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中天,看着面前女子那淡定又驽定的眼神,捋着胡子目光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她。

梅素婉却脸含一丝微笑,与他四目相对,不避不闪。

最后却还是管中天长叹了一口气,“若说是把柄却也不然,只是韩国公向来与摄政王不对盘,这,这中间不只是因为各自的立场不同,而是因为……因为摄政王曾是韩国公的乘龙快婿!”

“噗!播”

这个消息,当真让梅素婉大为震惊!

不过也是,这是东齐不是大燕,她在大燕十几年的势力自是对什么都了如指掌跫。

东齐这边,让杨香几人发展,人生地不熟,自然不如自己的本土。

打探不到这样的消息,也情有可缘!

“可我却听说,他的女人,皆被太太妃杀了,难道这当中的女人,便有韩国公的女儿?”

“是啊,韩国公的长女是摄政王的嫡妃,不过,却不是太太妃杀的,而是摄政王自己杀的!”

梅素婉眉头却轻轻的蹙了起来,“为何?”

“唉,这要从少年尉迟敬说起……你想听吗?”管中天嘴角上扬,大有要讲故事的意思。

梅素婉却点头,“先生但说无妨,我们有的是时间!”

“哦?难道王妃不想救自己的儿子了?”

“呵呵……”

梅素婉却只是笑了两声,“先生,不若素盘陪您下下棋如何?这样说来,也不会太过无趣!”

“你这女子……”

管中天却有些哭笑不得。

随后管中天招手叫进小童,摆了棋盘,喝着茶水,看似话着家常,可每一句,听在梅素婉的心中,却都要思忖再三。

少年尉迟敬很很懂收敛锋芒,不与皇子争宠,凡事懂得理让三分,更是勤学不倦,尤其是对武功上,极具天赋。

而他更不进皇家学院,倒是让东齐帝对他更加喜爱。

他来到了庐山,拜管中天为师,跟着管中天到十二岁。

十二岁之后,尉迟敬离开学院,开始他的四处游历。

十八岁他被奉命回京,娶了王妃,也娶了侧妃,还娶了一群姬妾。

不过这个时候,他只是一介普通的王爷。

可美人在怀,却难掩他脸上的郁色,无人得知,他在外碰到了什么事。

他在京里呆了一年,却让韩国公又气又爱。

气的是他的生母心狠手辣,残害了自己的姑姑,爱的却是这个男子初展锋芒,是那般的机智又是那般的稳重!

可,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当尉迟敬再次离开东齐的那个晚上,王府中所有的女人皆在一夕间毙命。

这件事,最后被外人传的五花八门,可,管中天却说,这些女人,全是尉迟敬杀的,包括他的嫡妃齐家的大小姐在内!

“哦?他有病吗,为何要杀了这么多的女人?”

那日从老掌柜嘴中得到的消息却是说,是这些女人发现了太太妃私养男宠,后又与男宠私通一事,才被太太妃杀了的,可今天却从管中天的嘴里,听到了另一版本。

管中天手捻棋子,看着棋盘,半晌,才落下一子,接着道,“我最初也是震憾的,尉迟敬他并非是一个是非不分的人。所以,我在分析,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杀了自己的所有女人,毕竟,那个时候,他也不过只是个不到二十岁的男子!”

“那先生分析出来了吗?”梅素婉信手落下一子,之后眉头微挑,这棋越下自己越被动。

糟心!

“王妃觉得是何?毕竟韩国公并没有因为女儿的死,而与摄政王大动干戈,你说这是为何?”

“韩国公心中有愧。”

梅素婉捏着白色棋子直言道。

管中天哈哈大笑,“哈哈哈……”

“怎么,我猜错了?”

梅素婉心道,以两家的恩怨,韩国公心中若无愧疚,为何会就这么放过了尉迟敬?

太对不起他的固执了!

“不不不,是王妃一语戳中,当真是让老夫佩服。”

“哦?”

