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宿命

“你——”晏扬咳嗽了几声，差点没有被自己的口水噎死，他压着胸口，顺了顺气：“你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才换话题啊，你那么突然，我无所适从啊——”

“不应该说的话就别让它出来。”

晏扬笑了笑，那双桃花眼露出狐狸般的精明，眼角微微往上扬，笑容像是在算计着什么东西。他步伐从容优雅地走到病床的对面，那里有一个长桌，放着遥控和电视，和点缀生活的假花。

晏扬拿起假花嗅了嗅，状似无意地说：“我今天出庭结束后，接到了你叔叔的电话，说你住院了，房号也是他给我的，对了，他还追问我你跟苏锦言的关系。”

慕铠辰垂下眼眸，目光在里面透不出来。

苏锦言抱着水壶走进去的时候，看到他好像被什么压弯了背，整个人就像是一条被人抛弃的巨型犬，可怜极了，这里的气氛比她刚才离开时还要差。

她心里挤出一丝苦笑，早知道就晚一点再进来了，这人品爆发了，拦都拦不住，掐点也没有那么准的。

晏扬瞥了眼苏锦言，聪明的没有继续刚才那个话题，他现在还不知道慕铠辰跟她的关系如何，即便是知道了，这件事也不应该由自己的嘴里说出来.

食指弹了弹鼻头，晏扬撇了撇嘴，拿起身后的遥控器，用谈论天气的口吻说：“这个点该看新闻了。”

慕铠辰抬起眼，把练习本扔到对面的**，目光沉静如水地看着苏锦言，“刚才画的，还记得吗。”

苏锦言忽然觉得鼻子有点痒，不自觉揉了揉，“大致上应该记得，就是细节部分——需要斟酌斟酌。”

慕铠辰那张脸，当下就拉下来了，“哪里来的细节，难道一张符还需要你画上几个小时？”

晏扬连遥控都忘记按了，一双桃花眼睁得老大，刚才他进来的时候，还不知道这两人在干嘛，就被眼前的八卦糊了眼睛，谁知道这个缺心眼的居然又开始碰这些东西。

没有发现晏扬突然僵硬的背影，苏锦言一把从**拿起练习本，狠狠地剜了慕铠辰一眼，傲娇地抬起了下巴，不就是画符，有什么了不起！

刚才幸亏受到了某人荷尔蒙的影响，她才能集中精神，心无旁骛去记得符咒的画法，她龙飞凤舞地在纸上画了一道之后，扔到慕铠辰面前，扬起了下巴，瞪着眼睛去看他。

慕铠辰抽出笔，在符咒其中的三处画了个圈，“苏锦言，你真的把画蛇添足发挥得淋漓尽致。”嘴角末了挑起一抹笑意。

在苏锦言眼中，那就是嘲笑，愤怒是她此时唯一的情绪，她一把扯过自己画的练习本，和手札上的引火咒对比，发现慕铠辰圈出来的地方确实是自己错了，那一刻她心情很复杂，这人眼睛怎么咋长的，毒死了！

晏扬摇了摇头，这家伙还敢不承认，都明明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他也不想想自己什么时候对人这么耐心过，唉，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了，眸子染上一抹无奈，他按下了遥控。

电视屏幕刚好是一个广告的尾声，不一会儿进入了新闻的主题，端庄的女主播的右上角出现了一个男人的照片。

“悬济医院？”苏锦言可以跑到电视机跟前，那不是之前自己住的那个医院吗？

照片上的男人就是在今天六点整的时候，突然从天台跳下来的人，所幸伸出来的铁条勾住了他的病服，才不至于摔死。

电视又播出了当时录像里的情形，苏锦言瞳孔一缩，与她同样有反应的，还有正在输液的慕铠辰。

金丝眼镜后的黑眸微微一眯，这个小动作刚好被晏扬捕捉到了，身为律师就有超于常人的观察力。

他走了过去，从慕铠辰脸上拿走眼镜，仔细端详了一下，好看的眉拧了起来，“这不是你之前的眼镜，你之前那副呢？”

“坏了。”

晏扬生气地把眼镜扔到垃圾桶里，愤怒一指，“我们都很清楚，你的视力根本没有问题，你现在戴这副眼睛给谁看？你——”他气提到一处，忽然堵住了喉咙，气得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苏锦言还陷入在刚刚看到视频的惊诧里没有出来，回头又看到这两兄弟“燃”起来了，她有些莫名，之后又听晏扬问，“所以，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看到你们看不到的，那个男人，不是自己跳下去的。”

苏锦言仿佛找到了组织，心里的话被人说了，她也急急表达自己的意见：“是魑鬼。”她也看到了，男人分明是被魑鬼推下楼的。

慕铠辰没有接话，而是紧盯着电视屏幕，晏扬觉得今天自己就要变成了操心的老妈子，没有了那副眼镜，这缺心眼的，果然又看到了他们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完了。”晏扬颓然地坐在对面的病床，在法庭上输给对家他都能越战越勇，但是在慕铠辰身上，他完全是有力无处使。

“晏扬，谢谢你。”

晏扬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我听了多么了不得的话，你居然跟我说谢谢。”

慕铠辰没有说话，既然生命进入了它该来的轨迹，那就让他来吧，他垂下了眼眸，“这次我不躲了。”

其实，从一开始，慕铠辰就知道自己就已经选择了这么一条路，否则他不会鬼使神差地推开那道门，也不会在这个阴错阳差的情况下，救了苏锦言。

“你这个人就是不肯安安分分的。”晏扬最后低低地说了一句。

从这两人一来一往的互动中，苏锦言听出了那么点意思，大叔身上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这些故事，很可能精彩的紧，也很可能铺满荆棘和危险。这一切，晏扬都知道，所以他的情绪才会那么不稳定。

大叔真像是一本谜语N则，永远有着猜不完的谜面，他或许不是天资聪颖，可能在之前他就有接触过法术，而今不过是重新把这样东西拿起来了。

就在此时如此凝重的气氛下，苏锦言的肚子十分不争气地响了——

晏扬嘴角一抹颠倒众生的笑容，“看来，小妹妹被饿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