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辆车居然加速了,“呼”地一下开到其旁边,撞倒了她的电瓶车,导致她的左脚被卷进了车轮,汽车的右前轮从她的左脚踝上撵了过去。

当时林雨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完蛋了!

幸而汽车的右轮被电瓶车扎破了!司机不得不下了车。

林雨萱倒在地上,眼泪直流,钻心的疼痛此时才缓缓传入大脑。

司机是个40左右的男子,脖子上围着一圈灿烂的拇指粗的黄金项链,腆着肥肥的肚子,橙色高档羊毛衫的下面是一双擦得程光发亮的皮鞋。

他说:“喂,你站起来。”

林雨萱哭着:“我站不起来。”

肥头肥脑的男子皱了皱眉,骂了句国骂,第二次说道:“你站起来。”

林雨萱双手后撑着地,额头冷汗直流,脸色苍白地说道:“我脚没知觉了,站不起来。”

男子似乎意识到了事情严重了,不耐烦地瞥了眼地上的林雨萱,掏出手机打电话,说的是全然听不懂的外星语一样的本地方言。

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一张张好奇而探究的脸,指指点点,冷眼旁观,不知是同情还是幸灾乐祸。总之没有人上前帮忙。

林雨萱痛得脸色煞白,只是不停地掉眼泪,手心也擦破了皮,但是她没有力气收回来。

此时,看热闹的人群中终于冒出了一颗头来,是林雨萱在天使之名的同事,不同部门,平时无接触也不熟悉。然而在无依无kao、脆弱无比的此时,他的出现还是令林雨萱感动。

“哎呀,小林,是你?”

“嗯……”

“怎么会这么倒霉,哎呀,我送你去医院吧。”

“谢……谢。”

“那个,是你撞的人吧,送我们去医院。”

司机转过了身,继续打电话。

同事无奈,只得抱起了林雨萱,打的赶往医院,司机一旁自顾自地打电话,无动于衷。

躺在医院的病**,左脚高高的吊在床尾,手里挂着点滴,满鼻子苏打水的味道,泪眼朦胧的林雨萱给李颖诗打了个电话。

过了许久,司机的朋友的朋友过来看林雨萱,带了一篮医院旁小店里包装好的水果篮,司机依然没来,同事先行回家。

那人望着林雨萱,言语之间透lou司机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林雨萱皱眉,转过头目光投往窗外深处,没有搭话。

随后,司机的朋友的朋友也走了。

天空被夕阳染成了粉红色,病房里只剩下她和另一床的病人以及病人的家属。

半个小时后,李颖诗火急火燎地赶来了,天气已经有些微热,她的秀额上布满晶晶的细密的汗珠。

“怎么一回事啊?脚怎么样?疼么?那撞人的司机呢?他在哪里?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蛋?”李颖诗冲到了病房,连珠似炮地发问。

“疼,特疼。”林雨萱委屈地撇了撇嘴。

“你呀,叫你小心的,怎么还会撞了?严重么?怎么石膏打成这样?”

“汽车突然提速,我没有料到嘛,还好,只是骨折,当时车从脚上碾过去,我吓都吓死了,要是被压碎了,颖颖,以后就该你背我回家了。”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尽胡说八道!”李颖诗夸张地对着空气吐了两口。

“那现在司机人呢?”

“没有来。”

“什么?撞了人他来也不来?他是不是想逃逸啊?”李颖诗怒道。

“那倒没有,他朋友的朋友来过了。”

“呵,他倒是有诚意。”李颖诗冷冷哼了一声。

“他朋友后面来的,而且还暗示我那人很有势力。”

“什么意思!我们是没钱,我们是外地人,但难道我们就不是人么,我们的命就不值钱么?撞了人看都不来看一眼,有钱就了不起么?太过分了。”李颖诗气呼呼地坐在床旁的椅子上。

病房里安静了下来,林雨萱半倚着躺在病**,神色有些疲倦。

“雨萱,医生有没有说你大概需要住院多久?”李颖诗一边削着苹果一边问道。

“说是在这里拆线的话要住2个星期,别的医院拆就住一个星期。”林雨萱闭着眼睛淡淡道。

“嗯,告诉家里么?”

