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也是这个版本。”林若锦指着他的书说。

“你也看?”他惊讶地问,本来是理所当然的事,却被问得疑问重重。

“当然!倒是你,男生很少耐得住性子看这个吧?”

“倒也是。”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林若锦正欲开口再说什么的时候,身后却有了叫自己名字的声音,她转身过去,原来是祖父在喊了。她抱歉地对刘锦彦说:“不好意思!我先走了,明天见。”

说完便转身,谁都没有注意到,她那时心里的笃定已宛然渐渐消失。

而刘锦彦心里则笃定地认为,她是个好女孩。

她漂亮而又聪慧,那是往常学校里传得厉害的,然而今日一交谈之下,果然是名不虚传,他转念想想,然后笑了笑,接着走入稀疏的人流里,回了家。

第二日在教室里见面的时候,他朝着她微微一笑。

她也是微微一笑。那笑,宛若破冰的船,那一刹那,地动山摇,那一瞬间,春暖花开。

谁都没有错过谁的情花开。说时迟那时快,便也刚刚好。

然而,那才是刚刚起步的事。

刘锦彦的家里是做钢铁生意的。那时文革刚过去,一切的经济情况正在慢慢起步当中。能扶得上正当和正常轨道的,便就安然地发展下去,宛若流水般,水到了渠也成了,便就婉约地流下去。他的家境渐渐好起来,而人也便是那样的不傲气,他极其沉得住气。班里很多有钱子弟经常相约着他去好玩的地方,然而他都推迟不去,留在家里看书或者去父亲的厂里帮忙打点一切。亲戚常夸他有出路以及懂事。

那日,他们坐在了一起,乘着下课老师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将位置换了,那时的教学极其自由,没那般死板。而且林若锦是校长的孙女,老师看见便也只能任其偶尔胡闹一下。

便是那一节课,他们打开了一扇门,走了进去。

然后便遇见了一园盛放的花。

他们仍旧是延续昨日的话题,不过此次是延续到了纸上,他们即使再怎么大胆,也纵然不敢在极其安静的班里说话。然而,写字的沙沙声已然很是刺耳。

“红楼里,你最喜欢谁?”林若锦写得一笔好看的草书,然而女孩子写草书,则是怪事,他印象里的女子,不大都是端正的字体么?此时看见林若锦的草书后便蹙了一下眉头。

“这是‘楼’字么?”他在楼字处圈住了个圆圈,然后将本子推过去给若锦。

“是啊!你看不懂草书?”端正了一些,然后还是草,一笔而过的是字,幸好锦彦是看过一些草书的,然而看见女孩子写草书,却是第一次。

“看得懂一点,但我记忆里的女子,大都是写端正的字体,你可真特别。”

“特别”两字让若锦看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不知道,这是称赞还是讽刺。

“我写习惯了,祖父和父亲都极其喜爱写草书。”字体又变端正了一点,这时刘锦彦终于能清楚地看出,不用再去认了。

“你刚才的问题是‘红楼里,你最喜欢谁’?”他重新复述了一次她的问题。

“对!”

“我喜欢宝玉。”

锦彦的答案让若锦既欢欣又惊讶。

“为何?”

“他是感性男子,敏感的性格让他察觉到更多人物之间细微情感的变化。”他的答案仍是让她觉得惊讶。

“我也是喜欢宝玉,但我的见解与你不同。他的一生,让我极其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