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泵房中的怪事(2)

这还得从第二天的夜班说起。-

我们倒班的‘性’质是一天白班一天夜班,也就是工作12小时之后休息24小时,通常上一个白班之后,既能休息一个白天。总之说起来有些绕口,在此我也就不细说了。

那天夜班,待到老言到‘操’作室接班的时候,我注意到他脸面通红,话也不多,估计是喝了些酒。这和平时有些不一样,以前老言一旦喝了些酒,话茬就会特别的多,但是今天看他这样,似乎颇有些许心事的‘摸’样。

发觉老言似乎有些异样,我就走了过去,不禁拍了拍他微微有些发抖的身躯,皱眉问道:“老言,没事吧!”

老言抬起头来,睁着泛红的眼睛,慌忙推开我的手道:“呃!不,我没事,你忙吧!”

说实话,我看他这样实在是有些担心,不知道他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变故,但听他如此回答,虽知是在敷衍我,但也没有什么借口再刨根问底。

于是我走了开去,随后又不放心地看了看老言,见他点燃一支烟默默地坐在那‘抽’着,似乎还在沉思,想着什么心事,也就没有再打扰他,习惯‘性’地看了看时间——七点四十三分。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只能听到电机在飞快的转动着,那声音颇为震耳,但却很是缓和,也相当的有节奏。

我看了看身旁,汪师傅依然在眯着眼闭目养神,而老言,不知道拿着笔在一本小本子上记着什么,我很奇怪,因为他以前并没有这个习惯。

长夜难熬,我将目光又回到手中的手机上,上面的屏幕显示的是一篇电子文档,就是电子书,我一般习惯晚上看些惊悚小说打发无聊的时间。

也不知看了许久,在我觉得有些困倦的时候,突然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我陡然一惊,却看到老言手中拿着一把短锹,瞪着一双大眼:“小张啊,我过去反冲洗,你帮我注意一下水位表啊!”

我点点头,却又不禁问道:“那你拿着把锹做什么?”

“哦!”老言神‘色’似乎有些慌‘乱’,“我顺便看看加‘药’的箱子,里面肯定有许多的沉淀,我去把它捞出来。”说完就推‘门’出去了。

“唉,这个老言,越来越怪了!”不知汪师傅什么时候就醒了过来,嘟哝了一句之后,又接着闭上了双眼。

我看了看时间,此刻接近凌晨一点,难怪两只眼皮直打架,我也不禁微微闭起双眼,但脑海里全是一些恐怖片段。唉!也难怪,恐怖小说看多了就是有这后遗症。

也不知过了许久,朦朦胧胧中,似乎听到外面下起了小雨。夏天就是这样,雨水特别的多,尤其是今年的夏天。我不禁强打起‘精’神,将身体又往座位的上面挪了挪,不经意间也往外面看了一眼。

就在这一瞬间,夜空中猛然间划过一道闪电,窗外的雨夜顿时一片明朗。也就在我这不经意的一瞥之间,我陡然看到窗外一张惨白的人脸,紧接着猛地一声炸雷,窗外又恢复了一片漆黑。

这一阵惊吓,差点就将我从座位上吓得跌落下来,我不禁强作镇定,同时‘揉’了‘揉’有些疲劳的双眼,担心是不是因为我恐怖小说看的多了,竟然产生了幻觉,在这么大的雨夜里面,怎么会有人呆在外面呢,难道不怕被雨淋吗?

但是我再怎么往外看,由于外面太黑,还是什么都看不到,只听得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我不禁好奇心陡增,鼓起勇气又往窗户边走了一段,想借着‘操’作室里透出的灯光,看看外面到底会有什么东西,是人是鬼,只要‘弄’清楚了就不会害怕。

等到我将脸面全都贴到窗户上,我真的又倒吸了一口凉气,窗户外果然是有一个人影,大概就距离窗户只有五步的距离,并不是我产生的错觉,刚才我看到的那张惨白的人脸,都是真实的,竟然是真实的!

这一眼看得我踉跄倒退了一步,但同时心里就做出了反应:不对啊?这个人影好像很熟悉的样子,手里怎么还拿着一把锹?对,是他,是老言,这个人影是老言!

