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鬼妻

我叫李复,是新市一家广告公司的小职员,说白了,就是一个在月光下裸奔的屌丝。

因为是孤儿,所以快奔三十的了还是没有一个媳妇,别说是媳妇了,连一个女朋友都没有。

虽然我家穷人丑,不对。

家穷人还不丑,一米八的身高,一百三的体重,标准的衣服架。

就是这样的我,爱情路还是那么坎坷。

看着身边的兄弟和其他的女人搞暧昧,我心里的酸也只能用酒水的苦涩来掩盖。

不过我也不是没有努力过,树林那么广阔,我又岂能浪费。

只不过因为没房只有自行车,所以一个个的都对我敬而远之。

因为这样在公司假期的时候,我还去干过出租男友的工作,不过很奇怪,和我接触过的女生虽然会选择我,不过我第二天又会被辞退。

好在我郁闷的时候,老天对我还算不错,在聚会上有一个长发垂腰的美女看上了我。

这也让我初次尝到了爱情的酸甜滋味。

不过,第二天她却失踪了,她身边的朋友都找不到她,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她的消息,我没有报警,因为这多年的直觉告诉我,她是故意的。

老天你又调皮了。

2015年6月,我奉命去福建出差。忙完了一应公务,我谢绝了当地工作人员的作陪,一个人在酒店附近的公路上闲逛。

昏黄的路灯下,一个金漆描龙勾凤,印双喜的大红包突兀地出现在我面前。我弯腰将它捡起来,一阵阴风忽然迎面吹来,我不禁打了个寒战:好冷!

我心中好奇,捏起红包的一角细细端详。不曾想,这红包也忒不结实了些,“啪嗒”一声,红包底部赘穿,里面的东西掉到了地上。我低头一看,吓得脸都黄了:一沓厚厚的冥钞里裹着一束红线捆好的秀发!

我定了定神,暗骂一声晦气,抬脚将那东西踢到路边的草丛里。

我原本以为,我一脚踢飞了秽物,便不会沾染上邪祟,不曾想,我终究还是太年轻。

从那天起,我原本平静的生活被无情打破,我像一叶浮萍,开始在无尽的江湖风波中艰难求生。

那晚,我开始出现幻听。那声音低低沉沉如泣如诉,好像旷野上传来的洞箫,让人有一种莫名的悲怆。

过了两天,情况越来越糟糕。更为严重的是,我开始出现耳鸣。随时随地,我耳朵里会突然“轰”的一声响起来,震得我半个脑袋都“嗡嗡”的疼。

到了第五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的场景记不清了,只隐约记得有一个红衣如火的女子跟一团熠熠的金光在争执。那女子脸上笼着一团黑雾,五官具看不清。

只听她道:“你究竟是什么东西,几次三番坏姑奶奶的好事”

那团金光里就传出一个十分稚嫩的童声:“我呸,你区区一缕残魂,也敢在小爷面前放肆识相的就速速退去,否则,打得你鬼也做不成!”

“你!你……”那女子双拳紧握,音调也高起来。忽然,她一抬手,掌中竟祭出一道黑气,那黑气宛如一条黑龙,咆哮着就冲了出去。

那团金光却不躲不避,只听他一声冷笑,对着那团黑气“吒”的一声就吼了出来……

我被耳朵的轰鸣震醒,再也不能入睡了……

隔天,我买了车票,就匆匆奔玉埕山而去。

我本就是个孤儿,从小被玉埕山天虚观的玉阳真人养大。我师父他承玉虚正统,修得一手捉鬼降妖的本事,或许在他那里,我会找到想要的答案。

我回到玉埕山的时候,天色已晚,师父正盘膝坐在三清石像前做晚课。他见我推门而入,面有难色,不禁凝眉问我:“复儿,你遇到了什么麻烦”

我将连日来的经历与他细说一遍,他略略沉吟,就净手焚香。

师傅伸手住着我的中指,把脉似的凝了一会儿神,又忽然俯身过来掀开我的眼皮,细细一看,顿时面沉似水。

我师父他道法精深,为人又冷静持重,从来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从未见过他这般凝重,我心知,自己这次可能惹了大麻烦回来。

果然,师傅静默了一会儿就沉声道:“一个女鬼缠上了你,她……她想与你结发成亲……”

我吓了一跳:“成亲与一个女鬼她干嘛找上我”

不过我脑海里却跳出来一个词“长得漂亮吗”

想到这我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师父见我如此,皱眉道:“还不是你见钱眼开你可知道你捡的那个红包有什么说头”

我赶忙摇摇头。

“历来,没有婚配的女鬼是不能入轮回的。十殿阎罗悲悯世间疾苦,就允许她们在路上放红包招亲。只要是男人,收了红包,就等于跟那女鬼立下了婚约。”

“就是我梦到的那个红衣女人吗”师父慢慢点头。

“唉,亏了,没看见长啥样。”我在师父不注意的时候,轻轻的叹了口气。

师父狠狠撇我一眼,我赶忙闭嘴。想了想才问:“那团金光又是什么玩意儿也是要做我媳妇的女鬼吗我听他的声音是个小孩啊!”

师父神色一凛,只摇头说“不是”,却并没有告诉我那团金光的来历。

师父显然在回避我的问题!他肯定知道些什么,却不肯告诉我。究竟有什么秘密是我不能知道的呢

空气忽然静默下来。许久,师父才叹口气,似是自言自语:“要来的终归会来,这就是命!”

