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一个人在什么时候身上会……长蛆?”

“你怎么问这个问题?”方舟觉得很好笑。

“哦,突然想起来的,随便问问。 ”

“你是不是刚刚看过电视?据说又发现了无心女尸,唉,警察又要忙了……”

方舟的语气好像有些嘲弄的意味。

江若蓝不高兴了,他嘲弄的目标……好像是焦正,因为他是这一系列案子的负责人。

大概是发现江若蓝半天不吭声,方舟不安起来:“若蓝,你在听电话吗?”

怎么又这样叫她?

“嗯。 ”

“哦,那还不简单?你不是看到了吗?都是在死人身上才会有的……”

“死人?必须是死人吗?”

“差不多吧,而且那死人得……说太多就复杂了,就是他得腐烂,腐烂就有了。 现在这天气热起来,如果保存不好烂得就快了,苍蝇也开始活动了……”

“如果是活人呢?”

“活人?”方舟顿了顿,大概是在思考:“除非那人不讲究卫生,不过现在好像没有那样的人了。 要么就是身体的某个部位腐烂,然后……”

腐烂,苏琪的脚在腐烂?

一堆蛆虫在苏琪的拖鞋里蠕动……

一堆蛆虫在她的心上探头探脑……

丽园里的怪味……是因为腐烂?

“你怎么问这么奇怪地问题?”

见江若蓝半天不说话,方舟开始发问。 他可不能浪费这么一个好机会。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我今天……”江若蓝不知道该不该说出这古怪:“我今天在一个人的身上看到了……”

“呵呵,你该不是眼花了吧?你是在哪个……”方舟突然停住了,他记得江若蓝中午出去过:“你是说……你去剪头发那个……”

江若蓝在这边点点头。

沉默。

过了好久,手机那边才传出声音:“你也不要多想,其实现在许多医院已经开始用蛆虫治病了……”

“用蛆虫治病?”

“你没听说过吗?从几年前就开始应用了。 因为蛆虫能够吃腐肉,所以医生在病人难以愈合甚至腐烂流脓的伤口上养些蛆虫——当然是经过处理的很干净的。来帮助伤口愈合……”

难道苏琪脚上的蛆虫……也是这个作用?

“不是有个词叫‘日新月异’吗?总是有许多是咱们想不到的,呵呵。 不过……”方舟似乎在思考:“你以后还是少去丽园吧。 虽然我来这个城市地日子不多,可是关于它的传说可听了不少……”

“你也说是传说了,都是大家以讹传讹,再说人家住得好好地……”

“你可别掉以轻心,万一那人就是鬼呢?”

“你……”江若蓝实在是懒得废话了:“算了,我先挂电话了……”

“嗯……”方舟自然很不乐意:“也好,早点休息。 女孩子睡晚了该不漂亮了。 对了,明天我休班……”

天,最后一句简直是噩耗!

江若蓝开始后悔给他打这个电话,这会不会被方舟认为是一种暗示,一种鼓励?而且他那句……怎么那么像展鲲鹏?

真是的,可能就是因为总觉得他像展鲲鹏才对他心慈手软吧?

对了,焦正会不会也认为方舟很像展鲲鹏呢?可是如果那样的话……误会是不是更深了?

又开始烦心了。

她起身走到窗边向外张望。

虽然今天又发生了这样的重大的事件,可是路上的人却不见少。 时不时的就会看到一群人嘻嘻哈哈地在路灯下走过,车辆也较平时多起来。

看来大家已经麻木了,或许这样的事件再继续下去人们就会认为死个人和死个猫猫狗狗的没有什么区别。

她叹了口气,准备回到电脑前,可是转身之际,一个身影跳进眼帘。 她急忙仔细看去。

虽然屋里很亮,虽然外面很黑,虽然那人在暗处缓缓移动,不过……没错,是焦正,他怎么会出现?又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应该是在忙案子,怎么会……

就在脑子冒出无数问号的同时,她已经拉开了窗子。

“焦正!”

听到自己如此大的声音她也吓了一跳,而这一跳突然就把下午那段尴尬给弹出来了……

天,焦正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她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她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 然后条件反射的拉上了窗子。

焦正听了喊声正往这边走着。 突然就看见窗子“砰”地关上了,紧接着见那光亮中的人扭身走了。 好像临离开时还瞪了他一眼。

他愣了下,搓了搓鼻子,还是走了过去。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窗子以奇怪的节奏响着。

江若蓝转过脸去……

焦正……

心没来由的冒出一汪mi水,可是还要绷着脸挪到窗前。

焦正比划着玻璃。

拉开窗子。

“暗号对吗?”

“什么暗号?”江若蓝摸不着头脑。

“32123……”焦正一边说一边敲着窗子,“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江若蓝鼓起了脸。

“就在这接头吗?”

