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嘎嘎”,一声刺耳的急刹车声音之后,汽车猛一顿,“咔擦”一声,汽车右侧的轱辘,已经掉下桥面,汽车底盘摩擦桥面,又发出一阵非常刺耳的高频声音。

汽车被刹车定住以后,汽车右侧明显往下一沉,紧接着,感觉到车身正缓慢地往泄洪沟中滑去。

急速刹车造成的惯性,促使柳夏至一头向挡风玻璃上撞去。如果一头撞到挡风玻璃上,不死也得撞成重伤。

在这危急时刻,柳夏至慌乱之下,双手搂住了司机的脖子,反转身子,用后背撞上挡风玻璃。还没有感觉到后背疼痛,刘文生那高大的身体接着飞过来,砸到自己肚子上。

此时,车上站着的人,几乎全部前冲倒在车厢中,有几个人飞起压在刘文生的身上。惨叫声,惊呼声,哭爹喊娘声,此起彼伏,好似刹那间掉进了人间地狱。

柳夏至忍住后背强烈的麻胀痛感,凝目向文质彬彬的老鬼看去。不想,正和他四目相对,老鬼原本那双平淡无奇的眼睛,已经泛绿,绿幽幽极为吓人。

果然是一个老鬼,柳夏至着实被吓着了。此时,老鬼一双绿幽幽的眼睛,怨毒地看着柳夏至,儒雅的面孔,也转而变成狰狞之色,似乎要把他一口吃掉。

柳夏至被老鬼一双充满怨毒恨意的绿眼,吓得几乎魂飞魄散,抬手抓住司机座位车门把手,一把推开了车门,随手拽住刘文生,拼命往车外挣去,二人连滚带爬,钻出了汽车。

刚钻出汽车,那缓慢往桥下滑去的公交汽车,由于左侧少了两个人的重量,瞬间失去平衡,车身一歪,翻转掉下那几十米深的泄洪沟中。

惊呼惨叫声,随着汽车掉下去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隆隆”撞击声之后,戛然而止。这一刻,那车身翻转掉下去的影像,永远定格在柳夏至的脑海里。

柳夏至和刘文生站在桥上,望着那一溜被撞断的水泥栏杆,两人全被吓傻了,能死里逃生,可谓侥幸万分。

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除非福大命大造化大之人,否则,哪有活命的机会?即便有活命的机会,车上的老鬼能放过他们吗?

柳夏至心脏猛烈地一阵急跳,想到车里那个外表文质彬彬的年轻老鬼。心里暗想,这个老鬼目的是什么?不就是想勾魂索命吗?

这将是一起特大交通事故,满满一车人,足有几十口子。如果只活了自己两人,无法对别人解释,能对别人解释说是老鬼勾魂索命吗?

如果自己对交通事故调查人员这么解释,自己只会有两条出路,一条是被送往精神病院,另一条则是被怀疑是肇事恐怖分子。

柳夏至正在暗自琢磨,后怕不已时,突然看见刘文生要顺着陡坡下到沟底。看他那样,似乎要下去救人。沟底绝不可下去,老鬼勾魂索命,不会在乎多索两条命的。

疾奔两步,拽住刘文生,拔腿顺着国道,向市内奔去。此时应该走的越远越好,国道上来往车辆行人众多,救人的人大量存在,不在乎少了自己两个人的。

“柳夏至,为什么拽住我跑?快下去救人啊!”刘文生往后挣着身子,不愿随柳夏至逃跑。

“快走!老鬼勾魂索命,老鬼还在车里,我们快走!老鬼不会在乎多索两条命的!快走,快!”柳夏至急促地说着,拽住刘文生,边说边跑。

“什么?老鬼勾魂索命?柳夏至,你怎么知道的?那快跑!”刘文生感觉腿部哆嗦,身体发飘,被柳夏至这句话吓得,感觉头有些发晕。

二人一路狂奔,感觉跑出去五、六里路之后,脚步才慢慢停下来。刘文生身体严重透支,他本来就有些发低烧,此时,身体疲软,只感觉头晕眼花,连一步路都走不动了。

柳夏至见刘文生脸色蜡黄,急忙扶着他走下路基,来到路边一棵小树下,扶他坐到地下。从背包里掏出一瓶水,拧开瓶盖,递到刘文生手里。

刘文生喝了一口水,哆嗦着嘴唇说道:“老鬼索命,柳夏至,你亲眼看到了吗?”

