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一翻,将长至肩下的乌亮秀发用这枚白玉梅花簪挽成了发髻,镜中的她,一下就多了几丝妩媚。

凤七一时间有些怔忡,坐在书桌前,静默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游离。

似乎看到的,不仅仅是现实中的自己,透过这枚玉簪所束的发髻,她仿佛还看到了前世......

直至烈阳见她屋里灯还亮着,敲响她的房门,问她饿不饿,邀她下去吃夜宵,凤七这才惊觉回神。

她竟然,在镜子前一坐就是两小时......

连忙撤了玉簪,收入雕花木盒,锁入了抽屉。

就当,它是范姜洄送她的及笄礼吧。

换在前世,十四岁虚龄的她,的确该行及笄礼了。

及笄挽发。

她用一枚同伴相赠的白玉梅花簪,替自己挽上了这辈子第一个发髻......

......

赵灵霄因临时有事,不能来京都接送,亲自向李一仓表示歉意后、和李一仓商定由冠蓝两名懂英文的老师,直接带领二十名参赛学生乘机前往佛罗里达。

他会派人在佛罗里达机场迎接他们,并已安排妥当下榻的酒店和接下来的行程。

末了,赵灵霄把国际武术大赛的报名表、团体赛、个人赛的日程表,连同下榻酒店的资料,一并传真给了李一仓,以安他的心。

李一仓看后,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于是选了两名英文专业出身的行政部老师,让他们护送二十名参赛学生前往佛罗里达。

二十八日一早,范姜洄去C基地接了凤七等人,来到了京都机场候机大厅。

他们到的时候,齐恩朗、袁铮以及另十七名武道社成员,都已经在了。

个别社员的家长许是不放心,陪同前来,顺便送行。

看到提着行李和凤七站一起的归一,范姜洄心下别扭。

可毕竟连他也才刚明白自己的心意,更别说情窦未开的小七了。只得在心里忍着,虽然这种没名没分的滋味真挺憋屈的。

除了暗自不爽外,范姜洄就只能暗自祈祷了:但愿,归一对小七只是纯粹的兄妹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又或者,即使归一对小七也有心,但愿她能一如既往地选择无视。迟几年再开情窦也未晚......

想到这里,范姜洄下意识地瞟向凤七。可凤七根本没察觉他此刻百转千回的心境。正介绍烈阳和雷霆给齐恩朗和袁铮认识呢。

这是烈阳和雷霆第一次见到凤七曾提过的四大古武世家出来的传人,很自然地就和他们谈到了一处。

倒是归一,像是看穿些什么,朝范姜洄投来一瞥极富深意的笑眼,看得范姜洄耳根隐隐发烫,连忙掉转头,假装看起身后的广告牌......

彼此认识并聊了一会儿后,几个家长频频看起时间。

上午十点三十五分的航班,约好八点半在这里集合,且学校还发来短信说,领队老师肯定早他们一步在这里等他们。

可现在,凤七低头看了眼腕表,这都已经九点一刻了,领队老师怎么还没到?该不会临时出什么状况吧?

正想着,候机大厅门口匆匆跨进一对年轻男女。

看到凤七等人,那对年轻男女忙不迭小跑过来。

凤七看到和男老师并肩疾走的君婷脂时,讶然之余是一阵无语。

怎么会是她?不是说两个男老师吗?

确实,李一仓原本选的的确是两位男老师。一方面是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另一方面,也想替赞助方节省一间下榻酒店的标房。

哪知,这事儿都定下好几天了,昨晚半夜,行政部训导处的君婷脂老师找上他,千拜托万拜托请求换她出国带队。她有护照签证,还说任何额外增加的费用,都由她自行承担。

李一仓倒也听说过君婷脂和凤七的关系比较好,想着若是换她带队,对凤七的照顾应该会多些,于是,就点头答应了。

这不,今天大清早,君婷脂就往学校跑,和原先那位男老师做了交接。

虽然对方心里很不舒坦。毕竟是免费的出国游,换谁都想去。何况是到嘴的鸭子,就这么眼睁睁看它飞走,能不郁闷嘛。

好在君婷脂在行政部的人缘还不错,再加上异性那啥嘛,交接手续办得挺顺利的。

办妥一切交接事宜,又熟记了带队途中的各类注意事项后,这才和另一位男老师匆匆赶来机场。

上午十点三十五分的航班,紧追慢赶的,总算赶在登机办理结束前赶到了。

君婷脂暗吁了一口气,抹了抹额。要不是为了避开那家伙,她何至于像逃难一般地离开京都嘛......

