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骗了你，那又怎样？”万柳杨规规矩矩的坐在地上，语气轻松甚至优美，好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展鲲鹏的火更大了，可是他攥紧了拳头居然不知道该做什么。
“你是不是想打我啊？你是不是还想杀我啊？来啊？你来啊？”万柳杨语调冷静优美的“申请”着。
“我……”
在这种情况下，展鲲鹏一下子懵住了，只觉得燃起的怒火在体内乱窜几乎要把自己燃烧。
“早就知道你舍不得，”万柳杨站了起来，腻腻的贴在展鲲鹏身上，手指轻轻在他胸口上划着：“你是个没种的男人，真不知道江若蓝怎么就看上了你，真是贱货！”
“啪”！
一记耳光。
展鲲鹏突然觉得打人原来是如此痛快。
万柳杨愣了愣，随即笑了，竟然没有生气。
“你打啊，你打啊，有本事你就往这打……”她指了指肚子：“我有了，是你的……”
……小旅馆凌乱的早晨……校门口的张扬……深圳小屋的迷乱……
无数的片段几乎挤爆他的脑袋。
“你这个骗子！”他无力的低吼。
“实话告诉你吧，我就骗了你了，不仅是这孩子……哈哈……你猜的没错，是我把你妈找到这来的，她实在忍受不了他纯洁地儿子居然这么下流。 谁让她脑筋那么死？难道他儿子只能守着她过一辈子？她只好翘了。 哈哈……真有意思！不过更有意思的是……”万柳杨扭着腰肢又kao了上来：“你知道你妈当初是怎么知道你和江若蓝的事吗？哈哈……是我告诉她的……”
展鲲鹏突然觉得清醒了。 他死死的盯着万柳杨。
“一封信，一封信，我放进了这门口的邮箱……哈哈，都是因为爱你啊，你知道吗？我好爱你的！我要和你在一起，你必须和我在一起……哈哈……哈哈……”
万柳杨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下气，而展鲲鹏则像被定住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 房间安静了。
他像是从一场噩梦中醒来一般看着黑洞洞地屋子。
屋里没有人，万柳杨不知道哪去了。
曾有一瞬间。 他真的觉得一切不过是个噩梦，而万柳杨从来没有走进过他地生活，可是屋子里淡淡的怪味告诉他，她曾经来过。 不，她是存在的。
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办？
他挪到电话旁。
颤抖的手竟然拿不住听筒。
***
他要打电话，他要找江若蓝，他要告诉她这一切都是个骗局。 万柳杨是个骗子，不，她是疯子……
可是……
“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存在……”
他愣了愣，紧接着翻出许多年前的电话本，拨了半天，也搞不清究竟是打给了谁，只是接通了便问“你知道江若蓝在哪吗？”“你知道江若蓝的电话吗？”……
突然，后脑勺一阵钝痛。
他不由得摸了摸。
夜光中。 手上出现了深色地**……
是万柳杨，她正站在身后。 因为愤怒，她的眼睛发着异样的亮光。
“你这个混蛋，我这么爱你，你还找那个贱货！”
她怒吼着，一个不明物体又朝展鲲鹏飞了过来。
展鲲鹏一躲。 扑过去抓住她。
她又恢复了惊人的力气。
“我为你牺牲那么多……我还为你生孩子……你还想着别的女人……你这个畜生——禽兽——”
“那不是我的孩子——”展鲲鹏的怒吼撕心裂肺。
万柳杨好像被这一声镇住了，她一下子住了手，愣愣的看着展鲲鹏，突然又笑了：“孩子，你不是想要孩子吗？孩子会有地，现在就会有的，给你……“
说着，她就拿出片刻不离身的小熊，又不知从哪弄来把剪子：“给你……给你……”
说不上是剪还是扎，展鲲鹏只是看到似乎有东西从小熊身上掉下来。 看样子好像是……血……
这怎么可能呢？
他正在发呆。 突然觉得一个东西直朝自己冲过来，他一下被撞到墙上。 失去了知觉。
但是他觉得自己没有晕过去多久，不过醒来时感觉屋子光亮了不少。
原来是天亮了，可是就在这时候，他听到外面沸沸扬扬的，好像很热闹。
他趴到窗子上一看，楼下不知什么时候聚了一群人，都指指点点的往上看。
上……
他的直觉突然指挥他冲出门去。
电梯没有开，他当机立断地跑上楼梯。
可是已经晚了，就在他刚刚奔上七楼的时候，他看到在走廊里的窗户外面有个东西“唰”的掉了下去，那东西好像还冲他笑了笑……
***
“等我再跑到楼下的时候，她已经……”展鲲鹏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想再回忆那一幕。
可是这一幕却清晰的出现在了江若蓝的眼前，这都源自戴老板绘声绘色的描述。