一句话说的我如堕五里雾中:谁要来又是谁的命可我还没有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师父就接着道:“准备开坛,咱们先解决这个女鬼,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我只好点头答应,自去准备开坛的物事。

我打开院门,将一张印着五行八卦的黄布正对着院门铺好,黄布四角各点起一支红烛,中间用一口小小的铜钟镇住,再将裁剪好的纸钱漫天漫地撒出去,就转身进三清殿请师父来登坛作法。

师父一手握着拂尘,一手捏着莲花印席地坐在坛前,先低声颂念了一段《洞灵真经》,又捏着诀在铜钟上一指,“噗”的一声,四根红烛的火苗顿时蹿起一尺来高,只听师父喝一声“来”,平地里忽然卷起一股妖风。

那妖风打着旋从院门外直直扑进来,待它近得坛前,黄布四角的红烛火光一跳,火苗瞬间变成蓝色。

师父一甩拂尘,指着坛前那股妖风怒道:“既然来应我的坛,干什么扭扭捏捏的不现出原形”

那妖风被师父一喝,就慢慢停息下来,半空里就走出一个穿着大红喜服的女人。

那女人脸色煞白,脸蛋上抹两坨血红的胭脂,走起路来飘飘荡荡,看的我汗毛直竖,心想:乖乖,要是让我一辈子对着她,就是苍老师恐怕也挑不起我的情趣了。

那女鬼忽然敛眸一笑,朝我和师父盈盈施了一礼,浑似一个大家闺秀的模样,她道:“师父李公子,奴家方采薇,这厢有礼了。”

李公子大半夜乍听一个女鬼这样称呼我,我只觉一阵恶寒。

师父道:“不敢当。贫道法号玉阳,你还是随着信众叫我一声道长吧!”

方采薇笑脸一僵,又娇羞道:“我与李公子……不正该随他叫您一声师父吗”

师父却冷冷一笑:“你与复儿怎么样我可不知我这徒儿与你有何牵扯。”

方采薇一顿:“师父是修道之人,自是知道我们这些女鬼招婿的规矩。李公子既然已经收了红包,我俩的婚事自是有了阎王老爷做主,怎么还说我们没有牵扯呢”

师父冷笑道:“你抬出阎王老爷来,是要吓唬我吗”

方采薇就冷着脸道:“不敢。”

师父不禁大怒:“你当贫道是吓大的吗今日,你若识趣,主动将那订婚的信物烧了,我就饶你一命,敢说一个不字,就让你知道‘悔’字怎么写!”师父不由分说就将拂尘架起,立时便要发难。

方采薇见师父如此刚硬,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师父,修道之人慈悲为怀。我只需与李公子做一年夫妻,受用他些香火,于他没有半点伤害的啊!”

师父啐道:“呸,你不要痴心妄想,只要我活着,就不可能让复儿跟一个女鬼成亲!”

方采薇凝眉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能与女鬼成亲

师父一顿,随机又发狠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与你一个女鬼扯什么闲话看招!”

师父一边说,一边就踩着魁罡步跳上前去,拂尘一扫,直逼方采薇的面门。

方采薇侧身一滚,避了过去:“难道是因为李复灵台上的那团金光你该不会……用李复的肉身养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我心里一凉:用我的肉身养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师父不会是用我的身体养小鬼吧!我一想到电视里那些脸蛋红红,扎着冲天小辫的小鬼,就只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往上窜。

师父却勃然变色:“一派胡言!今天若不收了你,我玉阳真人的面子往哪里放”

师父一甩拂尘,“啪”的一声脆响,只见寒光一闪,拂尘已经重重打在方采薇的胸口上。

方采薇一声惨叫,身体破布似的飞出几米远。她捂着胸口勉强站起来,恨道:“臭道士,莫非被我说中了就急于灭口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师父冷冷啐一口:“孽障,死到临头还要离间我们师徒。贫道做事光明磊落,无愧于天地君亲师,能有什么阴谋你还是不要以己度人。”

方采薇冷笑道:“无愧于天地君亲师也无愧于你徒弟吗你那些龌龊心思,早晚会被你徒弟知道。”

师父彻底被激怒了,他暴呵一声:“住口!再敢胡言乱语,我就打得你永不超生!”

师父忽然从袖袋里掏出一柄一尺来长的桃木剑,他将中指咬破,用血在木剑上划出一道灵符,喊一声“去”,那木剑金光一闪,“嗖”的一声就直奔方采薇而去。

方采薇见那木剑来势汹汹,不敢怠慢,慌忙躲闪。

可是,那木剑上似乎有眼,任凭方采薇左躲右闪,它总是死咬住不放。

有几次,甚至贴着方采薇的衣角飞过,几乎要在她身上开个窟窿。

眼见方采薇就要被木剑穿胸而过,忽然,她一捻诀,竟然凭空消失了。木剑失去了目标,“砰”的一声钉进院子中间的那棵百年槐树上。

师父见击不中她,不禁骂道:“好个狡猾的孽畜。”一边就又掏出一块八卦镜来追踪方采薇的身影。

然而,不等师父将八卦镜举起,半空里竟忽然落下一道白绫。那白绫像一条银蛇,突然从师父背后钻出来,我还没来得及提醒,它就忽然发难,使一招白蛇盘柱,自上而下,将师父裹了个严严实实。

刚刚隐遁的方采薇却忽然出现在我面前,她朝我慢慢吐一口黑气,我只觉得晕晕乎乎,站都站不稳。朦胧中,我感觉到有一双冰凉的手探入我的身体里,拽住了我的灵魂死命往外拉。

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