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匀速地行驶在大路上,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天没有吃东西的林雨萱终于感到了一丝饿意,她悄悄地扭头看了看身旁专注于开车的诸葛墨宸,路灯将他的侧脸完美地刻画了出来。车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诸葛……”林雨萱轻轻地收了声,诸葛墨宸不说话,可是脸色却越来越冷,她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惹怒他,这样的诸葛墨宸让她觉得害怕。

一路沉默地到了海景花园小区,诸葛墨宸停下了车,一言不发地抓着林雨萱的手腕飞速往前,痛地林雨萱低声尖叫了一声。

进了电梯,进了玄关。

林雨萱小心翼翼地换鞋,尽量不发出一丝声音,但是她的小心翼翼仍是惹恼了诸葛墨宸。他猛地把林雨萱抵在墙上,冷漠的眼睛像是一颗遥远的星星,散发着寒冷的光。他一抬手扯下了墙上的小猪壁灯,狠狠地丢掷在地,“嘭”地一声,世界顿时陷入一片昏暗,令人心惊肉跳的昏暗。

林雨萱双手抵在胸前,在黑暗中惶恐地望着他:“诸葛墨宸,你,你要做什么?”

回复她的是一个狂野、凶狠、霸道、不容拒绝的吻。

虽然已经在诸葛墨宸的怀里睡过不止两次,但是林雨萱仍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吓到了,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下颌被他捏得生疼,灼热的呼吸连同强悍的男人气息,不容分说地冲进了林雨萱的意识里、大脑里。

被困在他的怀抱中完全动弹不得的林雨萱渐渐因为大脑缺氧而空白起来,恍惚间只剩下越来越重的喘息声,暖昩的调调充斥着黑暗的玄关。

就在林雨萱即将昏迷过去的一刹那,唇上的压迫感猛然一松。如同劫后余生般,林雨萱脸色惨白着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胸膛剧烈起伏,竟有着别样的旖旎风情。

“为什么?”诸葛墨宸望着她的眼眸里有不解、有痛苦,似乎,还有挣扎。

林雨萱茫然。

适才的激烈使她头晕目眩。

她只觉得眼前的诸葛墨宸变得如此陌生,漆黑的眸子里有凌乱的光芒在闪烁。

突然,诸葛墨宸一把将她提了起来,扛在肩膀上,往房间走去。

适才仿佛被天雷劈傻了的林雨萱终于清醒过来,对于危险的感应大抵是人类的天性。她失声尖叫起来,双手再次化为北斗神拳,拼命击打着诸葛墨宸的后背:“诸葛墨宸,你做什么?你放我下来!你要做什么!诸葛墨宸!诸葛墨宸,你快放我下来!你疯啦!你疯了!你疯了!你……”

“嘭”

在林雨萱的叫骂声中,诸葛墨宸重重地将她往房间里的内置卫生间一丢,锁了起来。这种情形在最初认识诸葛墨宸的头两个月里,偶尔也会出现,每次都不可避免地伴随着林雨萱惊天动地喊叫声,这次也不例外。

“嘭!嘭!嘭!”

“诸葛墨宸,你这个疯子,你放我出去,你放我出去!诸葛墨宸……”漆黑的卫生间里,林雨萱失控地尖叫着,很用力很用力地拍门,一阵地动天摇。

诸葛墨宸站在外面,冷冷地望着被拍得大力震动着的门,如峰剑眉紧紧蹙着,眼眸里隐隐流动着懊恼及烦躁。

卫生间里一片黑暗,灯的开关在外面。

渐渐地,林雨萱拍累了,冷静下来才发现手已经红肿地不成样,疼痛的感觉传至大脑,眼泪如流水滚滚而下,她顺着墙壁滑了下来,卷缩在大理石梳洗台的下面,低声地哭泣。

听觉灵敏的诸葛墨宸听到了,但,毫不理睬,一个人返身走进了密室。

“哦!诸葛墨宸你这个神经病!疯子!猪头山……”林雨萱觉得莫名其妙,她才是应该要生气的那个好不好!被强吻的人是她,他有什么好发火的!

寂静的黑夜,林雨萱的哭泣渐渐微弱。

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她又怕又饿,仿佛一只被丢弃的小狗,心里空空落落的。她不断的低声咒骂着诸葛墨宸,从上至下,从下而上,一一骂遍,仿佛这样便能减少一些恐惧的感觉。越来越深的夜色在没有开空调的室内变得越发地寒冷,骂地口干舌燥的她终于安静下来,环手抱紧了自己,只觉身体忽冷忽热,一阵阵地晕眩,终于失去了知觉。

…………

第二天,当光线透过厚厚的磨砂玻璃穿进卫生间之时,林雨萱幽幽转醒过来。她动了动,想站起身来,却发现全身已然麻木。

艰难地扶着梳洗台站了起来,试探着去转门锁,开了。

客厅里没有诸葛墨宸的身影,一片冷冷清清。他走了,无声无息。

林雨萱头昏脑胀地在那张柔软粉嫩的大**躺了片刻,然后开始默默地收拾东西。她无法面对诸葛墨宸,原来他发火的时候是这么的恐怖,她害怕了,她要逃走。

东西不多,去时和来时一样。她拖着行李箱,行李箱的上面挂着一只旅行袋,这便是她的全部家当。

走到玄关,望着地上四零八落的小猪壁灯,她突然有点想哭,然而终究是忍住了,她俯身将小猪壁灯的碎片一片片的捡起,碎片划破了她柔嫩的手指,但是她毫不在意。最后她把它们都装在一个环保袋里。

临走之前,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又从包里掏出了便利贴和笔,写下:

猪头山诸葛墨宸,我走了。

再见,不,不见!