“……十四层……眼珠子都暴出来了……‘像肉酱一样’……被警察装进袋子拎走的……”
想到这，她突然觉得杯中咖啡的颜色都值得怀疑。
“警察来了，把我带走调查。 我实话实说，他们却不相信……”
“不是已经断定是自杀吗？”
江若蓝拖口而出。 急切间竟泄lou了她对此事已经略知一二地秘密。
展鲲鹏并没有被这个小马脚吸引，他仍旧沉浸在回忆中：“不，他们指地不是这个……”
***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对面的警察使劲地敲着桌子。
“万柳杨。 ”展鲲鹏不得不再次重复一遍。
那警察和旁边的瘦高个交换了下眼色，然后换了瘦高个来记笔录。
“你再说一遍，死者叫什么名字？”瘦高个重复刚刚那个警察的问话。
“万柳杨。 ”展鲲鹏重复自己的回答。
“请问，您有遗传病史吗？比如说精神方面的……”瘦高个lou出探究地目光。
展鲲鹏抬起眼睛。
“哦，您别介意。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建议……”瘦高个搓了搓鼻子：“我建议您在接受调查之前去医院检查一下……”
“我说了人不是我杀地！”展鲲鹏站起身来。
“坐。 坐，别激动！啊，事情是这个样子的，我们也没有说人是您杀的，我们只是建议……建议你懂吧，就是建议您上医院检查一下。 当然，如果您觉得不方便。 我们可以提供医生……”
经过一番折腾，瘦高个拿着一摞化验单翻阅一遍，搓着鼻子，若有所思的看着展鲲鹏。
“请问死者叫什么名字？”
展鲲鹏真要崩溃了，他在里面待了这么多天连胡子都快长出一厘米了居然还要回答同一问题。
“万柳杨。 ”
“再说一遍……”
“万柳杨！”展鲲鹏瞪起了充满血丝的眼睛。
“别激动，我早就说过别激动，您看看，您说的‘万柳杨’……是她吗？”
瘦高个递过来一张纸。
那是一个女人。
鹅蛋脸。 一只眼睛是单眼皮，有些矮的鼻梁，略短地上唇……
这个……是万柳杨吗？
目前占满他记忆的是浓妆艳抹的万柳杨，如此的眉目清晰……
“她是万柳杨吗？”他愣愣的问瘦高个。
“我问你呢？”瘦高个皱着眉头却饶有兴致。
这个……好像……“是吧？”
“请用绝对肯定或绝对否定的语气回答我。 ”瘦高个的提示很“绝对”。
“那个……有没有这个人的别地资料了？”展鲲鹏看着瘦高个。
瘦高个搓了搓鼻子：“有，在这呢，自己看……”
他把电脑屏幕转向展鲲鹏。
“万柳杨……女……198*年*月*日生于*市。 小学就读于……”
展鲲鹏一一看下去……
**高中……这正是自己的高中……二年三班……自己的班级……
上面还有其余一些照片，他的目光定在了最后一张……
刻意上挑的眉，浓重的眼圈，斜乜地眼神……
“是她，就是她！”展鲲鹏“绝对肯定”的指着照片。
“你肯定？”瘦高个好笑的看着他。
他坚定的点点头。
“你确定？”瘦高个的胡子好像都在笑。
他再次坚定的点头，心里琢磨着这警察怎么这么饶舌呢？
“你看全了吗？”瘦高个又搓了搓鼻子。
展鲲鹏觉得他那鼻子一定是久经考验，否则怎么会只搓不红呢？
瘦高个探出身子，指了指kao下方的几行文字。
“……职业：坐台小姐，于200*年4月17日因吸毒过量死于深圳**区**路……年21岁……”
深圳**区**路……死于深圳**区**路……
那不是万柳杨在电话里给自己的地址吗？
“她……死了？”他不可置信指着屏幕。
“你自己没看到吗？”瘦高个不以为然，他滑动鼠标。 画面静止在一张照片上。
照片最惹眼的是一身大红的旗袍。 下摆绣着一团妖冶地叫不上名字地花。 穿着它的女人浓妆艳抹，姿态怪异地倒在沙发上。 嘴角凝固着一道说不清的东西。
“真的？”他半张着嘴。
瘦高个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200*年？两年前？两年前她就死了？那这两年在自己身边的女人是谁？
他忽然想起屋子里的怪味？难道是因为死亡？可是……
不对不对，他的思路重新回到这个女人的身份问题上。
如果她真的是万柳杨，她又已经死了，那么这个女人就应该是鬼，这世上有鬼吗？
就算有，据说也是在晚上出现，可是万柳杨经常是大白天就出了门到处闲逛，她有时还和邻居打招呼……
如果她不是万柳杨，那她是谁？
问题又回来了。
乱，脑子有点乱，这完全超乎了逻辑。
“她是谁？”他点着一张照片，上面的人如同一团肉泥。
“这个应该我问你啊。 ”瘦高个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她。
“她……你确定是万柳杨？她真的已经……死过了？”他又指着屏幕。
瘦高个又开始搓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