷梦凡来开解兰心洁,甚至是找到和景欢年纪差不多的小朋友来看兰心洁。哪怕她只是哭,也是好的。可是兰心洁依旧不为之所动,只是静默地将自己封闭在失去景欢的痛苦回忆中。杜博秋曾咨询过心理专家,有没有办法让兰心洁从失去女儿的痛苦中脱离出来。专家给出的答案是,除非是病人自己能够看开,否则这一辈子都会是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