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被锁住的人和秘密(3)

两年前,衡顺钢铁特种钢炉前。

夜晚,天气沉闷,夜空没有一丝星光。

这是一个异常沉闷的夜班,高炉长心事重重地坐在摇炉室,对什么事都显得心不在焉,要不是摇炉的警报器响了,他似乎连摇炉都不知晓。

这个时候,一个身材高大的身影从摇炉室的正门走了进来,看了看心不在焉的高炉长,摇摇头,用指节重重地敲击着他面前的桌面,以示警告。

高炉长猛一惊醒,抬头一望,原来是古厂长,立即就陪上笑脸,掏出香烟就要往上递,古厂长一摆手拒绝了。

高炉长自顾自点上一根烟,冲古厂长笑道:“厂长,那个炼钢部主任的位子,不是有个空缺吗,什么时候考虑考虑我?”

古厂长脸色一紧,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那个原来的夏主任,过完年不就过六十了吗?”高炉长吐出一口烟,满脸堆笑,讪笑。

“还是先把你自己的工作干好,有了成绩,我自然会考虑你,像你现在这样心不在焉,像什么样子!?”古厂长狠狠地教训道。

“嘿嘿!”高炉长讪笑着,“我自己的工作当然不用您操心,但是,你的呢——?”

古厂长面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呵呵,你是厂长,你当然知道这个钢厂是因为什么而建起来的,那是因为,这个——!”高炉长说罢往地下一指,双眼却观向古厂长。

古厂长面色大变。

高炉长得意地笑了一声,将嘴凑到古厂长的耳边,双眼却望向四周,小声说道:“你不会不知道吧,我想你与厉老总这么亲近,这种内幕总该知晓的……”

“你什么意思?”古厂长面无表情。

“嘿嘿!”高炉长笑道,“你想,如果我将这个内幕捅出去,政府如果知道了,那么衡顺钢铁的损失,恐怕就不止一个部门主任的年薪这么简单了。那么你的工作,能好做吗?”

“你是在威胁我,威胁厉总?”

“岂敢,岂敢——”高炉长小声道,语气中却透出得色。

古厂长面色沉寂了一下,随即小声道:“我们出去详谈,这里人多。”说罢推开摇炉室的大门,缓缓走了出去。

高炉长面露笑意,亦步亦趋,也紧紧跟随出去。

二人直转过炉台,来到转炉的背面,这里较为偏僻,是个死角,一般人都不会来这,正好方便谈话。

刚一来到死角处,古厂长立马就拉下脸来,严肃道:“小高,你还是太年轻了点,有的话可不能乱说,你一定是从哪听了些谣言,说说看,你都听到些什么?”

高炉长皮笑肉不笑:“嘿嘿,甭管我从哪知道的,这底下是不是有什么矿脉,厉总他们建厂之前是不是挖的那啥矿脉发的家?你就说对不对吧?”

古厂长脸色立马就黑了下来,左右看了看,低沉着声音喝道:“你能不能小声点?”

“嘿嘿,那就是事实喽!”高炉长掏出根烟点燃,满面得色。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古厂长仍是不死心,追问道。

高炉长吐出口烟道:“嘿嘿,那是因为我去过那地方。”

“你去过!?什么时候?怎么去的?”古厂长大惊。

高炉长弹了弹烟灰,道:“这你就甭管了,我自有自己的办法。”

古厂长紧皱眉头,试探问道:“那,除了你,还有没有人去过?你,没有告诉别人吧?”

高炉长道:“当然就我一人去过,厂长您放心,要是升我职,也不会有别人知道这事儿的,嘿嘿——!”

古厂长心里明白,那“嘿嘿”的笑声后面,饱含深意。

古厂长看了看高炉长,突然面色一变,就冲着他笑了起来,接着还拍了拍他的肩膀。高炉长突然被古厂长这么一下,感到受宠若惊,便熄了烟头,冲他哈腰点头起来。

也是,有些人再横,但奴才的本质还是改不了的。

古厂长突然就面带笑容起来,拍着高炉长的肩膀就说:“提拔你也不是不可以,不管怎么样,你的能力还是很强的,只要以后更加用心,以后我走了,厂长的位置也都可能是你的。”

这话很可能是暂时敷衍高炉长的,可他也不知是太自信还是怎么,竟然得意地咧开嘴了。

“你看,那是怎么搞的?”这时候,转炉朝这边翻转过来,开始摇炉了,古厂长突然拍了一下高炉长,指着炉口就询问起来。

高炉长转过头来,说:“哦,可能是有点废渣,氧吹得不够!”为了表示自己用心,竟然还朝前走了几步,想仔细看个究竟。

古厂长也往前走着,似乎也想看清出了什么问题。厂长都这样了,这炉长当然不能落后,顶着高温,竟然都快凑到炉口边上了。

就在这时,古厂长从背后忽然就拦腰抱住高炉长,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用力,猛然就将他掀进滚烫的转炉中,就听“咕咚”一声闷响,霎时一片沉寂。

古厂长满身大汗,死死盯着炉口,突然就见一个包裹着火红钢水的人形挣扎着往上,那人形不住往下融化,只剩一条手臂高举,但不消片刻也消融不见,只剩下一团气泡在钢水中翻滚。

古厂长吓得面色煞白,他也是头一次干这种残忍之事,何时见过这等场面,此时回过神来,急忙四下回望,好在此处是炉台的死角,并无人在意此地,况且炉台四周的噪声本就很大,高炉长死前却也来不及发出一声呼喊。

古厂长松了口气,抹了抹额头的冷汗,朝着炉口重重啐了一口,恶狠狠道:“哼,我最恨别人要挟我,这是你自找的!”

话刚说完,却听另一处黑洞洞的角落突然传来一声脆响,像是杯子落地破碎的声音。古厂长大惊,急忙定目望去,果见一黑漆漆的人形,但看不真切,不知到底何人。

古厂长大惊,但他即为厂长,却也并不是泛泛之辈,很快就镇定下来,急忙打开随身的手电朝那人形照去。这一照不打紧,就听扑通一声,那人形猛地就坐倒在地,面色煞白直喘粗气,裤裆已然湿成一片。

古厂长缓缓将电光朝那人脸照去,却见那人面色煞白,睁大一双眼,竟也不用手遮挡那强烈的光源,显然是骇到极点,竟有些痴了。

...

(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