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在地板上,已然开出了花。

清晨的时候,父亲的身体渐渐地冰冷了起来。那一夜,他一直没睡,从地上起来之后便坐在父亲的床边,他的手牵住父亲的手,却渐渐冰冷了起来。他深知父亲就要这样离他远去了,他坐在床边,很无助,只能哭泣。

他的一生,如此轻盈地飘过了。

连一声叹息,一声呻吟都没有留下。

【7】

那女人疯了,她在葬礼上大吵大闹,纪銮跟在后面,她拉不住母亲便只好坐在地上,一直哭一直哭。良西忍了许久终于爆发了,他是跑过去的。他决裂地给了她一巴掌,她站不稳,退了两步便摔在地上。

情况一下子混乱了起来,她被众人拉着回去。

良西站在船头的时候,凝重地看着这片奇异的大海,而那时父亲已离去一年了。他死之前一直跟良西喃喃地说:“死去之后将我火化,将我的骨灰,撒向奇异的大海,我要和你纪叔叔一起,他一个人一定很孤单。”

父亲死后,他遵循了他的意愿,将骨灰撒向大海的那一日,纪銮也跟着去了。

他说:“这是我父亲死之前最后的愿望,但为何你母亲还是要执著于伤害他?”

“母亲太爱父亲了,她现在连做梦都一直叫父亲的名字。”

“我也是,我总是重复着做那个梦,镜子、父亲和台风。那些过去,像是镜子,碎了。”

纪銮从身后抱住他,她说:“可是,我还爱你。”

他不说话,将手中最后一把骨灰撒了出去,风轻轻地吹过,那些灰色的粉末飘到远处去了。

他们仍是相爱,但却极其小心地避开纪銮的母亲。她最初的情绪极其不稳定,常常莫名坐着便大哭。几个月后,就慢慢地稳定下来了。而纪銮,却被严格地管着,她出去外面的时间绝不能超过一个小时,若是超过时限她便疑虑起来,纪銮是要抛弃她与良西生活去了。她虽然是不出门,然而外面的风言风语却还是能传到她耳里来的。

于是她便开始盘算着将纪銮嫁掉,那时纪銮已年近18,到了可以婚嫁的年龄了。那时的婚姻,总是开始得那般早,若是女孩,父母更是急切地想要将她嫁掉。那时她只是心智已迷失,丈夫已失去并且无依靠的女子,更是如此地心切。而纪銮却浑然不知。

母亲是自知她的女儿确有一番姿色的,而且又懂事,自然能嫁个好人家的。

慢慢地,母亲的心思开始败露了出来,纪銮便开始担心了起来。她去找良西,说她母亲已经盘算着要将她嫁掉,良西急在心里,然而依然是无计可施的。虽然私奔是很好的打算,良西在此也无依无靠,大不了可以去一个新的地方重新来过,但是纪銮却是不忍心的,她的母亲,孤零零的,而且刚失去丈夫不久。

后来,良西只好硬着头皮去求婚。

良西的出现宛若是她母亲心底急切的催化剂,她断然地拒绝,而且严重地声明:“我家纪銮今生今世不可能嫁给你们姓良的。”

他吃了当头一棒之后便灰心丧气,然而那时的纪銮,因为急切而一直游说着良西,但在母亲面前则是不敢轻易提起。但良西的第一次求婚已让母亲下了更大的决心。良西多次到她家中去,极力讨好,刚开始她母亲还会听他说几句,到后来一看到他便关门。

良西最后一次到她家中去的时候,却看见家里坐了许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