“呵呵呵……齐振雄此人,并无太大的谋略,可却固执的要命,他认准了太太妃是残害齐妃的凶手,自然会想拿了太太妃为齐妃报仇,所以,这个任务就交在了他女儿的身上。”

“等等……”梅素婉叫住了管中天,双眼微眯,“我知道为何,他要将人全数杀死,而后再次离开了,可,太太妃,却将所有的一切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之后又放出那样的传言了。”

管中天但笑不语,看着她,眼里便又多了一成喜爱之色。

“王妃发现了太太妃的秘密,便密谋想让太太妃身败名裂,所以,她挑准了时间,带着所有的女眷,将太太妃

捉.奸在床,所以,尉迟敬只好杀了所有的女人封住悠悠众口,来成全他的母亲。可我想,他对他母亲应该也是一种又爱又恨的吧……”

而做为母亲,又怎么能让儿子背负杀妻杀妾的名声,所以,在第一时间将消息封锁,再放出谣言,就成了老掌柜口中的老妖婆了。

只是梅素婉的眼中又闪过了一丝疑问,“可是,不对啊,就算是这样,韩国公又为何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了尉迟敬?”

管中天仍不言语,给她鼓励的眼睛,让她再去分析。

梅素婉眉头紧锁,看着管中天,轻轻地道,“难道说,韩国公来了招偷梁换柱?将他女儿换了?反正尉迟敬也不在京中,知道他女儿长的什么样?”

本想说:狸猫换太子,可又怕老管听不懂,便来了句偷梁换柱,反正意思差不多啊!

管中天点头,“老夫老喽!这些事,却是让老夫想了半年之久啊!”

梅素婉耸耸肩,“那是因为当时,你的身边,没有人帮你提示!”

管中天大笑,“你倒是会说!”

“呵呵……你继续说!”

管中天忍不住的伸手给了她一个暴粟子,“何着你是挖了个坑等着我往里跳!”

“正确的说法是,您跳的很甘愿。”

“是啊!老夫本不想再理世事,可是……唉!就如你说的,韩国公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嫁给尉迟敬这个仇人,新婚之日就让齐小姐身边的大丫头顶了上去。你说以着尉迟敬的精明,他会不知道吗?”

梅素婉摇头,“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是啊,可他却并没有寻韩国公的麻烦,也没有要求韩国公将真正的小姐送到王府,却认了这个王妃。而这一年,尉迟敬初入朝堂,所展现的睿智,便让所有的人睁大了眼睛。若是撇开两府的恩怨,其实齐振雄还是很欣赏当时的尉迟敬的。”

梅素婉点头,相信当年的又爱又恨,这也有一层原因。

尉迟敬第一次离开东齐,他的行踪是在恭帝的掌握之中的,只是这一次离开,他的行踪却成了迷!

而恭帝的身体却是每况愈下,太子又年少软弱,当时恭帝最为担心的,也就是这个锋芒见露的弟弟,会夺了他儿子的天下。

而他的野心相比燕肃来说,也不低。

一统天下,才是他与东齐帝最后的愿望,可惜的是,他的身子越来越不行了。

在尉迟敬二十五岁回来齐的时候,他的身边,却跟了一个貌美的女子。

他对外称此女是他的王妃!

当时京中百官开始不安,更开始不住地以各种名义前往王府。

而就这在这时,几国间那一触即发的战争,就要爆发。

可谁也没有想到,大战前夕,尉迟敬只身入宫。

这个时候的尉迟敬,他在东齐来说,武功造诣上,已是无人能极了!

只是,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劲说先皇的,倒是让先皇临阵撕毁了与其它三国的协议!

于是十五年前的战.乱,东齐便成了唯一一个独善其身没有受到一丝伤害的国家!

梅素婉点头,却道,“您不知道他如何劝说的先皇,而我却知道。”

管中天呵呵一笑,“那种流言你也相信?”这自然就是指尉迟敬自废武功一事。

梅素婉点头,“我信!”

毕竟连进行一个xxoo就能得到武功的神功都存在,废了武功再修回来,又有何难?

“武功这块,不是您老的领域,所以您老对此有所不知也是正常。只是,我在想,当年他自废武功,或许在先皇看来,倒是安心不少,可,在尉迟敬这,谁知道,会不会是他最大的收获呢?毕竟,有些神功,确实是要散了自身的武功之后,才能练成的!”

就比如,吸星**!当然,那只是杜撰的!

管中天道,“如此说来,那对他来说,岂不是一举两得!?”

“差不多。”

管中天眉头紧锁,低头沉思。

“先生可是觉得自己很失败,自己教了四年的弟子,却没了最初的心性?”

管中天瞪了她一眼,要这么直接吗?

“先皇驾崩的时候,封了他为摄政王,更是将大权交到了他的手上,老夫想,他或许没有蹬上大位的野心,可,一统天下的愿望不可能没有!”

“这个自然,不然,这几年来,他处处算计又是为了哪般?”

