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蛋听周春善说故事,开始时还嘻嘻哈哈,不时地打趣,然而听着听着,不觉入了迷,听到紧张之处,双手拳头紧握,眼瞪得又大又圆。

周春善难得有人欣赏,便也抑扬顿挫,说得口沫直飞,浑然就好像一个说古道今的先生。说了不知多久,他觉得口渴难熬,便停了下来,转着手中的笔,摇摇脑袋:“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二蛋正听得兴起,见周春善停了下来,好大不高兴,朝着周春善的头上就是一下:“哎,我说你个周春善,怎么不说啦。故事才说一半就不说啦,你不是成心折腾人吗?”

周春善倒是毫不在意,反倒高兴得很:“我说你二蛋,你才是成心折腾人,让你说上个把钟头,你不累吗,咱口星子都说没啦。让我喝口水,喘喘再说。”

二蛋无奈,没事一脚将一块石头踢得老远。

这时有拖拉机的声音传来,一会,看见了村里同事林伟雄和刘前进两人。

二蛋问:“有啥大事不成?”

刘前进笑道:“就你小子唯恐天下不乱,最好是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

林伟雄说:“我们来收狼夹,这狼夹放了也有一段时间啦,好像从来都没有夹到过什么。我们连长说了,不能浪费国家财产,再说,这日子长了,人易忘事,既然没有狼可夹,说不定哪一天夹到自己人就不好啦。”

二蛋和周春善帮忙,将老龙河附近下的夹子一个个收回,令他们惊喜的是居然夹到了一只黄羊,四人狂喜,不容分说,扔到拖拉机上,赶着回家啦。

在乌鲁木齐的一家医院里的院长办公室里,一个高大的苏联人正在同院长谈话。

这个高大的苏联人自称列宾,他正在要求对医院中的四个人马上转院到北京最好的医院。院长诚恳地对列宾说:“列宾先生,我明白你对病人的关切之情,但我还是希望你能郑重考虑,虽然我们的医疗设备和技术是差了些,但还是希望你能让病人病情稳定一两天后才转移。按目前情况来看,罗斯格先生和莫维奇先生由于身体缺水时间过长,造成浓度昏迷,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能否清醒,完全依赖他们是否有顽强的求生欲望;卡尔波夫先生完全精神失常,他除了需要完全的安静外,还需要进一步的综合性神经治疗;至于布朗先生,他的病情最轻,但他得是暂时性失忆症,目前他只记得来中国时的情景,来中国后的情景都记不住,在他病情缓和以后,我们可以通过情景刺激,让他慢慢找回失去的部分。如果现在转移他们,长途旅程对他们的身体非常不利,导致生命危险。”

列宾非常有礼貌地回答:“非常感谢院长的意见。只是这四个人对我们公司来说,甚至国家来说,太重要啦,我们不想损失了他们。我是个有理智的人,我希望能用最好的办法来解决危机。由于您们医院的全力抢救,才使他们有了生的希望,我内心无比感谢。事实上,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不幸,我的内心只有感激。因此,我希望您能同意他们立即转院,我们已联系好了北京的一家大医院,他们也已准备好了一切。我现在希望的是,院长您能派出最好的医护人员协助我们从这里到达北京。”

说着,列宾将一个包打开,里面全是一扎一扎的钱:“这是我付给你们医院的费用,请别误会,我并没有任何想侮辱你们人格或收买你们的意思,因为我并不知道我需要付这两天来的费用是多少,但我希望马上进行转院。我们包的飞机已在等候。我更不想出了问题要同外交部打交道。”

同外交部打交道这句话深深地刺激了院长的心,他也不希望产生可能发生的国际纠纷,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如果你确实要坚持,我同意,但希望你能确实知道自己行为可能产生的后果。”

列宾从上衣口袋掏出份文件:“这是我签了名的免责书,如果还有什么需要配合办的手续,将由我的秘书全权办理。您看如何?”

院长立即叫人带列宾去办理有关出院手续,出门时列宾优雅地向院长挥了挥手中的帽子。

深夜、北京。

这是一座独立的别墅,离其它的建筑最近也有200米,四周是两米多高的围墙,密密麻麻地插满了尖锐的玻璃,主楼是四层楼高,耸立在一座小山上,郁郁葱葱的绿树掩盖了别墅的大部分,一条孤独的车道通向大门,大门内不时传来低低的咆哮声。

室内坐着四个人,列宾和他的助手,另两个人,一个是卡尔波夫,一个是布朗。

列宾大约40岁,身材均称,高大健美,一脸的文雅,但不怒自威。

列宾双眼紧盯着卡尔波夫,说话依然很有礼貌:“卡尔波夫先生,请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卡尔波夫显然有些慌张,他不敢直视列宾的眼睛:“我最亲爱的列宾表兄,用不然这么大惊小怪吧。是的,我没有等你,也没有请你允许,但是你想一想,好好想一想,我千辛万苦,死里逃生,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为了我们这个家族。“

列宾轻蔑地看了看卡尔波夫:“那么你找到了什么没有。”

卡尔波夫用力地挥着手:“我就知道你看不起我,你只会说我没本事。可是,这次我看到了风沙堡。”

列宾不动声色:“在付出15条生命后,来,你说说看,你得到了什么?”

卡尔波夫满脸沮丧:“是的,我什么也没得到。现在让我回去,我也找不到那条该死的鬼路。都是那个死回回害的,我一定会找他报仇的。”

列宾说:“你做事总是这样,要么过于冲动,要么小心谨慎过头。我这里再次强调,以后没有我的命令,决不能轻举妄动。特别是这样这个时候,已经有很多眼睛在盯着我们啦。这次你们能沙漠里回来很幸运,你们在沙漠里被发现的时候,好在身上没有任何武器装备,想必是为了减轻负担,早已扔了是不?不过中国人也不会那么笨,他们一直在追查你们去沙漠的原因,还好,如果不是收了我们钱的人为了保护自己极力地为我们掩盖,你们是不可能离开那间医院的。在装疯和装失忆这方面,你们简直就是天才,当然啦,你们这几天本来就精神状态不好,不过再装下去就有会被揭穿的可能。这也是我急于将你们转到北京的根本原因。我已向新疆旅游局保证,一旦你们有人清醒,立即提供一份详尽的报告,并尽力协助他们搞清楚事故的主要原因。我希望你们惹得麻烦事能尽快过去,要不我们就无法进行下一步的工作。”

列宾继续说:“现在你们俩将进入沙漠的过程详细地述说一次,记住,我要的是每一个细节。”

卡尔波夫看看布朗:“还是你说吧。我讨厌那段痛苦的回忆。”

布朗用他那黝黑的目光凝望着窗外的月光,好像陷入了无尽的沉思,又好像在整理杂乱的思绪,列宾并不着急,他玩弄着手中的高脚杯。

终于,布朗开口了,声音有此颤抖,但很流利,他开始述说起那段可怕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