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对于一个身在异乡无亲无挂的人来说无疑是孤单难熬的,黑夜对于一个不但无亲无挂又失恋了的人来说无疑是更加难熬的,酒在这个时候就成为了小土匪打发时间最好的的东西,一瓶老白干,一碟水煮花生,半包红梅烟,陪着胡匪度过了第一个失恋的夜晚。

第二天一早胡匪依旧是早早的起,进行着那二十年如一日的晨练,对此胡旺一家也已经早都习以为常了,只有胡旺五六岁的儿子坐在院里的小板凳上,眼『露』金星,拖着腮帮子,目光闪闪的盯着正在打拳的胡土匪,自从那次看见胡匪大发神威三拳两脚就结果了那几个闹事的酒醉小流氓后,这小屁孩觉得匪子哥是远比隔壁卖包子家的二丫头要『迷』人的,在他的心理已经把胡匪上升到了和奥特曼,蜘蛛侠是一个地位的人物。

“匪子哥,等过两年我长大了,咱俩回山里去当土匪,我给你当头号小弟,碰见漂亮的姑娘都给你抢来当压寨夫人”小屁孩一脸崇拜的神情说道。

胡匪一脸的哭笑不得,这小子貌似已经把做土匪当成了自己人生的第一个伟大目标,这要是让胡旺夫妻知道了,不知会不会立马就把自己给扫地出门。

“当土匪可以,但我们要做个有文化的有素质的土匪,土匪有文化,警察都不怕,所以你先好好学习,等你考完大学,我封你当头号狗头军师,专门为咱俩强抢民女的大计出谋划策”胡匪不得不换个教育方式来引导小屁孩那颗躁动的心,不然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变的无处可归,谁家父母也不会留个误人子弟的家伙在自己家里。

小屁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对于家里这个无比拉风的牛人,他现在是非常崇拜的,他心里一直都认为这个小跑堂的远比当老板的父亲要伟大的多,因为在这条街上,从两三岁到七八岁之间的小孩,自从知道这个小跑堂的英雄事迹以后,每次见到自己都会把珍藏几天的糖块,水果拿出来孝敬他,美其名曰要认他做老大。

洗过脸,吃过饭,胡匪在饭馆里打扫着卫生,他掩饰的很好,胡旺和他媳『妇』没发现这个小跑堂的已经是失恋大军里的一员了,只是在胡旺媳『妇』随口问倒自己女友怎么样了的时候,手里的扫把不无痕迹的顿了一顿,看来自己想要忘却还得一段时间呢,胡匪自嘲的笑了笑。

太阳依旧会升起,地球依旧会转动,该来饭馆吃饭的人依旧会来吃饭,胡匪慢慢的缓解着自己的伤痛,白天饭口的时候忙里忙外,下午偶尔也会跑到中山大学外语课堂的角落里当一个无人注视的旁听生,因为有个教外语的老教授是东北人,经常来黑土地吃饭一来二去的胡匪就和他混熟了,所以就弄了个旁听生地身份,大学的课堂有时管理还是很松散的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加上有老教授的原因,大部分人也就是睁只眼闭只眼,没人管他,只不过上课的时候他肯定会先看看教室里是不是坐着那个让自己现在还忘不了的女人,如果有,就毫不犹豫的掉头离去,胡匪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的人,爷爷也曾经说过,面对敌人面对牲口的时候我们就是要死缠烂打,不死不休,因为他们都是记仇的,你不干掉他们,回过头来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会在背地里捅你一刀,但对于一个眼瞎被猪油蒙了心的女人来说,如果她看不上咱胡家男人,抛弃了你,不懂的欣赏胡家男人的优秀内敛,那么你也就没必要在想去挽回什么了,不值得。

这天下午胡匪依旧是来到外语系教室的门外,照例四处寻觅了一下看看教室里有没有林佩的身影,胡匪自嘲的摇了摇脑袋,本来就是一个旁听的现在还搞的跟做贼是的,这段时间胡匪发现林佩上课的身影已经逐渐慢慢减少了很多,至于什么原因,就算用脚趾头去想也能够想的出来了。

