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8月31日:第六天。

我们再次遇见了岔道,我们做出了艰难的选择,但三小时后,我们发现我们的前面无路可走了,河水从沙岩下通过,我们的面前是厚厚的沙石壁。

带着安全绳我在水底仅仅向前游了几米就回头啦,就算我们的船能够在水底前进,而我们却不是蛙人。不能呼吸,我们就无法在水底生存!

尽管水流看起来很平静,但当逆流时,我们还是费了更多的时间才回到了岔口。

顺着另一条道,我们在前进了几个小时后,水道出人意外地开始变宽起来,我们的头上的空间也开始变得高起来,达到了5、6米吧,因为没有足够的光线时,无论是时间的概念、还是距离的概念都让人很容易产生错觉。

温度开始变低,但还没有达到让人无法忍受的地步,让人不安的是,我们的队伍中出现了不和谐的音符,那7个年青的士兵已开始出了不安甚至是沮丧,他们聚在一起小声地讨论着他们的命运,但我无法告诉他们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到达我们的目的地。

从内心来说,我很同情这些小伙子,但是他们不跟着我,他们毫无疑问就会出现在另一个战场上,可以说,好像他们这样毫无经验的人,是很难把握自己的命运的。尽管我们目前的工作也很危险,但更多的时候,我们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改变一些。

和他们不一样,我们这些所谓的老人,并非不怕死,只不过我们可以较好地控制住内心的恐惧罢了。

1939年9月1日:第七天。

今天终于有一个小伙子鼓足了勇气,向我提问:“长官,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达我们的目的地?我已经受够了这无尽无尽的黑暗的折磨!”

这个小伙子叫卡恩,只有19岁,本是读书的大好时光。我冷漠地回答:“请你立即回到你的岗位上去。作为一名优秀德国军人的最基本要求,就是服从,请你给我牢牢地记住这一条。如果你再敢提问,我会毫不客气地将你扔进水里,让你自己游回地面上去。”

卡恩的嘴角在**,他没有移动脚步,我便毫不犹豫地一拳打在了他的嘴上,他立刻痛苦地捂住了脸,向左一个踉跄,船也开始摇动起来,然后他摔在船舷上,如果不是苏拉了他一把,我想他会立刻掉进水里。

我向着所有的人怒吼道:“我们的任务既然已经开始啦,就决不能半途而废,我们就必须完成下去。请抛弃你们心中的胆怯,勇敢些,像个真正的男人吧!黑暗可怕吗?它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内心的恐惧。如果你们这时要做逃兵,我不阻拦你们,我可以给你们橡皮艇,但结果是,你要面临着军事法庭的审判,我不能确定你会不会被送到枪口下,但我可以确定的是,你将永远地被钉在耻辱的十字架上,你的家族也将因你而蒙羞,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这时神迹般地,无数的光点突然出现在了我们的前方,那是萤火虫吗?所有的人都吃惊地望着那里,然后我们很快地看见了月光,它从空中照下来,是那么的柔和,水中也出现了它的丽影。

我的精神一振,难道说我们已到达了我们的目的地,但我们很快有些失望啦。

月光应该是从地面上的一条裂隙照下来的,我们打开了所有的头灯,发现我们离得裂隙太远,而且我们所处的空间好像一个锅盖一样,无法使用工具爬上去。

至于那些光点是什么生物,则再也没有人有心情去注意它啦。

1939年9月2日:第八天。

光明来了,在我们的头上投下了一道很长的阴影,确切的说是在我们的心里投下了一道很长的阴影。我们现在可以完全确定的是,我们无法从这条裂隙爬上地面。

不过每个人的心理又开始有了些希望,如果说这里可以看到天的话,是不是说我们离着目的地更近了,我想每个人都愿意这样想的。

我们又开始驶进了黑暗,我不禁想起了汉斯,他们的热气球闯进了黑暗不正是由一条裂隙开始吗?而汉斯又从黑暗中爬出了裂隙,这样看来,地下确确实实存在着通道。汉斯是在失踪后的三个月才出现在地面上,那么看来地下的通道可能会很长,但幸运的是,我们比起汉斯来,有了更多的更充分的准备。

我看了看克洛泽,我好像明白了汉斯的意思啦,当陷入绝境时,确实可能需要克洛泽这样的攀爬好手来拯救。

1939年9月3日:第九天。

尽管很多照明用的电池不能再用了,但我们并没有抛弃,谁知道以后有没有用场呢?因为专家告诉我,如果能找到硫酸的话,我们的电池就可以重新复活;新疆地大物博,各种矿石很多,如果可以找到含有硫磺成分的矿石,说不定可以设法提炼硫酸。

我们没有时间去论证,因为水位开始越来越低,我很担心浮力承受不起我们所带物资的重量,开始不断地抛弃了那些废电池,才保证了船能继续前进。

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患上了可怕的失眠症,不是频频从恶梦中惊醒,不是整个睡梦中一直在做恶梦,就是无法入睡,容易被惊醒,而且对声音和灯光十分的敏感,这让每个人的体重都急速地下降,而我们所准备的安眠药、镇定剂效果也十分的不好。

那个叫卡恩的家伙甚至患上了忧郁症,他在我们不注意时,悄然地潜下了水中,准备结束自己的生命,然后冰冷的水让他开始变得清醒起来,他在水中扑腾着呼喊救命。

当我将他从水中救起时,他几乎没了声息。我是用拳头在他的胸口上猛击了几十下后,他才开始剧烈地咳嗽,将水从肺中吐出。

我憎恨懦夫,尽管作为一个孩子,他有理由害怕、胆怯,但我还是憎恨这种行为。我一把抓住卡恩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拎了起,然后狠狠地给了他几个耳光,他的头无力地耷拉着,鲜血从他的嘴角冒出,这让他好像清醒了许多。然后我手一松,让他瘫在了船里。

1939年9月4日:第十天。

卡恩的行为造成了不可原谅的影响,忧郁就好像瘟疫一样传染了其他的人,今天又有两个人自杀。这一次,我没有去救他们,也下令其他的人不准救他们,我命令将船尽可能地靠近他们。苏和哈奇一下就明白了我的意图,他们和我一样,将要伸手去拉人的士兵都一个个打翻在船里。

那两个可怜的孩子在水里时起时沉,靠近的船舷让他们在水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求生的欲望让他们突然得到了力量,他们是自己爬进船里的。

当两个愚蠢的男孩能够表达自己的心理时,他们表现出的是如此的脆弱,他们开始放声痛哭,然后好像疯子一样大笑,但我反而并不担心啦,经过这次大难不死,至少以后他们再也不会主动求死啦。

克洛泽强压着怒火问我:“如果他们无力爬上,你是不是要让他们就此沉下去?”

我冷冷地回答:“你自己想吧。不要总是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好人的样子。”

我们的面前的沙石壁开始出现了一些明显人为的凿痕,这让不快很快被人淡忘,每个人都开始紧张起来,生怕会在黑暗中错过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