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阳从东方渐渐升起,山丘起伏,大地辽阔,美丽的朝霞铺满了东边的天空,将一切映得鲜红,早起的鸟儿成群地在空中飞过,清凉新鲜的空气让人感到无比的舒服。

李志远伏在马上,身上的两处伤口由于麻木,已经不再那么的痛疼了,但是李志远的心却是无比的疼痛,有时,精神上的痛苦远比肉体上的痛苦要痛苦得多。此时时刻,他就觉得自己就如同一只落了单的雁儿,无比凄凉,没有人相信他,没有人同情他,而他,也不愿相信任何人和接触任何人。

李志远已不再想躲避了,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啦。

李志远心想:“人总是要死的,只是迟早罢了,误会是不可能消除的啦,无论是解放军也好,苏联人也好,还是马化藤也好,他们都在寻找着自己,与其到处躲避,痛苦地活着,倒不如痛快一点,早点结束这场让人已经无比厌倦的游戏。”

李志远苦笑着:“好大头颅!想要的!来来来!只管拿去吧!”

但是,李志远在戈壁滩上晃悠了大半天,却没有遇见任何的人,然后他的马开始离开了戈壁滩,越过几个石丘,向着一片生满了嫩绿的草地跑去,李志远并不理会,对他来说,哪里都是一样,全部都是陌生的。

李志远的马吃着草,边吃边走,慢慢地靠近了一片红柳树林边,那里的芦苇到处都是,黄绿相间,可以看得出,这里应该没有什么人走过,就算有,也是很少,但是马儿还是向里踱着碎步,在1米多高的芦苇丛中穿行着,好在新生的芦苇很矮小,那些高大的芦苇早已枯黄,轻轻一碰便折下了腰,李志远心想:“它一定是渴了。不过这附近有水吗?”在穿过了几米百的芦苇丛后,眼前豁然开朗起来,一个天然的碧绿的湖呈现在李志远的眼前。

湖面很大,水很清,马儿小跑到湖边,然后四足踏进湖水,开始饮水。

李志远挣扎着想从马上下来,但他在下马鞍时,还是支持不住,从马上缓缓地滑落在水中,立刻他的大半个身子浸在了水中,身子落下时溅起的水花迷住了他的双眼,吓了他一大跳,而马儿却若无其事地挪开两步,继续喝着水。

李志远想站起身来,但腿一软,再次坐回了水中,他苦笑一声,索性坐在水里,湖水浸在伤口上,一阵阵钻心的痛时时袭来,反而让他的头脑清醒了很多,也觉得有些振奋。他检查了一下右肩和左腹的伤口,都伤得挺深。

右肩只能勉强动一动,一动就很痛,并且会发出“咯咯”的声音,摸过去感觉到右肩胛骨有碎片,但幸运的是,应该没有子弹留在里面。

而左腹的那处,准确地说子弹是从腰部的肌肉倾斜着躺入左腹,用手在左腹摸索,可以清醒地感觉到弹头的位置。要是子弹稍稍偏那么一点,无论哪个方向都会造成重大的伤害,但是李志远觉得自己的腰不自觉地向下弯着,只有这样他才会好受一些,而且他的小腹觉得怪怪的,就好象吃饱了撑得慌般,事实上他已经有很久没有吃东西啦。

李志远知道弹头必须取出来,否则迟早他还是会送命的,虽然此时他已经不在乎那么多啦,但还是不愿意就那么窝囊地死去,要死也要死在风沙堡里。

一阵喧闹声骤然响起,四面都是,如同万马奔腾一般,李志远才奋力地从水中站起,便看见无数的野马、野驴、狐狸、黄羊、兔子、甚至还有一头野猪,两只狼聚集在湖边,一下子占据了长长的湖边,天空中还不时地飞来了成群的麻雀、沙喜鹊等一些叫不上名的鸟类。

令李志远惊讶的是,这些动物相安无事,而且十分的友好,不同的动物之间除了相互之间隔着一段水域外,它们并不在意别的动物的存在,就是站在李志远旁边的野驴群,它们也只是稍稍波动了一会,有些不安地望了望李志远,然后又继续埋头只顾喝着自己的水。

也许很多人很难想像眼前的情景,因为在他们的心目里,无论是狼也好,野猪也好,面对着那么多的美味是绝不可能无动于衷的,但事实就是这样,在动物的世界中,一般情况下,除了生存所必须满足肚子的食物外,它们不是会随便杀戮的。这和人类完全不同,人类除了填饱自己的肚子外,还要更多的享受,并且会因为私欲、妒忌、猜忌等而进行各种各样的争吵、纠纷、战争甚至杀戮,就这点来说,动物显然要高尚的多。

李志远犹豫了一下,他望了望不远处的那一只野猪和那两只狼,然后找到了自己的武器,然后检查了一下枪中的子弹,只有三发。

那两只狼显得有些不安,但它们显然不是在担心野猪,它们望望李志远,然后绕着湖,钻进了芦苇丛中,走了。

那只野猪看上去似乎受了伤,它的背部被撕下一块肉来,血淋淋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两只狼干的好事。

那只野猪喝完水后,便在湖边的泥巴中打起了滚,搞得自己浑身脏兮兮的,它还特别将伤口滚上更多的泥浆,它面前的湖水便变得浑浊起来,那浑浊的水便向着其他方向扩散。

别的动物此时也喝完了水,很快走了,只剩下李志远一人一马和那只野猪留在那里。

李志远突然想起以前曾听穆典赤说起过野猪的疗伤方法,就是眼前所见到的这样,不过据说野猪所找到的泥浆往往是具有特别疗伤效果的泥浆。

李志远低头喝了几口水,水十分的甘甜,那种清凉的感觉一直渗透整个心肺,顿时所有的疲劳和不快都开始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