“不,不要说。”林雨萱猛地抬起了睫毛,“他们会担心的。”

“唔,好吧。不过你这伤筋动骨的,起码要100天哪,天气马上要热起来了,我怕你不方便,别搬出去了,继续跟我住吧。”

“不用了呢,反正我钱都付了。老是叫天昊睡沙发,我也不好意思啦。”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傻瓜。”

第二天,司机没来。

第三天,依然没来。

第四天、第五天……

一直到她出院,司机都没有来,中间让他朋友过来付了部分医药费,但林雨萱在医院里一个星期就花了3万,而且她已经请了一星期的假。

李颖诗不服气,要去告司机,结果交警判决下来,说是林雨萱得承担三分责任,无语。交警的态度很凶,明显偏帮对方,李颖诗除了气愤,别无他法,她总不能打交警。

林雨萱无话可说,官司的最后总是有钱人的胜算多,她没有精力也没有钱力去耗,接受了判决。

…………

拄着拐杖绑着石膏,林雨萱恢复了上班。

虽然李颖诗一再挽留,天昊也微笑着邀请,但是林雨萱还是非常坚持非常识相地搬进了她新租的小房间里。

房间虽然有些潮,但凡是底楼大抵都是如此了,何况这里还有一个独立的卫生间,林雨萱已经很满意了。

因为那场车祸,林雨萱不得不缓了缓还诸葛墨宸那笔巨款的脚步,那人最后承担了百分之七十的医药费,另外还赔了一万三千块钱做为一个星期后后拆石膏等的费用。林雨萱除了用来还李颖诗垫出去的医药费以外还剩下了六千零六十六块钱,六是林雨萱的幸运数字,她觉得在医院这种地方花钱能花剩至这个数字是个好兆头,怎么着她也应该时来运转了。

天气渐渐变得十分古怪,忽冷忽热的,抵抗力一向不强的林雨萱终于又折腾感冒了。

风和日丽的双休,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躺在**哀叹,天花板有点低,而且还有点脏,卫生间里有刚洗完的衣服在滴滴答答地滴着水,脚上的石膏终于拆掉了,包着厚厚的纱布,还是很疼,完全不能着力。

她还有点低烧,但是她一点也不想吃药,倒不是心疼那钱,这些小钱医保卡还是可以刷的,她就是从小不爱吃药,见了药就一颗头两颗大,于是感冒都一个星期了还是没见好。

有时候她也会想家,但是害怕听到妈妈唠叨的声音,于是她很少打电话。

有时候她也会想起小时候,想起赤着脚在田野追蝴蝶撒欢的情景,那么单纯,那么美好,无忧无虑,然而人总要学着长大,于是她只有笑笑地回望过去。

有时候她也会想起殷裴卓,就像是想起一个老朋友,也会让她心疼,也会让她牵挂,只是她相信已经不会再有火花。

有时候她也会想起诸葛墨宸那冷冰冰的俊颜,想起那天他思考时蹙眉的模样、捉弄她时促狭的笑意、指使她洗碗时霸道的表情,尤其在啃多了面包吃多了快餐之后,想念之情更甚,扳起手指算算,离开诸葛墨宸也已经有二个月零六天了,他可真绝情,一个电话也没有打来,这也让起初小小地怀着一点期待的林雨萱常常不自觉地难过,并且腹诽他一阵。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会有小小的失落与害怕。

日子永远是重重叠叠、明日复明日的模样,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坠,她还是得一个人走下去。

公司的上层最近不怎么太平,员工们都在谣传华博准备收购天使之名,可能会对经理级的人物做一些调整,一向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林雨萱终于也得到了这一小道消息。然而,在她的观念里,她这个小小的经理助理应该不会被波及到,这与她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天塌下来还有高个顶着呢。

虽然她努力想使自己变成一个女强人,虽然她对待工作也是矜矜业业、任劳任怨,但是,不得不说,她仍是一个走一步看半步的主。

一个星期后公司正式的被华博收购,传言变成了事实,所以说,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所谓的傻人有傻福也是有其一定道理的,林雨萱果真如她所料并没有被波及到,甚至于连她的顶头上司杨致远也照职原位。

唯一有所改变的上层与她无关,她只关心与她息息相关的待遇和薪水问题,毫无疑问,变成了华博的分支后,她们的福利也直线上升了,所以,林雨萱是感谢这次变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