焦正说着拽了拽钢筋。

江若蓝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几个月前,她第一次随焦正来到这。 看到焦正试探卷帘门的坚固……

她瞪了他一眼,离开窗边。

“哗啦啦。 ”

卷帘门开了。

看着焦正出现在门口,江若蓝突然有种扑上去然后在他地肩膀上狠狠咬一口地冲动。 不,她只是想扑上去……

嗯,自己在想什么?

脸一下子火热起来。

“你来干什么?”她没头没脑的问了句。

焦正奇怪的看着她:“刚刚那个大声喊我名字的人是谁?我听错了?”

他装模作样的四处张望。

这个家伙,唉,他绝对有专门使她生气的天赋。

“我是说你怎么出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出来?我又不是犯人……”

“今天刚刚发生了案子。 你不知道吗?”

“案子……易手了?”焦正地声音突然失去的色彩。

“易手?”江若蓝明显感到了这其中地变化。

“嗯,小陆。 陆建豪,你也应该认识的……”

是地,案子到现在还没有进展,还在不停地出现女尸,这说明……

不用看焦正的表情,她地心已经开始疼了,她深深知道这对于一个视事业为生命的警察意味着什么。

焦正则更深切地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从第一个同类案子发生到现在。 已经快三年了,而这半年多的时间里,案子突然集中起来。 当然这其中也参杂着一些企图鱼目混珠的案子,不过很快告破,只是这摘取心脏的女尸案却无论如何也没有进展。

一个人藏东西十个人都未必找得出来。 作案是一瞬间的事,可是办案却是耗时耗力的事。

当然,也不能说丝毫没有进展,目前他们知道犯罪分子的目标是B型血的女性。 这说明需要心脏移植地人也是B型血。 而且还是女性,就其实施犯罪范围来看,需要心脏移植的女性极有可能在本地。

他们已经调查了本地包括在外治疗的需要移植心脏的B型血女性,不下十个,已经逐一排查并重点监视。

不过即便如此,摘心的案子还是照样发生。 这是不是可以说还有一个或几个需要移植心脏的B型血女性被他们疏忽了,或者隐藏在某个看不见地角落?可是除了医院,还有哪里能够提供维持如此脆弱生命的设备?

而且,他心中有个非常强烈的感觉,那就是这些心脏都是只为一个需要移植心脏的B型血女性准备的,只不过……一直没有移植成功。

最近,他一直很矛盾,一方面希望再也不要有女尸出现,这说明移植成功,不会再有人受害了;一方面。 他又希望女尸继续出现。 这样才能提供更多的线索来抓住凶犯

的确,线索有了进一步发展。 最近的两具女尸都被检验出是B型RH阴性血,这种血型要比AB型血还要稀少,简直是微乎其微,而那些个还在被监视的准备进行心脏移植者均不是此血型,这说明,果真有被遗漏的。

会是谁呢?那个需要心脏移植地B型RH阴性血地女性正躲在阴暗的角落,可怜兮兮却又阴森森地等待一颗宝贵的心脏,现在居然被杀害了两个,稀有的两个……难道第一个没有成功吗?这个会不会成功?如果不成功,下一个会是……

刚刚有了眉目准备蓄势待发,可是就这时……今天在洞里被发现的那个是某个重要人物的小姨子,结果……

“真好……”江若蓝的语气突然轻松起来。

焦正奇怪的看着他。

她避开他的眼神,那里面有太多的疲惫:“正好歇歇,你的眼睛再熬下去会坏掉的。 ”

不用说焦正心中此刻的是如何的甜mi,他突然有种想把眼前人紧紧抱在怀里的冲动,虽然这冲动从一进门时就开始冒头但被他狠狠揍了回去。

他又lou出了白牙:“嗯,正好出去走走,天气不错……”

“上哪去?”江若蓝不知为何想起了舒媛,开始紧张。

“有新的任务……”

“什么任务?”江若蓝高兴起来。

“便衣……”

“便衣?”

“嗯,抓贼……”

“偷井盖的贼?”江若蓝顺嘴冒了一句。

焦正愣了下,嘿嘿的笑开了:“你整天都琢磨什么呢?什么偷井盖的贼?天气越来越好了,群众们穿的越来越少了,包里的东西越来越多了,小偷们的生意越来越好了,我们的存在越来越有价值了……”

“那要……怎么抓?”

江若蓝只是从电视里看到一些,印象最深的就是来自高空拍摄的一组录像。 一个小偷跟在一个人身后,手里拿着一根超长的镊子,小心翼翼的探进前面人屁股上的口袋里……

实在是……太精彩了!

“还能怎样?贼精,你就要比贼还精!其实贼也不全是精的,关键是有发现的却没有敢举报的。 所以有时,还需要群众协助。 去年蒋和找了个女群众扮情侣抓贼,一来二去俩人还弄假成真了。 其实警察的工作是很重要,群众的合作也很重要。 不能警察已经把贼捉住了,然后周围的人一致口径说没有看见人家偷东西,那最可气……”

“我可不可以加入?”

江若蓝突然很想参加这种维护正义的行动,她体内的侠女情结又开始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