“嗯!亲眼见到了,老鬼为什么这么毒辣?老鬼为何要这些人的命?刘文生,你听你爷爷讲的故事里,有过这样的事情吗?”

“听说鬼魅索命与轮回道换魂投胎有关,我爷爷以前讲的故事里,有过这么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已经很久远了,几乎忘记了。只能记住大概,好像是说,鬼魂若想下世还投胎为人,必须索魂换命,才能提高自己投胎为人的概率。故事里好像还说,索魂换命必须进行一些步骤,举行一些仪式,这些仪式,也就是做法事。”

柳夏至沉吟一下,说道:“嗯,我也听说过这类故事,好像是说,溺死鬼需要勾魂别人也溺死,才能脱身去投胎。但是,这个老鬼能在阳光下出现,显然是万年老鬼,他为何要害死这么多人?难道也是为了投胎为人吗?我觉得不可能!算了,我在路边拦一辆车,快回城里治病,我感觉你烧的更厉害了,别耽误了病情!”

说到这儿,柳夏至站到路边,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十元大团结,高高举在手中,冲着过来的车辆张扬着。

赶到市里医院时,已经日近正午。柳夏至匆匆挂了两个急诊号,急诊医生看完刘文生脚上的感染以后,毫不迟疑地开了一张住院单。

再看完柳夏至脖子上的感染后,目光有些疑惑,也开了一张住院单,将二人同时收进医院治疗。

被收住院了,柳夏至感到有些意外,看来被萧淑妃白绫上的尸气感染的不轻,一千多年的老菌,一定非常厉害。

这年头医院还未进行医改,医生还没有无耻到没有病哄骗你住院的程度,交了伍佰元住院押金后,二人赶往住院病房。

住上院之后,两人竟然不是在同一间病房,柳夏至说尽好话,总算央求护士长把二人调到一间病房里。护士送来两个体温表,柳夏至体温正常,刘文生则发烧到三十九度半,将近烧到四十度,人已经烧得有些迷糊了。

医生开了一堆检查单,柳夏至架着刘文生,在医院里跑上跑下,忙乎了一下午,才算是检查完毕,等到打上点滴时,一是傍晚。

病房里共有六张床位,柳夏至买了两包烟,在病房里撒了一圈,请求住院的病友帮助看护一下刘文生,自己则需要回家通知一下父母和刘文生的爸爸妈妈,住院不是一件小事。

出了医院大门,心里有些踌躇,回家怎么说?说遭了尸气了?这话如果说出来,爸爸妈妈的大耳刮子,就会扇过来,怎么说呢?

医院离家并不远,顺着马路走到住家大杂院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大杂院分为前后院,总共住了七户人家。华芳芳家住在前院,自己家住在后院。要想回到自己家中,必须通过华芳芳的家门。

刚踏进前院大门,迎面被一个身材妙曼的女孩抱进怀里,这个气息熟悉、身体柔软的女孩子,不是华芳芳又是谁?

柳夏至失踪了三天,华芳芳几乎丢掉了半个魂,只要听到大门处传来脚步声,一定要竖起耳朵辨认一下,是不是心爱的柳夏至回来了。

柳夏至刚踏进院子大门,华芳芳就听到了他的脚步声,也顾不得害羞,几乎小跑着迎上去,一头扎进柳夏至的怀里,招惹的一院子里的人都哈哈洒笑。

五、六十年代,政府号召学习英雄母亲,谁生的孩子多,谁就会被冠以英雄母亲称号。所以,这个年代出生的孩子最多。

孩子多,房屋小,家家住房都很紧张。院中住户,除了睡觉回房间以外,只要不是下雨天,一般情况下,做饭、吃饭、说话聊天,全都在院子里。

所以,华芳芳扑进柳夏至的怀里,这个举动在八三年这会,虽不说多么少见,但当着四邻八舍的面,这个举动就非常胆大了。

直把华芳芳妈妈的那张老脸,羞臊得红里透紫,紫里透白,一声怒吼:“芳芳,给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