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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宋玉楼出了门,一径直往那马行街去了,因正月里,街上更是人如潮涌,四面的街铺挂红带绿,其中有些彩棚,铺陈着冠梳、珠翠、头面、衣着、花朵、领抹、靴鞋、玩好等物,如今关扑盛行,又赶上过节,这些彩棚都是用关扑的场地,一行来俱是扑卖商贩的高声吟叫,宋玉楼的车并不在此停留,越过大街,拐进一条巷去了,走了没多远,到了一座深门大宅前。

绿玉下去叫门,便有一个四十多岁的簪花妇人开门出来,见是她满脸的脂粉堆起了笑,“夫人来了,我还到今日不来呢。”

宋玉楼已经下了车,听见便道:“怎的,只让赢得来,输了就不许来了?”

说的那妇人只是笑,连声道:“小妇人不会说话,该打嘴,如今大人在家,夫人少不得相陪,胡二姐还让我去请你,我只说别去,扰了人家年轻夫妻的兴致。”一行说一行笑。

宋玉楼哼了声,神色有些黯然,低声道:“他哪里把我当人看……”说着进去了,妇人掩了门。

不多时,一辆黑马车停在巷口,打内探出一个绿绒袄的年约十左右的男人,左右看了,便笑道:“这里是胡娘的私宅。”

帘被一柄扇跳开,露出一张保养甚好,容用华贵的脸,这是个人一眼认不出年纪的男,戴着金玉冠,穿着白狐皮裘,腰间系一条云龙金带,哦了声,道:“可是那开了赌局的胡二姐?”

先前那男人点头笑了,一行指着道:“别小看她这个门第,端的是深藏不露,一把玩的数,只怕咱们家公主也不敢下。”

“倒是个有钱人家?如此不好办……”男摇着扇,一脸可惜,放下了帘。

“驸马爷,莫急,待小的打听了来,住的那地方,断不会是个有钱的……”马车缓缓走起来,掩去了车内低低的谈笑声。

日慢慢悠悠的过去了,自从听见刘氏说要休了自己去,这宋玉楼在家更是不耐烦,整日打鸡骂狗,忽的嚷着要卖了这宅去。

“原本就罚了俸禄,如今又降了职,家底早就吃光了,还指望我去卖了饰过活?”宋玉楼站在屋内,看着刘氏说道,“那御赐的宅咱们卖不得,这一出自然能卖的,如今年也过了,哪里也收拾了,早些搬过去,也换换风水,省得总是霉运连连。”

“你敢!”刘小虎掀帘进来了,身上带着雪珠,脚下满是泥。

“吆,这又是打那个心肝家回来了,怎么没个正经相会处?瞧滚得这一身泥,虽说如今是个小官,多少也是个官,仔细丢了脸面。”宋玉楼咬着手指嘲笑道,见那刘小虎扬手冲自己过来,忙往后退了几步。

“给你的休书写好了,你该走就走。”刘小虎半停了手,几步走到刘氏跟前,问她吃的什么,今日可觉得好些,好似屋内没有宋玉楼这个人一般。

“二郎,你这日日往地里跑什么?大冬天的,也没什么长的,仔细吹了风。”刘氏捏了捏他的衣裳,感觉有些单薄,心疼几分,“你如今想要上进,如果你爹在,也能帮你几分,也省的你一个人熬得自己……”

话没说完,那宋玉楼就插话打断他们,道:“休书?你们死了那心!想赶我出去?除非也让后下个旨。”也不再理会她们母,自己出去了,也没听见屋内骂,一腔怒火好似打在棉花上,闷得将脚下的木凳踢了去,偏又撞得脚疼。