教室里大多数的学生已经对于这个穿着黑布鞋,地摊衣裤的,外语系系花的前男友的到来早已习以为常,只不过以前是羡慕的眼神,现在则是幸灾乐祸的居多,也有少部分是带着一种同情的心理,胡匪从来不会在乎别人的什么眼光,依旧是慢吞吞的走到了角落里,掏出本子和笔打算呆会上课的时候做笔记。

当上课铃声响起的时候,胡匪忽然发现林佩正从门外走了进来,对于这种情况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现在想要在起身离开未免是有点晚了些,到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了,教室里同学的眼光忽然有些诡异了起来,似乎像商量好的一样眼光齐刷刷的望向了后面的角落,林佩顺着那些回转一百八十度的脑袋自然也发现了角落里的那个男人,脚步有些停顿,神态也有些不自然,却仍旧是走到了座位上,一个最前,一个最后,虽然相隔不到几米远,但却仿佛是横在了大山的两端,摇摇相望,曾几何时,同样地场景,却已物是人非。

一个二十几岁的男老师步入了教室,他也注意到了教室里前后坐着的两个人,嘴角划起一丝阴笑,作为中山大学屈指可数的几个年轻老师,他不但年轻,家事好,又是本校毕业直接留校任教,人生可谓是处处闪光一帆风顺,但惟独当初在林佩这里铩羽而归,他也是林佩的追求者之一,可谁曾想到,最后却被一个乡下来的饭馆小跑堂给拔了头筹,这让把自己标榜为社会优秀人物的他难以接受,可为是满腔怒火,自己堂堂一个文艺知识青年竟然败给了一个泥腿子,这让他情何以堪呢。

胡匪林佩分手的事他也听说了,如今看见这两个人甭提心里有多开心了,小人物就是小人物,当自己在某件事上无法达到成功的时候,从来不会把事情的结果归根结底在自己的原因上,而是算在别人的运气上。

这节课讲得是英文名著约翰诺尔斯的独自和解,老师今天的心情似乎是格外的好,对于自己今天讲课的发挥也是淋漓尽致,一气呵成,他觉得自己现在是要风度有风度,要潇洒有潇洒,挥一挥手顷刻之间不知能『迷』倒多少纯情小羔羊。

在黑板上写完最后一段话转过身来面带微笑的看着下面说道:“同学们,谁来用英文朗诵一下上面的句子?”

说完目光便落在后面角落里胡匪的身上,他根本不给别的同学回答的机会,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因为他知道这个人不可能读得出黑白上的句子,他要给他难堪

“既然没人来回答,那我就亲自点名了,希望点到的同学能给大家做一个好榜样,那么就请教室后面那位穿白『色』t恤的同学起来为大家朗诵一遍吧”

虽然是带着笑容,但所有的学生都看得出他的脸上有着一种阴谋得逞的味道,大家不用回头也都知道老师点到的是谁,坐在角落里的只有一个人,得罪过这个老师的也只有一个人,而他的目的也是不言而喻,你让一个饭馆跑堂从没学过外语的农村土鳖去朗诵英文名著上的经典段落,这无疑就是想让他当场出丑。

林佩手里的笔掉在桌子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她没有回头,觉得脖子上仿佛有着千斤的力道。

胡匪茫然的站了起来,看着前面的黑板张了张嘴,费力的挤出了几个夹杂着仿佛是用汉语拼音拼读出来的英语单词。

台上的老师笑得更开心了,他觉得自己的目的似乎达到了,但这还不够,他觉得今天是个天赐的机会,应该彻底的把这个农村土包子羞辱的体无完肤

“这位同学你似乎弄错了,这里是中山大学外语系,不是小学一年级,我们想听到的是标准的英文原音,而不是汉语拼音!”

