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好莲照着姚远的吩咐,把丁柏翔推到了指定位置。WWw.QuANbEn-XiAoShUo.CoM丁柏翔对着电话淡淡的说:“我到了。”

电话里传来一阵盲音,然后丁柏翔看到姚远的头从自己身边那架飞机的机窗探出,从这个角度,他看不到林忆男,但他知道,林忆男一定就坐在姚远的身边。

姚远的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这笑容和一年前他初识丁柏翔的时候……几乎完全一样。他不断的搓着双手,脸上因为兴奋过度而泛出一丝丝的红晕:“丁同学,很高兴我们又见面了。不过既然余……余同学在你身边,说实话吧,我也不敢邀请你踏入我们日本的国土……”

日本的国土?丁柏翔一怔,他下意识的把目光从姚远脸上移开,然后他看到了……这架机身上火红的太阳旗还有……外交专机标识……

虽然心神稍分,但丁柏翔依然清清楚楚的听到姚远接着说下去:“也好,我们就这样说会话吧。你在中国的国土上,我在我们日本的国土上……”

六个早已布置在各个角落的狙击手面面相觑,他们的确接到了命令,狙击姚远及他身边可能出现的林忆男。但就算他们之中最不关心政治的人也看得出来,这一架,是外交专机……这事情随时可能引发外交纠纷,而且以中日一向的紧张关系,只怕这样的责任,就连军区总司令也未必负得起吧……

好在这事也轮不到他们操心,他们马上就听到了头儿无奈的声音从耳塞里轻轻传出:“收队。”

“好了。我想现在我们可以好好地谈谈了。”姚远看着丁柏翔惊诧的表情,轻松的笑了笑,“丁同学,我马上就要回国了,在中国的这段时间里……除了那场我和忆男表妹一手炮制的大混战之外,我最高兴的事情就是能认识你。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回国?”丁柏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什么时候变成日本人了?”

姚远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我一直都是日本人。不过,严格地说。其实我只是个拥有着百分之一日本血统的日本人……我想,以丁同学地博学多才,应该知道日本战国时期的历史吧?”

丁柏翔吁出一口气,这些超出了常理、违背了逻辑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发生,让他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他眯缝着眼睛,靠在轮椅上。仰头看着姚远,然后点了点头。

“嗯……”姚远依然是笑眯眯的,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那你知不知道织田信长……和他身边的那些人?”

织田信长?和他身边地人?虽然不知道这和姚远有什么关系,但丁柏翔还是默默回忆着自己学到的日本历史:羽柴秀吉、明智光秀、柴田胜家、林秀贞……等等,林秀贞?丁柏翔霍然抬头:“你是林秀贞的……”

姚远缓缓点头,他的脸在刹那间变得很是严肃:“是的,我们林族就是当年织田家首席宿老、林新五郎秀贞大人的后代……”

日本战国史书上的字眼一页页在丁柏翔脑海里翻过。林秀贞……日本战国时期,织田信长的父亲信秀,任命林秀贞为织田家首席宿老;信秀死后,林秀贞因为不满信长继任家督,起兵讨伐信长,被信长在骏河击败。并被赐罪;再之后,林秀贞获得了信长地信任,被委任为那古野城城主、佐渡守,并且进入织田家的决策层;信长的上洛之战、镇压伊势长岛一向一揆的各次大战,林秀贞都作为信长家臣奋勇在第一线作战;信长包围网形成时,他以外事大臣的身份积极奔走,向上杉谦信等各个大名发出联盟书……

可是,天正八年八月,到达自己人生权力生涯顶峰、正如日中天的林秀贞突然被信长追放到了远国。根据《信长公记》地记载,是“因为先年信长有麻烦时。怀有不良居心的理由。”另还有《当代记》所载:“系三十年前。在尾州名护屋策划谋反。”

想到了这些,丁柏翔的嘴角挂上了一丝不屑的笑容:“我以为是谁呢。原来也不过只是个被灭门的叛逆……”

姚远的笑容陡然僵在了脸上,叛逆……这是所有林家子弟彻心的痛。他摇摇头:“丁柏翔,你觉得这样逞口舌之利,有意思么?”