“夫人,夫人。”绿玉小心翼翼的走过来。

“叫什么丧!我还没死呢!”宋玉楼正一肚闷气。

“夫人,胡娘送你的邀贴。”绿玉忙低着头送上一封信。

宋玉楼咦了声,一面接过一面道:“那**妇怎又想起我了?不就是欠她几个钱,竟让人打了我出来,性转的倒快!”看那上果然说请她再去,心里几分狐疑,又几分痒痒。

原来不知怎的,京城贵妇们的家宴突然将她排挤了,没了家宴,自然也没了和她一起玩关扑人,气的宋玉楼只道是因为刘小虎降职的缘故,骂了一通官家的夫人也同那薄情的婊一样,也无法,在家闷了没几日,手痒痒的发狂,先是到街上寻了普通的店面玩,因多是男,实在不方便,玩的也不入她的眼,听人介绍才到了胡二姐的家里,发现这里玩的可比那些官家夫人爽快的多,几场下来,她光宅就赢了处,谁知道这一段许是沾了刘小虎的霉运,刚卖出宅换来的银还没捂热就流水般出去了,正输红了眼,又因欠债不还被胡二姐赶了出来,哪里肯罢休。

“夫人,可去的?”绿玉小心问道,被那宋玉楼瞪了一眼,道:“去,自然去的,总不能这**妇总得意!”

“可是钱……”绿玉几乎是哭丧着脸,忽觉得宋玉楼在自己身上看了两眼,露出一丝笑,道:“绿玉,你这个丫头长得还不错。”顿时觉得浑身冰凉,噗通就跪下了,叩头哭道,“夫人,别卖了绿玉去,绿玉好好伺候你。”

“起来,白日里哭丧,晦气!”宋玉楼啐了口,自己往后去了,绿玉摸着泪忙忙跟去,自是般小心伺候那妇人换了衣裳,擦粉描眉,因日常带着金镯都卖了,只得捡了两个银的带了,喷的香香的往那胡二姐家里去了。

那胡二姐其实已经将近四十岁了,面色和善,也不浓妆艳抹,走在街上任谁见了都道是个端庄妇人,内里却是好手段狠心肠,见宋玉楼来了,笑眯眯的迎上去,先是赔了礼,又是赞了她今日的妆扮。

“姐姐也莫拿好话哄我,你那话,谁人敢信得?”宋玉楼白了她一眼,听见屋里呼喝声声,早按捺不住,不再理会那妇人,抬脚就进,跟一个忽然转过门角的人撞上了。

“哎呀,大娘勿怪。”宋玉楼觉

得一双大手将自己扶了扶,一个男醇厚嗓音响起,便抬头一眼,见此人好俊的相貌,似乎有几分眼熟,又一身好打扮,便红了脸忙低下头去绕过他进去了。

胡二姐冲那人笑眯眯的打个眼色,见他慢慢跟着那宋玉楼身后去了。

“竟入了王驸马都尉的眼,倒便宜了这**妇。”往日开门的妇人低声说道。

那胡二姐嘴角显出一丝笑,眼中却没半分笑意,似是自言自语道:“只怕羊肉吃不到,反惹一身骚,”说这话,两人抬眼看去,见那男站立于宋玉楼身后,不知道看到什么,伸手去替她指点,看那宋玉楼只低着头,一副娇羞模样,却无避开之意,不由吃了一声笑,转身走开,一面低声道,“如是个聪明的,扭头便走了,还有她的好日过。”

胡二姐家有着进深的院落,一重重的门掩上,便是个无人打扰的清净之地,如果到了夏日,满院花香绿影,只不过这冬日里,只见枯树苍石,倒显得几分狰狞。

而此时的江宁,也是好大一处宅院,因艳阳送暖,偌大的院在这隆冬时分,也显得格外温暖。

这样的好天让林赛玉心情好了许多,搬着铺了厚厚垫的椅坐在廊下,翘着腿嗑瓜,这才有过年的味道,回来这十几天天,正月都要过完了,她的腿都快跪断了,整天面对着一群认也认不全的老老小小的女人,笑的她肌肉都抽筋。

“大姑娘来了。”院门口玉梅一声高分贝的招呼,让林赛玉飞快的坐正,抖了抖衣裙,便看到戴着珠缨络穿着遍地金妆花裙袄的大姑姐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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