说完这句话,班里的同学全都哄堂大笑起来,雪中送炭的事大部分人都不会去做,但对于一个不算熟悉的人落井下石这种没什么技术难度的事是没人嫌弃的。

年轻的老师觉得现在的心情真是舒畅极了,这丝毫不比报了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要来的痛快的多。

胡匪对于四周的笑声恍若未闻,这些跳梁小丑的嘲笑在他看来和大山里的牲口濒临死亡摇尾乞怜时是没什么两样的。只是脸『色』阴沉,眼神冰冷的盯着前面的林佩,如果他们还未分手,此刻第一个站起来的应该是她,但她现在却恍如陌生人一样,巍然不动,好像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胡匪自嘲的笑了笑确实是没什么关系了,目光微微的扫视了一下全场,胡匪昂首挺胸,目光依旧坚韧刚毅,大步流星的向着黑板走去,拿起讲台上的粉笔顺着刚才老师在黑板上留下的独自和解未写完的段落用着极度标准的哥特式字体继续书写下去。

哥特式字体大多都是出现在影视剧里或者是英文著作上,在日常生活中是没有人写的,也没人敢写,至少在中山大学外语系的学生当中他们还从未听说谁写过,因为那独特的仿佛建筑式的字体如果不是经过长年累月的练习,如果写出来,绝对会像是鸡爪子抛出来一样,但是此刻讲台上的男人却已经颠覆了他们脑袋里脆弱的神经,看着黑板上那仿佛充满建筑艺术美感般的文字,看着胡匪那行云流水,丝毫不拖泥带水的书写速度,所有人的心理都狠狠的抽搐了起来。

教室里鸦雀无声,旁边年轻的老师脸『色』不断变换着,他现在才知道呆若木鸡这个成语就是现在自己最真实的写照,胡匪写的越是流畅越是潇洒他的心理就是越被不断的撞击着,他真想大声的喊别在写了,在这样下去他迟早会心力交瘁承受不住的,天啊,这个家伙难道被鬼上身了吗,以为这真是在写汉语拼音吗,就算是写拼音,你也不用写的这么潇洒吧。

胡匪现在所作的无疑是在他,在刚才所有嘲笑他的人的脸上狠狠的扇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下面的林佩瞪大了双眼,她现在觉得她好像从未了解过这个曾经是他男友的男人,胡匪为什么会学习英文,为什么会英文,其实她心理比谁都明白,她知道他是想要融入到她的生活里,每天才会抽出那少的可怜的时间放弃休息无视别人的鄙视才来到教室里当一个旁听生,可是她从未想到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胡匪的英文程度竟然会达到这么一个让人望而却步无法匹敌的地步,这得需要多大的毅力,多大的心力才能做到?

她不知道,大多数人也不会知道,也许只有胡家的老太爷才知道自己孙子接受未知事物的能力和智商到底有多么的妖孽。

当满满一黑板的独自和解展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时候,用现在的话来说所有的人已经被雷的是彻底里焦外嫩。

胡匪回过头用毫无感情的眼神盯着下面的林佩时,她的心理不禁彷徨犹豫起来,也许错过了他以后会是自己最大的遗憾吧,但现在一切显然已经有点晚了。

胡匪回过头来擦掉了黑板上的独自和解,用另一种圆体字继续书写着somelovecannotinsist..|com|epaincannottelluntilyoucanslowlyf|com|et,doesn‘tmeantheydon‘tloveyouwithalltheyhave,有些爱不能坚持即使不舍也只能够潇洒放弃,有些痛说不出来只能忍着直到能够慢慢淡忘,爱你的人如果没有按你所希望的方式来爱你,那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全心全意。

saygoodbye!

写完这段话,胡匪便觉得似乎应该放下了一切,走出了教室,来到大门外,蹲在路边掏出烟望着中山大学的的校园内。

这里有自己曾经最美好的一切,也埋葬了最美好的一切,有自己曾经最爱的人,也有曾经最伤害自己的人,但现在都过去了,爷爷说过,男人要往前看,可以爬着,可以滚着,但决不能跌倒了动不起来,女人没有了,大不了可以去抢吗,胡家男人以前都是这么干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