“唉,老夫人心累了,更是劝说无效,天下一统,为着几人的私愿,可苦的却是老百姓。”

梅素婉汗颜,这私愿也有她一份。

可没有办法,被逼无耐!

“先生,我能说,我与我们家王爷,最最不想看到的便是眼前的一幕吗?可,世事难料,我们一味退让,最后的结果,许是还不如现在!”

管中天点头,“群雄

四起,说实话,老夫最看中的,也就是擎王与摄政王,只是,如今这一手,老夫不喜欢!”

是男人,争天下,这种野心他理解,可,手段卑劣,却让他不耻,哪怕这人还曾是他的弟子!

“先生,如今,摄政王生了灭掉韩国公的念头,您怎么看?”

“老夫能怎么看?要知道,五年前,他除了手中的三分之一的兵权没有交给皇上外,其它的权利他全数上交,更是与皇上深谈了三天两夜,之后,皇上一敛身上的懦弱,直接将那些奸党佞臣斩杀殆尽,树立了威信,从此朝堂之上,便成了这叔侄的天下。而今他想灭了韩国公,只有一个原因,齐振雄的手上,握了东齐三分之一的兵力!”

梅素婉道,“难道是因为韩国公跟他不配合?”

“南楚在南部做乱,皇上手中的三分之一兵力在严防驱赶,摄政王的兵力在大燕境内,为何不动,是因为兵马不足,不只是他,就连皇上,让韩国公出兵,齐振雄都以各种借口推了几年了,如今,摄政王定是失了耐心了。”

梅素婉没言语,管中天说完了话,也没再开口,两人盯着棋盘,黑子围了白子一大片,眼看梅素婉便要全军覆灭,可她却将手中的一子狠狠的敲在了棋盘上。

随后起身道,对管中天福身一礼,轻言,“今夜,素婉谢谢先生的坦言!天色将亮先生也好好休息一下吧!只是临走,素婉却有一句心里话要告诉先生,我与王爷的身边,真正的人才并不多,所以还请先生三思。”

管中天没有看她,双眼放在棋盘上,就算是梅素婉离开,他亦没有起身,看着棋般,脸上却是震惊一大片。

他的棋艺自认东齐无人可极!

而今夜梅素婉可以与他下一盘,下了一夜已让他震惊,却不想这最后一子……

明明是胜券在握,可这一子落下后,白子全数起死回生,黑子陷入了死局,虽说那一子算是舍身取义,可,当真是够果断!

毕竟这世上,又有几人,能舍自己而就其它!

管中天的心,瞬间颤了几颤,再想到她走之前的话,那明明早应该过了的激情,瞬间重回身体,似乎,似乎又如二十岁一般,心间允满了报复!

——

梅素婉离开庐山学院,看着那颗明亮的启明星,竟是去了摄政王府。

心下却在盘璇着几个问题。

管中天说尉迟敬回来娶妻的时候,一脸郁色,那个时候他应该是一个情窦初开的男子,娶媳妇该是人生最大的喜事,为何会不高兴?

之后他将所有的女人杀了,又离开了东齐还行踪成迷,那这些年他又在哪里?

当日燕京为太后祝寿之后,在德福楼中,摄政王妃说,他明确的告诉了燕肃,东齐不会出兵,是不是说,其实那个时候他在大燕?

那他窝在大燕又是为了何事?

眉头蓦的一紧,想到生小宝的前夕,他将自己困在屋内,更想一把火烧死,那个时候他说什么,他说他带走母亲自然要对自己进行一下安排?

嗯,问题就在这里,他当年为何要带走母亲?

管中天说他带了一位美貌女子回来,说是他的王妃,细想一下,高伊萱对于他想一统的大局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啊!

他又何必大废周章的将母亲改头换面,还要抹去她的记忆,更是给了她十年幸福又快乐的生活?

看来,这中间还有她所不知道的东西。

梅素婉加紧了脚步奔向摄政王府。

对她来说,这里来的次数多了,进出之间倒也不很难了!

看着**脸上并无血色的女子,看着她肩膀渗出血迹的绷带,梅素婉的眉头轻轻的锁了一下,伸手,轻探在她的腕上。

只不过,才一碰上,**的女子便睁开了眼睛。

“婉儿?”

高伊萱一动,瞬间扯到了肩膀,另她不自觉的轻呼一声。

梅素婉伸手扶住了她,不是很理解地道,“处理这个伤,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怎么反而这般的重了……”

——

(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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