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远离北京的沙漠边缘的一间土屋里,灯火昏暗,二蛋和周春善披着大衣,坐在炉边烤火。

二蛋说:“你这书呆子,快点把没讲完的故事讲完,要不今晚你别睡觉。”

周春善用根子拨了拨火炉,望着跳动的火星:“不用催,其实我也很想早点把故事说完,遇到你这种烦人精,天天烦你,人命都会短几年。”

二蛋忿忿地说:“谁叫你不安好心,故事说了一半,吊人胃口。”

周春善说:“还说,我这几天不是赶着给连队写宣传稿吗?”

二蛋说:“费话少说,快点讲。要不喀嚓一声。”说着用手在自己的脖子上划了一道。

周春善紧了紧大衣说:“好,现在就开始了。那么我们言归正传,书接上回。”

杨兴彪回到营地会议室的时候,罗万通正在和宋大智说着什么。

罗万通铁青着脸:“杨兴彪,进来为什么不喊报告?”

杨兴彪面色也不好看,他将枪用力地砸在桌子上,大声地说:“噢,你不说,我倒是忘记啦这军规中是有这么一条,不过,今天老子不高兴。营长大人。”他的嗓音不觉提高了几个分贝。

宋大智连忙上前:“我说你们这是怎么啦,一见面就那么大的火气,好像准备干架一样。杨兴彪,你胡闹什么?没点规矩。不是我说你,你不要以为陈营长平时宠着你们,就可以没大没小。这个问题我已经跟你强调了多少次啦,军人就要有军人的样子,现在不是私底下称兄呼弟,决不能随便。出去,报告进来!”

杨兴彪强忍着怒火,从桌子*枪慢慢地抓起来,但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罗万通,崩发出怒火,这让叱诉他的宋大智感到十分的不解。

罗万通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面色开始和蔼地说:“算了算了!大家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太认真!兄弟我一时失言,别太认真!别太认真!”

杨兴彪缓缓地将枪放回腰间的枪套里,身子挺得笔直,然后郑重地行了个军礼:“报告,二连连长杨兴彪回营缴令,请长官指示。”

宋大智说:“行了行了,坐下来说话。快说说,铁墩怎么样啦?”

杨兴彪说:“没能救到。不过我可以确定的是,他很好。”

罗万通说:“没救到还很好?这是什么话,有没有向陈营长报告?”

杨兴彪摇摇头:“我怕他担心,没敢说。”

宋大智厉声问道:“你是不是和土匪订了什么协议吧?要不怎能保证没事?”

杨兴彪还是摇摇头:“我和土匪没有任何瓜葛?”

宋大智冷笑地说:“那就奇怪了,罗营长三个小时前接到你的无线电报,说你要求他配合土匪抢劫车队,这事是有吧。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杨兴彪用手拍拍自己的脸,懊悔地说:“那是我一时糊涂。当时,我奉命跟踪土匪,以为他们是回老窝,不曾想他们却去打劫苏军。我就想,要是土匪劫走了车辆,那陈营长就不用护送啦,那么我们也不用再为立场而烦恼啦。”

宋大智说:“你那脑袋瓜子什么时候这么好使啦?一时糊涂!我看你是发疯啦。我们现在是中苏友好,你摆明了是想挑起中苏大战不成。老实说,你有没有下令向苏军开枪?”

杨兴彪说:“那倒没有,我倒是想帮土匪拦一下苏军,可是苏军那装甲车实在吓人,我们那点兵力那点武器哪够人家打。我一怕,就想溜号,可是不想人家边开边乱扫机枪,虽然离得挺远,可是几个兄弟还是不幸挂了彩,其中一个重伤,恐怕熬不过明天啦。”说些眼中开始流泪,并充满了悲愤。

宋大智气得直发抖,他说:“你好!你真是好!看营长回来怎么收拾你。”

罗万通也说:“当时我就说你荒唐不是,不要说我不同意,你看宋参谋也和我一样不是?这种馊主意你也想得出?”

杨兴彪平静地回答:“大丈夫做事,敢做敢当,我自会等营长回来,任凭处置。”

罗成通嘿嘿冷笑,没有说话。

宋大智挥挥手:“杨兴彪,你先下去好好反醒反醒吧,我和罗营长先商量商量,要如何处置你先,总不能什么事都等陈营长回来才做决定。”

杨兴彪行了个军礼退了出去。

不久,一个士兵报告进来,他匆匆地走到罗万通身边,低低地同罗万通说了些什么。罗万通听了,猛地站起了身,大声地地命令:“快点将人给我带进来。”

宋大智不解地看着罗万通,罗万通对着宋大智自嘲地说:“你看我很失态,是不是?不过,你很快就知道原因了。”

一个士兵被带了进来,宋大智一看,正是曾被绑架的勤务兵李雄,不禁满腹疑惑。

宋大智问:“李雄,你不是被西北半边天绑架了吗?你什么时候逃回来的?你是怎么逃回来的。”

罗万通则冷冷地说:“铁墩没回,而你却回来啦,说,是不是你将铁墩给卖了,人家才放你回来的。”

李雄低声说:“是杨连长带我回来的。”

宋大智不解地问:“杨连长?”

李雄说:“我一直跟着杨连长。”

宋大智厉声问李雄:“快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李雄犹豫了一下,终于将李远志如何假扮西北半边天,如何和杨兴彪半路劫车队,如何安排更换旗子的事,等等都说了出来。

“更换旗子?”罗万通心里很奇怪,便问:“你知不知道李志远为什么更换旗子?”

李雄说:“我不是很清楚,好像是要将车里的物品掉包吧。至于车里面有什么,我就不知道啦。”

看着李雄被架出了门,罗万通悠悠地对宋大智说:“原来铁墩并没有被绑架,而所谓的西北半边天也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看来陈营长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要做。”

宋大智低头不语,罗万通接着说:“陈营长一向就不相信我们,我们平时忍忍也就算了,可是今天。。。。。。唉,虽然我们不是他一手带出的兵,但必竟我们也跟了他那么多年,他却如此对待我们。真是人心隔肚皮啊!他同我们玩了这么一个把戏,而我们却都被骗得一椤一椤的,好像傻瓜一个。”

宋大智还是不说话,罗万通继续说:“如此说来,杨兴彪明明知道全部事情,但刚才却满嘴胡言,他回来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我担心会有不利于我们的事发生,你说,陈营长会不会让我们做替死鬼?不行,我们必须立刻将杨兴彪的连队缴械,以防兵变。”

宋大智在那楞着并不答话,半天不言语。罗万通急了:“我说老宋,你有没有听到我说什么?”

宋大智愤怒地说:“听到了,但杨兴彪一切所为都是陈营长安排的,你说我们有什么办法?如果你要处置,你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你决定吧。”

罗万通不敢下令,犹豫了一会,说:“我看你还是去一下二连,看看情况,稳住杨兴彪,我呢,则悄悄安排好人手,防止意外。”

宋大智摇摇头:“算了,我想不会有什么兵变的。我不相信陈营长会这样对待我们的,他那样做,一定有什么原因的。好,我这就去找杨兴彪问清楚。”

罗万通假意点点头,说:“这样也好,问清楚点。说不定我们真是错怪了陈营长。”

望着宋大智急匆匆地走出会议室,罗万通心想:“我要马上通知伊万上尉才行!特别是掉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