我此时心中不仅吃惊不小,同时也慌张不已,‘弄’不明白这老言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一动不动地就站在雨夜里呢?但是我觉得不能让老言就这么傻站着,会生病的。

想到这我连忙拿着把伞冲了出去,跑到老言身边,我看见他那张脸果然十分惨白,双眼呆滞,嘴‘唇’还打着哆嗦,双手似乎也抖得厉害。

我连忙拉住老言:“老言怎么啦?怎么站在雨里?”说罢不由分说将他拉进‘操’作室。老言并没有什么反抗,好似一具人偶一般,任由我拉了进来。

老言进来之后,竟然全身哆嗦,嘴‘唇’也上下翻动,吐出一句话来,虽然很是细小,但因为我距离他很近的缘故,还是听了出来。他哆嗦着嘴‘唇’说的是:“是真的……这件事是真的……!”

我此时已经是非常的疑‘惑’了,不禁问道:“老言,你说什么呢?什么是真的?”

老言这才反应过来,推开我拿起‘毛’巾擦了一把脸就说道:“哦,没什么,我瞎说的呢,我去换一下衣服啊!”说完也不顾我诧异的眼神,就从更衣柜里面,拿出干净的衣服去了里间的更衣室。

此时我才注意到,老言的衣服上,还有那把锹上沾满了泥土,不是说去挖加‘药’箱里面的沉淀吗?怎么会将身上‘弄’了这么多泥土?我不禁疑‘惑’不解。

汪师傅不知什么时候起来抄表了,白了老言的背影一眼,又接着继续抄表。我觉得很奇怪,就问道:“汪师傅,你说,这个老言最近怎么怪怪的?”

“我哪知道?他这人可能就这样,刚才可能是梦游去了,你不要理他!”汪师傅抄完表,答了我一句之后,紧接着又闭上了双眼。

“哦……!”我没头没脑的应了一句,也去干我自己的事了。

事后我也问过老言,怎么会无缘无故站在雨夜里发呆呢?但老言就是不肯说,不是借故走开,就是敷衍我几句。

我以为他大概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因此也就没有继续刨根问底地追问。如果之后一切平静依旧,我想这件事也许就会很快淡出我的脑海。

然而自此,接下来几天老言的诸般言行举止,确实显得更加的奇怪异常了。他每每到上班之时,就会将那柄铁锹扛走,若逢夜班还会带一只矿灯离开(每次如此,很少会有间断),等过了两个小时左右就会再回来,却‘弄’得是满身的泥土,大汗淋漓。

而更为反常的是,老言稍作歇息片刻,竟又拿着他那本小本子,总在上面写写画画,也不知在记录些什么?

可是有一次,老言将他那柄铁锹扛走后,却是没有将它再带回来了。这虽然谈不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我却还是注意到了这一微末的细节。因为我隐隐觉得这其中定有隐情,并不像老言表面所说的那样简单。

记得那是又一个雨夜,老言很疲倦地拖着大汗淋漓的身子,为了躲避狂暴的风雨,快速地冲进泵房。由于关‘门’的声音很大,将汪师傅吓了一大跳,使她不满地说道:“老言,你是怎搞的,怎么一惊一乍的?”

老言没怎么理她,将矿灯放下后,就去擦拭身上的雨水,汪师傅见老言不理睬她,也就嘟哝一声不再言语,继续闭目养神。

我见老言的手中,并没有了那把最近被他铲得发亮的铁锹,不禁问道:“老言,那把锹呢?”

“哦!”老言心不在焉地说道,“每天都带着,我将它放在加‘药’箱旁边了,方便使用嘛。”

“呜呜~~~~~呜呜~~~~~~!”突然,就在这时,雨夜中陡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老言突然一怔,紧接着又像受了什么刺‘激’似的狂奔到雨夜中,“轰——!”陡然一声炸雷,将整个雨夜照得雪亮。

我猛然间吃了一惊,借着这道光亮,我看见老言又呆呆地立在雨中,似乎在倾听着什么,整个身躯扭曲得厉害,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注:反冲洗指的就是对铁皮池那边用以过滤水的四个大铁罐进行冲洗,加‘药’可以促使铁皮池中氧化铁皮的快速沉淀;抄表指的是对运行中的设备进行巡查和相关数据记录。这些都是属于泵房的工作‘性’质,由于和小说的关联不大,在此我也就不必细说,大家稍稍了解一下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