“不好意思,临时出了点小状况,让你们久等了。”

君婷脂一在他们跟前立定,就甜笑着朝诸位学生和家长弯腰致歉。

她身旁的男老师闻言,不禁暗翻了个白眼。

小状况......还不是她临时拜托校长换人引起的!

凤七等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冠蓝中学的校长,李一仓,带着他的小外孙符锡睿,也走入候机大厅,快步朝他们走来。

几位家长从各自孩子嘴里得知:眼前这位一头银发的和蔼老人,正是冠蓝中学的校长,忙不迭上前寒暄。

李一仓和他们一一握手,并向他们表达了对孩子们的诚挚祝愿,而后,牵着早就翘首企盼的符锡睿,走到了凤七跟前。

“师父!”符锡睿一把抱住凤七的腰,撒娇般地在她身上蹭了蹭。

李一仓笑着解释:“这孩子非要来送你。要不是他年纪太小,一个人出去家里不放心,我又抽不出时间带他出去,只得带他来机场送你们解解馋。”

凤七笑着摸了摸符锡睿的头,柔声问:“有坚持每日锻炼吗?教你的第一式可是记住了?”

符锡睿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很乖,每天都有练拳。

“那好,等师父回来,检查你的功课。只有通过第一式的考核,才教你第二式。等所有招式都学会了,下次你也能随着师父出国参加比赛了。”

“真的?”听凤七这么劝,符锡睿立即圆睁晶晶亮的双眸,喜悦地求证。

“当然是真的。前提是你得出关。瞧,”凤七指指一旁笑看着他们师徒二人对话的江澈,勾了勾唇角,把江澈拉下了水:“你师兄他,就是通过了师父的考核,所以才能跟着师父一道出去。”

江澈闻言,顿时一头黑线。

符锡睿则了然地长“哦”一声,随即再一次地重重点头:“睿儿明白了。睿儿这就回家好好练拳去。师父一定要加油哦!外公说,睿儿也能在家里看师父比赛。师父一定要把所有人都打败!”符锡睿说着,用力握了握拳,替凤七加油鼓劲。

“哈哈哈......”这一幕,逗笑了在场众人。

“行了!不到半小时了,赶紧进去吧。祝你们一路顺风!君老师,马老师,孩子们就交给你俩担待了。有什么事就和学校联系。一切以学生安全为重!比赛是次要的,当是见见世面、练练胆儿。”

李一仓见已经九点四十了,十点钟就要结束办理登机,连忙催他们进去。

范姜洄和烈阳、雷霆一起,陪着排队前往登记窗口的凤七和归一走了一小段,嘱咐了凤七几句后,又不甚自然地和归一聊了几句,言辞间隐约有拜托他照顾凤七的意思。

归一心下好笑。莫非小七真成他家的了?

虽然多少已经猜到范姜洄的心思,不过,归一并没打算点醒对男女情事仍旧懵懂一片的凤七。

他倒是想看看,有着不小年龄差距的现实,如何把一个寡言静默的大男生,改造成怎番模样?

于是,他故意笑劝范姜洄:“不必担心,我会全程不离她左右的。连机位我都准备换到她身旁......”

这种安抚人心的话,不如不说。

范姜洄敛下心头莫名的烦躁之意,目送前方并肩相行的两人,直至消失在安检通道口,这才郁郁地和烈阳、雷霆离开了机场......

......

上机后,凤七发现归一还真的挺神通广大,不仅买到了和她同一个机舱的位子,还说服了她身边的乘客,和他互换了位子。

这么一来,他俩就成了邻座。

归一朝她眨眨眼,两人相视一笑。

听到广播里传来“请关手机”的提示音,凤七拿出手机正要关机,蓦地,一条信息及时地发送进来。定睛一看,发件人是李宜琛。

“媏媏,麻烦你帮我照看着她一些。别又像上次那样,救人不成反被人踢下楼。”

没头没脑的一句叮嘱,凤七却明白其中含义。

想来,君婷脂是为了避开李宜琛,才匆匆央求校长换人、由她带队出国的吧?

凤七抬头,视线扫向座椅的斜前方,君婷脂和那位男老师同坐一排,此刻正聊着什么。眼底闪过一丝微光,低头回了个“好”字,利落地将手机关机收入裤兜。

十点三十五分,京都赴佛罗里达的航班,准时起飞。

在纽约转机半小时,于次日中午十二点一刻,在佛罗里达机场顺利降落......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