丁柏翔淡淡的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姚远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大声说:“好吧,就算是叛逆,后来信长公降罪家祖秀贞公,秀贞公深知以信长公的为人,必不会轻饶林氏一脉。于是令长子光时公、次子光之公潜逃海外。光时一族去了台湾;光之一族,则来到了大陆,为了躲避明朝政府地残害,他一路西行、躲到了湘西……我们林氏一脉地身份,向来只有娘娘亲口相传,各代娘娘都以回归日本为最大目标;但是……直到上代娘娘林长胜,才联络上了日本式神研究会会长九鬼嘉庆,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无所谓了,只要这飞机一起飞……我和忆男表妹就可以实现整个林族两百多年的梦想了……哈哈哈哈……”

丁柏翔冷冷地看着姚远,没有说话。姚远也毫不退缩的看着丁柏翔,他继续说了下去:“我对你说这些,只是因为我想让你知道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一直认为,我和你是一类的人。”

“一类的人?”丁柏翔怎么也想不到姚远会这样说,一开始他还以为姚远说的是反话。但姚远严肃的表情马上让丁柏翔打消了这个念头。

“是的,我们是一类的人。你没发现我们有很多相同的地方吗?我是一个聪明人,而你也是;你的背后有晓云公司和余素娟、而我的身后有式神研究会和林忆男;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都很爱国,只是……我们爱的不是同一个国家。所以我们注定了……没有办法做朋友,只能成为敌人。”

说到这里,姚远竟然悠悠的叹了口气:“如果忆男表妹那天没有犯错的话……现在我们应该是举族前往日本;其实我们从长胜娘娘联系上九鬼会长的那一天开始,就随时可以回归;但是,我和忆男表妹始终想在回归前立些功劳……不管怎么说,我们总算是达到了这个目标。”

“林族自胜男、通元两位娘娘以下,对夏岭庵的秘藏一直念念不忘,她们的遗愿终于在我和忆男表妹手上完成,我拿到了封蛊珠……这个属于运气,就不去说他了;不过在挑起湘西蛊女的内斗上面……忆男表妹也算是无心栽柳,这一次,只怕湘西蛊女已经十死七八、无力和我们日本式神术交锋了吧?”

丁柏翔自然知道姚远说的都是事实,看来今天自己是没有办法阻拦姚远和林忆男带着封蛊珠回日本了,他叹了口气,试图扳回一点颓势:“姚远,你要知道,中国不仅仅只有蛊术,就算不说修真……但我们还有道术、和别的很多术法;再加上东南亚的降头术……”

姚远笑了笑:“你对术法界很有研究吗?让我来告诉你吧,虽然整个东亚的术法体系都起源于中国。但是……所谓的修真只是YY而已,至于道术……你倒是找一个会捉鬼的道士捉只鬼给我看看?哈哈,至于降头,我承认降头术和我们式神术有得一拼,但降头师都是服务于皇室的,而他们的皇室……哈哈,只要日本国派几艘战舰去东南亚打个转,你觉得他们还能够做些什么?我告诉你吧,其实式神术就只怕蛊术,式神研究会已经用科学的方式研究出蛊和式神这两种生物的生存方式,蛊术正好是式神术的克……”

姚远陡然停了下来,丁柏翔敏锐的发现到他在得意忘形之下终于说漏了嘴,他的嘴角浮现出冷冷的笑容。姚远也尴尬的笑了笑,换了个话题:“好了,我现在要走了,其实这次叫你来……只是想要告诉你,我很高兴能有你这样一个敌人,你有资格做我的对手,不要死得太早。拜托。”

没等丁柏翔回话,姚远的头已经缩回了机窗里,机窗缓缓升上,螺旋桨慢慢旋转,飞机缓缓的向东滑去,飞起……

丁柏翔怔怔的坐在轮椅上,没有了飞机的遮挡,冬日的阳光静静的洒在他的身上;孙叔、向梅他们、还有很多的军人,从后面朝着他的方向跑了过来;踢踢踏踏的声音引来机场上很多人惊奇的目光。丁柏翔的右手一直插在裤兜里,紧紧握着的,是那支还剩下一颗子弹的手枪。

丁柏翔的脑海一片空白,耳边却一直回荡着姚远走之前最后那句话。

“我很高兴能有你这样一个敌人,你有资格做我的对手,不要死得太早,拜托。”

(第三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