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对穆典赤和李志远来说,实在是太重要啦,只要火堆能生起来,那什么都好办啦。穆典赤不觉也精神振奋起来,他将阿力克递过的天山雪莲放进袋子里,小心地收好,然后一手拎起背包,一手紧握匕首说:“我们走吧。”

李志远抱着睡袋说:“你不冷吗?”

穆典赤牙关紧咬,他嘿嘿地说:“能不冷吗?不过一时半刻还能顶得住,再说运动运动身子就会暖和些的啦。”

顺着山洞向里,走进近十米,地上就发现有点点的血迹由里向外,再向里三十米左右,地上的血迹明显增多,到处是一滩一滩的。

阿力克哎呀一声:“不好,那母狼可能没死透,刚才还躺在这里,我还踢了它两脚呢!可是现在不见啦。”

穆典赤说:“事不适迟,我们快点,别让那只母狼将别的雪狼招呼来了,那我们就真的麻烦啦。”

三个人开始狂奔,才转过两个弯,就见前面出现了一个很大很高的的空间,右侧有一座两人高的门一样的通道,其他的地方地面上到处是天山上常见的干燥的植被,厚厚的一层,好像地毯一样,靠近石壁的地方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毛皮,在角落的一处白晃晃的动物尸骨则堆积着好像一座宝塔形。

穆典赤眼尖,马上发现了那只浑身是血的母狼,它躲在最深处一动不动,而它的周围则伏着众多的狼仔,但也是一动不动,听不见一点的叫声。

穆典赤扔下包,匕首在手中攥得紧紧的,缓缓地走向前,而李志远、阿力克则紧跟着后面。

穆典赤离着母狼越来越近,最后他终于停了下来,然后一声长叹,紧握匕首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李志远和阿力克抢上前观看,只见眼前的景象让人惨不忍睹,母狗这次是真的死了,然而那些狼仔也死了,它们的颈上都有着一道深深的牙印,它们竟是被母狼咬死的。

阿力克怒道:“这母狼也太狠心啦,怎么能连自己的亲人也咬死呢?”

穆典赤好像无比的疲倦,他淡淡地说:“阿力克,你错了,这母狼真的很伟大,它咬死这些狼仔,是因为爱它们,也许这种方式你很难接受,但这实实在在是一种爱,一种特殊的爱。”

李志远沉默了一会说:“是的,这是一种特殊的爱。我从没想到动物也会有这种强烈的表达方式,实在是让我太震撼啦!以前我只是在史书上看过这种特殊的表达方式。”

穆典赤噢了一声问道:“难道人也有杀自己的亲人来表达爱的吗?我还以为只有动物才会有这种爱的方式。”

李志远说:“有的,最著名的就是明末的崇祯皇帝,他在国家灭亡时,他杀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后,在杀自己最心爱的女儿长平公主时,他说,谁让你生在我帝王家呢?虽然最后长平公主并没有被杀死,但是她失去了一只胳膊。很多人都说崇祯皇帝是暴君,毫无人性,让我说,这其实不是残忍,而是慈爱,原因很简单,他不希望这个女儿落入敌人的手中,以免遭受更大的侮辱。我想,这母狼的出发点也是一样。我知道,许多人永远无法理解,那是因为,他们永远无须去理解。”

穆典赤不禁一阵叹息。

阿力克不满地说:“你们在说什么啊,畜生就是畜生,还有什么爱不爱的,他会懂得什么是侮辱,真是笑话。”

穆典赤正色地说:“伟大的真主安拉啊,他曾说过,万物皆有爱。在我看来,有时,动物比人可爱多了,就拿这狼来说,一般情况下,它不会主动攻击人和动物,只有为了生存时,它们才会攻击,也就是说,它们的行为只是出于生存的需要。而人呢,在能够生存的情况下,为了私欲,做了多少邪恶的事,也正是这样,这个世界才会有那么多的战争和苦难。”

阿力克抓抓头说:“我没你们书读得多,道理不会说,也说不过你们,这样讨论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我们还是看看怎样处理这些尸体吧。”

穆典赤点点头说:“我本想今晚吃了这只母狼的,现在见了这情景,心情十分的沉重,我看我们还是将它们埋了吧。”

李志远说:“我也是这样想。”

阿力克则说:“这也太麻烦啦吧?而且有肉吃都不吃?”

穆典赤并不理会,伏下身来去搬那头母狼,只见那母狼的眼里好像正落下一滴眼泪,它的嘴里正咬在一只小狼仔的脖子上,穆典赤叹了口气,小心地将狼仔从母狼的嘴里拉了出来,不想触手感到十分的温暖,他一检查,这只狼仔并没有被咬死,它脖子上的血不是它自己的,而它此时还正在无忧无虑地睡熟着,而别的狼仔则是真的被咬死了,也许母狼最后咬到它时没有了力量,或者看到它那副样子一时间心软无法下口,但母狼还是终于死去了。

这只狼仔通体白色,小小的身体胖乎乎的,很像一只可爱的哈巴狗。穆典赤手中的匕首举起、放下,举起、放下,如此几次,终于没有下手。

阿力克说:“典赤兄,你什么时候做事这么娘们啦?今天你不杀了这只狼仔,说不定明天它会给你带来恶运的,你不要忘记那些古老的传说,雪狼这种动物最是奇特,也最是邪恶。”

穆典赤说:“既然伟大的真主安拉给了它活下来的机会,那就一定是命运的安排,所以我决定啦,我要将它带下山去,我要养它,我要让它成为我的伙伴。”

阿力克坚决不同意,执意要杀了那只狼仔,而穆典赤坚持不杀,李志远则站在穆典赤的一边,阿力克无可奈何地说:“那由得你吧,将来有什么事的话,可不要怪我今天没有提醒过你噢。”

穆典赤坚定地说:“以真主安拉的名义起誓,我穆典赤绝不后悔今天所做的一切。”

阿力克摇摇头:“典赤兄,你真是太执着啦。”

李志远不禁心想:“看穆典赤这人特重情义,做事偏执,只怕在大事处理上会感情用事,反倒比不得阿力克果决。”

三个人将全部狼的尸体拖出山洞,埋在了一处雪堆里,然后三个人一起仔细地观察周围的情况。正如阿力克所说的那样,他们正身于一片山谷之中,四处都是陡峭的山壁,唯有正面的一处可以勉强攀爬而上。

三个人在周围又找到了些植被,天越来越暗,三个人重新回到了洞里,很快一堆火燃烧了起来,看样子,光是洞里就够他们烧上一晚啦。那只狼仔伏在远处,惊恐地睁着眼睛望着他们,不住地向里挪动着身子。

三个人喝着雪水,嚼着剩下不多的干粮,然后烤干了衣服。

李志远突然说:“你们不觉得这洞有些古怪吗?”

阿力克说:“古怪?不觉得啊!”

穆典赤想想说:“是有些古怪。特别是,这些狼是怎么进出的呢?它们绝不可能从洞口对面的那条路上上下下的,别说是它们,就是对于猿猴来说都有一定的难度,而且我们也找不到一丝脚印的痕迹。”

李志远说:“老马识途,可惜那只母狼死了,要不倒可以试试。”

阿力克连忙说:“不是还有只小的吗?”

穆典赤说:“太小啦,连爬都还是个问题,是啦,给它吃点什么好呢?咦,那只小家伙哪去啦?”

穆典赤这么一说,李志远和阿力克这才发现,那只狼仔真的看不见踪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