然后她把它贴到了玻璃门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便头也不回地进了电梯。

…………

晚上当满身酒气的诸葛墨宸回到家里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那张便利贴。虽然已经没有了散发着幽幽光线的壁灯,但眼睛锻炼得如同猫一般神奇的他仍是看清楚了上面的娟秀字迹,他一把扯了下来,揉成团捏在掌心里。

开门,进屋。

诸葛墨宸摇晃着走到林雨萱的房间门口,床铺依然平坦。他拉开了旁边的衣柜,一个、两个、三个,空的,全是空的,最后一个柜子里孤零零地飘荡着几件衣服,都是他买给林雨萱的,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留下。他把手里的纸团随手扔入了房间角落内的纸篓里,不是刻意,却仍是那么精准。

习惯的力量,很可怕。

他转身又往外走了出去。

…………

“叮咚!叮咚!”清脆的门铃回荡在微有些昏暗的楼道里,这是一个老小区。

开门的是一个男子,短短的头发,不高的身材,面容温和而干净。林雨萱认识,她在李颖诗的皮夹里看到过他的照片,他就是夜里会帮李颖诗盖被子的那个男人。

“你是?林雨萱?”

“嗯。”林雨萱lou出了一个苍白的微笑,点了点头。

“诗诗,林雨萱来了。”男子回头对着屋里喊,然后接过林雨萱手里的旅行箱,热情地招呼她进了屋。

“女人?你咋来啦?”李颖诗望了望男子边上的旅行箱,拉着林雨萱走到了房间里,“怎么回事?怎么不住你表哥那了?”

“颖颖,人家不让住了呗。”林雨萱微笑,笑容里渗着忧伤。

“傻孩子,没关系,那先住我这里,天昊可以睡客厅,呵呵。我们这里呀比你表哥的海景花园可热闹多了,隔壁的房间里也住着一对小情侣,电视台的,人不错。”李颖诗并不多问,转身把林雨萱的行李拿了进来。

林雨萱从后面抱着了她,kao在她的背上浅浅道:“颖颖,我又像个没人要的可怜娃了是不是?”

李颖诗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过身捏了捏林雨萱冻得通红的小脸,她说:“你是只猪,放心,我还要你,养肥了再杀!呵呵。”

“嗯,那先把我养肥了再说吧,颖颖,我头好晕啊,能走到你这里还真是奇迹,我要睡觉了,诸葛墨宸那只猪,一脑子浆糊……”林雨萱一边骂着一边踢掉了鞋钻进了被子里。

整整病了三天,林雨萱才恢复过来。

…………

三个星期后。

当凌啸阳走进PLAYBOY的时候,一眼便望见了趴在吧台上喝得烂醉的诸葛墨宸,从前那个背脊笔直如升旗仪式里的战士的男子如今已经跟酒吧奢靡的气息融为一体。

张非凡站在吧台边,一脸无奈地望着凌啸阳。

“没办法,打烊了,只好叫你把他接走。”

“我知道。”

“嗯。”张非凡不再多话,转头走进了内室准备换衣服回家。

“凡凡……”凌啸阳叫住了他,眼神里有哀伤。

张非凡的背影僵了僵,继续往里走去。

凌啸阳的眼神黯淡了一下,然后走到诸葛墨宸身旁,发泄般地重重拍了拍他的背:“宸?醒醒,别睡在这里,回家了……”

诸葛墨宸不耐烦地推开了凌啸阳,他的眼皮微微动了动,眼神溃散迷离,似醒非醒看了凌啸阳片刻,随即合上,一看便知仍是处于深度的酒精麻痹之中。

凌啸阳一眼望去,只见诸葛墨宸俊朗的脸上一片苍白,不同于其他醉酒之人的红艳,这样的人醉酒后酒精最不易挥发,最不易醒也最辛苦。

“唉,既然放不了手就再把她找回来啊,现在是怎样?我都成你老妈子了,三天两头来一次,你不嫌累我还嫌累。”凌啸阳无奈地叹了口气,任命地扶起他的胳膊放在自己肩膀上,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今天懒得把车开进来,便停在了较远的路边,一路跌跌撞撞地向前。

诸葛墨宸不说话,也不吵闹,即便醉酒他也仍是那么内敛又沉闷。

“凌总,诸葛总监,生活过得不错么,喝得这么痛快啊。”路灯的阴影里一动不动站着六名叼着烟戴着头盔的男子。

五月的春夜,即使已经微有了些花的香味,但仍是很冷。对面的六个男人却都穿着短袖,胳膊上纹着蜿蜒而下的蛟龙,虽然叼着烟,弓着背,却毫无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