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典赤骑在骆驼上,冰冷的风从他面前呼呼地吹过,他眺望着漫漫的黄沙,远处一片灰濛濛的,他的心中十分的复杂。

说实在的,当二蛋提起银色的蛇时,穆典赤的心中就有着一种强烈的预感,那就是决定他命运的一天就要来临了,直到维维重新提起风沙堡来,他知道,是到了该做了结的时候了。

穆典赤并不甘心躺在**安逸地死去,生有何欢,死有何惧,他好像又重新听到了一个召唤。

在阿力克死后,他曾一度不想再进入沙漠啦,因为他打心底憎恨风沙堡,他更愿意将一切深深地埋在了心底。

风沙堡的黄沙不仅仅掩埋了金银,掩埋了秘密,更主要的是让他的人生遭受了沉重的打击,凡是出现在他身边的人不是慢慢地变了,就是被伤害了。

穆劲威的逃避、萨里海的贪婪、穆罕麦的阴险,让他失去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个人,他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伤痛会慢慢平复,可是古丽受了重伤,阿力克死了,李志远又消失在沙海中。

不是为了守护女人和孩子的话,他也许又回重新成为阿布德,让生活的磨难来代替痛苦的思念。

穆典赤并不喜欢与众不同,出众拔萃,其实一直以来他就是一个很单纯的人,他只喜欢过着一种平静的生活,他的生活之中,也许永远只是有一个单词,那就是责任。

当他在族里时,他的责任就是保护族中的一切利益;当他爱上一个女人时,他的责任就是爱她一生一世,至死不渝;当他照顾朋友的家小时,他的责任就是要让他们安全地生活,让孩子健康地成长。

责任,这是一个最简单的承诺,但又是无比的沉重,它可以说让穆典赤耗尽了整个人生。

穆典赤从怀里掏出一个绿色的军用水壶来,扭开盖子,里面装得是一种名叫“烧刀子”的白酒,浓度达到了65度以上,是他的一个东北朋友送给他的。

这些年来,他已经很少喝酒了。

“浇刀子”果然名不虚传,味极浓烈,入口如烧红之刀刃,吞入腹中犹如滚烫之火焰,顿时身上的寒冷被驱散了不少。

风声中,隐隐传来了一阵驼铃声,但穆典赤并不在意,无论是谁,无论好坏,无论危险与否,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啦。

风沙堡就在前面,他已记不清自己去了多少次,十一次还是十二次,那里不知已经掩埋了多少的尸骨,这一次就算死在那里又有什么呢?

就算是坏人,当你成为一堆白骨时,谁又还会记得你以前的罪恶呢?

只有你自己,也只有你自己,当你在地狱煎熬时,你就知道什么是你犯下的错啦。

当矮基见到穆典赤时,不禁大知一惊,他从不曾想到会在这种恶劣的气候下遇见别的人,而且是一个满脸沧桑的回族老人。

虽然他盘脚坐在地上,但还是可以看得出他的身材十分的高大,他穿着厚厚的羊皮棉袄,一眼看上出感觉十分的慈祥,他的双眼紧闭,似乎是在休息,也似乎在祷告。旁边卧在沙地上的骆驼上只有两个挺大的包,还有一支不知什么年代的老式步枪挂在驼峰边。

矮基身边的一个手下低声说:“老大,要不要灭了他。”

矮基望了望四周,除了他们四人外,就是这位老人啦,再也看不见任何的人和生物。

矮基皱了皱眉头,他摇摇头,然后吩咐道:“没有我发话,谁也不要乱来。”然后他驱动骆驼,沿着丘背,缓缓走下,来到了穆典赤的身边。

矮基跳下骆驼,他的三个手下跟在后面。

四个人虽然近在眼前,但穆典赤却一动不动。

当其中一个胖子将手在穆典赤眼前挥了挥时,穆典赤忽然睁开了双眼,两道目光就如同两把利剑一样,吓得那胖子连忙倒退,差点摔倒在地。

矮基一脸的媚笑:“老人家,您好啊!”

穆典赤深深地将气息收入丹田,沉声道:“小伙子!怎么?有事吗?”

矮基见穆典赤没有一点惊慌的神情,心中奇怪,但笑道:“老人家,这么差的天气,你怎么一个人出门?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啊?说说看,也许我们可以帮助您?”

穆典赤微微一笑道:“天气是不好,不过你们不也是一样出门吗?”

矮基挺好了挺腰说:“我们可是四个年青人啊!”

穆典赤说:“那么你们是要去哪里呢?”

矮基心想:“这倒好,我想套他,现在反而被别人套了?”

矮基眼睛一转说:“老人家,你这把年纪了,想来对这一带一定很熟悉啦,否则的话也不敢一个人出门是吧?”

穆典赤点点头。

矮基继续说:“那么你老人家可曾听说过一个叫风沙堡的地方?”

穆典赤哈哈大笑,他摸了摸花白的胡子说:“当然听说过,而且我还很熟悉呢!这不,我正准备动身去那里呢!”

矮基一怔,他心想:“这是什么意思,开玩笑吗?”

胖子脑袋瓜子转得倒快,他就问:“老人家,听说风沙堡里除了狼外什么也没有,你怎么可能想去那里呢?”

穆典赤说:“不错,那里是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我去那里,主要是为了去找一种长生不老之药,你们看,我这把年纪啦,当然是想活长久一些啦。哈哈哈。”

“疯子!这老不死的肯定是疯了。”矮基心想。

就听到胖子说:“原来是疯子!这世人怎么可能有长生不老的药存在呢?”

穆典赤冷笑道:“你们妄想在风沙堡里找到金银珠宝,难道不也是疯子吗?”

矮基心中一动,反手就给了胖子一个大耳刮子:“对老人家,说话要客气些!”

矮基笑着对穆典赤说:“老人家,你的家在哪里?就让我们送你回去好不?”

穆典赤站起身,冷冷地说:“我活了几十年啦,眼睛虽然不如当年雪亮,不过是好人还是坏人,一眼还是能够分辨出的,你们不用做戏啦,不怕死,想去风沙堡的只管跟来。”

说完,穆典赤站起身,从矮基的身边走过,然后跨上了自己的骆驼,开始缓缓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